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盡諸佛 第一章 小靈山寺下

作者 ︰ 潑酒畫風

()佛界,梵眾天。

小靈山腳有一戶人家,三間青瓦房,七八畝薄田。主人家喚作李修善,相貌還算端正,只因家貧,三十有三還未成親。種七八畝地,一頭牛,三只羊,十來只雞,自給自足r 子還算過得去,一半月還會送些瓜果蔬菜到小靈山上的小靈山寺中,全做香火佛貢。

這天正是九月初九,李修善琢磨著正當重陽佳節,地里青菜冬瓜剛熟,自己又吃不完,不如挑一擔給小靈山寺的師傅們送去,順便上柱香緬懷先祖。

小靈山山道上,一個漢子挑著擔子不時停下來擦擦汗。

「這鬼天氣,怎地到了這時節還如此悶熱。」李修善望望山道,「今r 路上怎不見來往香客?小靈山寺雖然不大,平r 也有些許香客,怎地今r 卻不見半個?怪哉怪哉……」

小半個時辰之後,李修善來到了小靈山寺前,卻見寺門緊閉,連掃地僧人也不見半個。小靈山寺的匾額上那四個字一如既往的威嚴他心感納悶卻未曾多想,繞過正門往後門奔去。

離後門還有百十步,只見一十七八歲相貌清秀的小和尚正合掌立在門前。

「慧能小師傅,慧能小師傅……」李修善邊喊邊走,十數個呼吸便已奔到門前。

「哦,是李施主啊,可是又來送菜?」那年輕和尚微笑著問道。

「慧能小師傅,地里青菜冬瓜又熟了,我一人也吃不完,就尋思著給寺里師傅們送些來。」李修善抬起衣袖擦擦汗說。

「李施主,有勞了。想小僧剛入寺里是還只四歲,六歲時方才出家,那時你就來送菜,如今小僧已十八,一轉眼都快十年了。」小和尚感慨道。

「慧能小師傅不必掛懷,我在山下也常受到寺里照拂,偶爾也會踫見下山的弟子,他們也會幫做點活,我誠心向佛咱們便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

「呵呵,李施主,你把擔子放在這吧,自有弟子挑到廚房。你且跟我來,喝些茶水也好。不瞞你說,我在此已等候多時,主持大師有要事找你呢。」

「啊?怎敢讓師傅久等,咱們這邊去見主持大師吧。」

「也好,李施主且跟小僧來。」……

卻說大殿里一群老和尚正吵得不可開交,個個爭得面紅耳赤。

「弘一師兄,此事萬萬不可。此子干系重大,怎能留他在世上?若是r 後釀成大禍,卻怎生得好?」只見說話之人身穿一件大紅掛金袈裟,胡子全白幾近垂到胸口,正揮著雙臂激憤的說道,雖盤坐在蒲團上,卻似乎要隨時起身一樣。

「弘法師弟,此事已有定論,此子雖系那人之子,如今只不過是一待哺嬰兒,會有何禍患?況且有我佛慈悲,怎可奪他人x ng命?」卻見此人著一件紫金袈裟,雖有老態,卻滿面紅光,眉宇之間皆是正氣。

其他幾個蒲團上盤坐的也盡皆高齡,盤坐在大殿兩邊,卻並未說話,只是靜靜听著,似乎已有了主意……

正不可開交之時,門外傳來聲音,「弟子慧能見過師父、諸位師叔,李施主已在殿外等候。」卻正是慧能。

剎時一片寂靜。三四位大師面有苦s ,卻又帶一些無奈,似乎知道此事不可改變。

弘一大師頓了頓,對慧能說道,「慧能,帶李施主進來吧。」

「是,師父。弟子這便去。」

不多時,慧能又進來了,身後跟一人,卻正是李修善。

李修善低著頭,似乎很是拘謹。

「李施主,我乃小靈山寺主持弘一,此番召你前來是有一事相托。」之前的弘一大師說道。

「這、這、主持大師但有吩咐不敢不從。」李修善似乎不曾想到有這麼多大師,一時聲音都有些顫。

「是這樣的,李施主。我前些r 子雲游途中撿到一男嬰,我小靈山寺近來事務繁多,撫養一嬰孩實是多有不便,你在山下生活多年,為人老實一心向善,這個孩子便托付給你了,你悉心教導,將來也好贍養你。」

「啊,這、、、主持大師,那便如此吧。」李修善一臉樂意。

不多時,一小沙彌抱來一個嬰孩,嬰孩裹在被子里,一臉稚女敕,還在熟睡中。李修善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抱在懷中,似乎懷中是一絕世珍寶……

天將黑之時,李修善已回到家中,一手將扁擔靠在門後,又很快的拖住孩子,快走幾步,將孩子放在床上。回身關好門,不想孩子突然大哭起來,他一時手忙腳亂。半天才意識到是孩子餓了,到羊圈里模黑擠了些羊n i,小心的拿回屋內,又生了火,將羊n i溫熱,自己嘗過,這才扶起孩子,一勺一勺的喂與他吃。

半個時辰後,那嬰孩吃飽了,似乎一路顛簸有些疲倦,又沉沉睡去。

李修善拿開裹著的被子放在一旁,卻見孩子脖子上掛一枚玉佩,造型奇特,當中好似一「元」字,怕孩子冷了未多想便鋪好床鋪,又將枕頭細心地枕在孩子頭下。

李修善看著孩子,滿眼愛意,「孩子呀孩子,你便叫做李元罷。以後我必定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兒子一樣好好愛你,教導你。」

孩子頭微微一動,小嘴不知囈語些什麼。李修善一笑,把屋內收拾妥當方才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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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小靈山寺中,大殿還是燈火通明。一干人等皆已不見,只有一老一少二人。

「師傅,這孩子究竟是何來歷?竟值得你和諸位師叔如此?」慧能似乎不解,朝弘一大師問道。

「慧能,你在師傅門下已有一十二年了,師傅這次在外搶得這孩子回來,根基已毀,若非你幾位師叔相救,只怕就回不來了。即便如此,根基已毀,我憑《觀無量壽佛經》強行壓下傷勢,已是將死之人了。」話音未落,弘一大師原本滿面紅光的臉立馬變得蒼白,身軀搖晃,似乎站將不住。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慧能嚇壞了,連忙扶住弘一胳膊。

「慧能,我坐化後你便是小靈山寺新任主持。這孩子干系重大,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你r 後有機會多多照拂,引導他向善,若是以後有什麼變故,你可去小雷音寺找你師叔弘法,他會告知你一切的。須知《無量經》乃一切之根本,大劫來時,萬望慎行!」說罷,掙開慧能,月兌上的紫金袈裟披到慧能身上,連著手中烏黑念珠一齊交到慧能手里。便坐在蒲團上,緊閉雙眼,稱一句「阿彌陀佛」,就此不再動。

「師父!師父!」似乎已有預感,慧能含著淚跪倒在地,念珠握在左手,右手張開,兩臂平鋪于前,頭磕在地,不住的抽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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