()拔刀!
每個刀客都必須熟識的招式,但是,有些人卻將這戰前的準備衍變為殺人的瞬間,你甚至還看不到對方的刀如何拔出,它就已經夢魘般插在了你的心間!
此時,王浩就是這樣的感覺,他只看到王絕的手抖了一下,接著一道光芒無聲無息地劃過,隨後長刀再次入鞘,他甚至都沒有看到那把刀究竟為何形狀,更不知是黑是白。
但就是這一剎那的光芒,卻讓他渾身一涼,一股死亡的氣息更是瞬間化為鋒芒襲進自己的腦海,讓他不知是生是死。
「好狠的刀!」
這是王浩最後的念頭,接著便是一股冰冷的感覺從左臂上傳來,而與此同時,自己的身體也仿佛分崩離析了般,完全棄自己而去。
自己那個所謂的太極圖自然也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隨著那道快若驚鴻的閃電劈過,任何的阻擋在它面前都脆弱的不值一提。
孤獨,冷寂,無助,彷徨,黑暗,恐懼,一切的負面情緒都伴隨著那堅定的一刀化為虛無,再也沒有什麼能讓自己重歸那些不堪的過往。
即便有,我也要一刀劈散。
這便是王浩從那一刀中感悟出的絕妙,那似乎更像是王絕的心里寫照,只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j ng神都融入了那一刀之中。
王浩知道,正常情況下,自己絕對沒有可能突破那一道的封閉,對方不會給自己任何一線機會的,因為他已經從那一刀中看出了王絕的堅定,那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一往無回,那是斬斷一切羈絆的披荊斬棘。
只是,王浩並不會就這樣認輸的,他也有屬于自己的堅持;
他用僅剩的右臂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咬著牙卻不肯有任何的表示。
而王絕依然是那副睥睨天下的表情,冷眼看著單膝跪地的王浩,半晌才淡淡地說道︰「你輸了。」
「輸了嗎?斷了根胳膊而已!」
王浩悠悠地說道,他的恐懼似乎也隨著左臂的遺失被帶走了。
此時,他至少並不是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了,至少他已經知曉了對方強大的來源,勢必與那些負面的情緒有著莫大的關系,甚至于他就是在那樣的境遇下成長到這樣強大的。
「下去吧,我不想殺你,因為你的家族還沒有那樣讓我憎恨!」
王絕冷冷地說道,眼神更是瞄向了台下幾個讓自己父母受盡苦痛和折磨的劊子手。
旁系怎麼樣?難道就可以被直系的人當成奴隸使喚嗎?
看著那些熟悉而痛恨的面孔,王絕的心神更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自己那些不堪的畫面。
孤獨的小屋,寂寞的約會,從來不曾有過誰的伴陪;
無盡的黑暗,冰冷的傷悲,從來不曾見過熟悉的眉;
一把刀,似乎從來都不曾拔出;
一把鞘,卻掩蓋了多少的風霜。
今天,自己終于站在這里,讓那些往r 站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宗家看到,一個旁系子孫的後代也能有這樣的逆襲。
王絕突然想放聲大笑,自己終于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終于將所有的對手都統統擊倒,終于能夠重回宗家的懷抱,即使無緣宗主,但地位肯定水漲船高。
更重要的是,同輩之內,自己再無敵手。
「你,好可憐!」
突然,就在自己無盡遐想時,那個被一刀砍斷左臂的家伙說出一句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話語。
「什麼,你說我可憐?難道你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家伙有資格來評價我嗎?別忘了是誰將你的一刀斬倒在地的。」
王絕淡淡地說道,可是不知為何,心頭卻有些疑慮。
「你確實很強大,那一刀我相信同齡人之內絕對無法擋下,即使是在座的長老被你一刀劈中都有可能命喪當場,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你好可憐!」
王浩費力地用單臂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其間左臂傳來的疼痛將讓他的額頭忍不住冒出一陣冷汗,看上去異常的狼狽,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哼,看你的狼狽樣,不知道誰更可憐!」
王絕突然覺得王浩的言語有些滑稽,一個如此狼狽的人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可憐,真不知道是自不量力,還是被擊潰後的j ng神失常,想道這里,他竟然收起了淡然,語帶可笑地回道。
「我也很可憐,但是,比起你,我還是很幸運的,因為至少有人關心,有人為我流淚!」王浩好像恢復了輕松,緩慢地說道,眼楮更是第一次朝著台下的父母看去。
那里早已經哭出了聲響,尤其是王浩的媽媽白百合,此時早已以淚洗面。
台上那個被斬斷一臂的年輕人可是他的兒子呀!
「媽媽,爸爸,哥哥,不好意思了,讓你們一直這麼擔心地陪我走到現在,是兒子不孝了,但是,我也沒辦法呀,誰讓自己領悟了這麼個天賦呢?」
王浩愧疚的自言自語著,其實,他完全可以告訴父母自己的實力的,但是,一直以來,王浩都是一個喜歡制造驚喜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這次制造的驚喜似乎有些太過強烈了。
「我,我也有人關心。」
王絕不是很肯定地回應道,眼光略顯遲疑地朝著自己的父母看去,一看之下,卻只換來一片失望。
父親王炎的眼里雖然充滿了興奮,但卻無論如何也抹不去那深入骨髓的仇恨,他的眼里早已沒有了自己這個兒子,有的只是對宗家的仇恨,而自己唯一的用處似乎就是充當他報仇的工具。
現在可以算是大仇得報了,他也徹底揚眉吐氣,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是高興不起來呢?
「難道,我真的很可憐嗎?」
王絕看著那個即便斷了左臂,但依舊面帶溫和的對手,心頭不知為何竟閃現出一絲羨慕,甚至是嫉妒。
自從記事之起,自己似乎就從來沒有品嘗過溫暖的味道,有的只是黑暗和冰冷;黑暗的小屋,冰冷的刀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或許還能幸運地听到父親的呵斥和母親苦苦的哀訴,可是,父母難道只是訓練自己的教官嗎?為何他們從來不曾給過自己任何的關懷。
我想強大,可是,我也希望能有人在我揮刀不止時對我說一句︰「孩子,累了,就歇歇吧!」
可是,好像從來沒有。
想到這里,王絕突然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困惑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為了這樣的強大所付出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又何嘗不希望能有人在自己傷痕累累時,為你留下哪怕一滴眼淚。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這樣想?」
感受到自己心態的變化,王絕猛然驚醒,差一點自己多年的努力就被對方的一句話所動搖。
「哼!等我強大了,自然會有人關懷,有人為我痛苦,為我歡笑,我父親說過,只有強者才能換來別人的尊重,弱者只有乞求的悲戚。」
他似乎想通了什麼,但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
「小子,想用這一招讓我動搖,你把我王絕下想的太簡單了,我這麼多年受的苦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或許你會覺得不值,但只要我的家族能進入宗家,甚至能進入最高管理層,那麼我的一切付出就都是有價值的;只要父母能過得好了,作兒子的付出生命都不可惜,這樣的道理你根本不懂。」
王絕又恢復了自己的本s ,冷冷地說道。
「恩,說的很好,只要父母能開心了,作兒子的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只是,你真的覺得自己已經贏了嗎?」
王浩默然一笑,體內的元氣在龐大的龜息之法的運作下,竟然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要不是王絕反應的快,可能自己就要恢復個仈ji 不離十了。
「哼!有本事就使出來,否則等我再次出手,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王絕不再為王浩的話語所動,他堅定地說道,拿刀的右手握得更緊了。
「那我就讓你看看老子的絕招。」
王浩也不逞多讓,語帶決絕,神情凌然。
說完,他再次單腳踩地,右手低垂,朝著王絕氣勢如虹地沖去。
「兒子,別犯傻呀?」
白百合見兒子竟然再一次不顧x ng命的沖了上去,連忙失聲地喊道,但是,在這樣嘈雜的氛圍下,又有幾個人能听到一個母親的呼聲。
而王玄此時卻冷靜了下來,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陷入了一個誤區︰那便是自己一直以為兒子很弱小,很沖動。
可是,從第一場比賽到現在,兒子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非但不弱小,而且還異常的強大;更重要的是,兒子所謂的沖動似乎都是有意為之,甚至是在絕對的把握下才有意為之,那麼這就不是沖動了,或許更應該稱作為陽謀。
以沖動為引,實卻花樣百出。
「難道這次兒子還能有什麼花招?可是,王絕的那一刀即便是自己挨上也絕對不好受呀?為何兒子還敢沖上去呢?」
他凝思聚神地朝著擂台之上看去,揪著心期望兒子能再給自己帶來什麼奇跡。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奇跡出現的幾率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眼看著王浩抬起的右拳朝王絕的左側揮去,而王絕卻只是面無表情的拔刀,收回。
接著,王浩的右臂便毫無征兆地朝擂台之下飛去,再也沒有了任何威脅。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一個雙手盡斷的人還有任何的作戰能力嗎?」裁判遺憾地喃喃自語著。
只是,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王浩真的會傻乎乎地重蹈覆轍嗎?
在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角落,一雙銳利的眼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驚恐地抓著旁邊身穿青衫的同伴,張著大大的嘴巴指著擂台之上,戰栗了半天,卻只吐出一個並不完整的字︰
「左,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