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紅塵 第十三章 為君劍斬前路石

作者 ︰ 月影千幻02

()()璇宇閣,嘯風谷。

依舊是那怒嘯不止的狂風,依舊是一片荒蕪的山岩,依舊是充斥著足夠將萬物撕裂的力量。

嘯風谷內的狂風,隨著海拔的升高,不斷加強著力量,越是高處的罡風越是狂暴。而此時,就在嘯風谷的至高處,一個人影凌空而立,他似乎並不受這狂暴的罡風影響,在這大自然的巨力中,猶如一座巍峨的雄峰,任憑狂風如何呼嘯,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此人黑袍加身,看不清他的容貌,也看不出他的身材,仿佛這就只是一件鼓動的袍子浮在空中,但他的袖袍中卻有著一雙布滿滄桑的打手背在身後。

黑袍中的人影久久的沉默不語,也不知影藏在黑暗中的那雙眼眸在思索著什麼。

「你問我看到了什麼?」兀然間,一個無法形容,一個似乎包含了萬物的聲音從黑袍中傳出,傳入風中,傳到整個嘯風谷。

黑袍中的人影也不知是在對著誰說這話,是隱藏在此處的人?是這座荒蕪的山谷?還是這谷中無始無終的狂風?

又是一陣久久的沉默,黑袍人又再度開口,不似人間煙火的聲音緩緩道來︰「我看到了,一個動蕩的未來。」

「天下為盤,萬物為子,天機為手,這世間萬物自誕生起,便已被這副‘手’定子入局,這便是命運!」

「你讓我看的,卻是一顆未被注視過的棋子,那是一顆游離在這棋局之外,同時又能夠決定這局勢走向的勝負手。」

「他的命運,我看不清,看不盡,看不透,他的未來存在著無盡的可能。」

沉默,黑袍中的聲音一段,整個嘯風谷又被那狂風的呼嘯聲所掩蓋,好一陣後,黑袍人方才又帶著一種類似感慨的滄桑,道︰「這一局,我爭了無數年,算了無數年,最終卻發現,即便憑我也無法撼動它的分毫。沒想到,變化卻出現在此時。」

「老朋友啊!你可知道,我等了多久嗎?我已經記不清r 子了,甚至我已對時間產生了麻木感。」

「也許,是這片天地的意志終于需要一個結果,也許他的到來是時勢所造,可能,這無盡歲月來的結,終有解開的希望。」

「也許真的,人定不可勝天,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這片天地的意志?」

「哈哈哈!」黑袍中的人影仿佛癲狂般,仿若自語般說著莫名的話語,卻又在此刻突然放聲大笑。「罷了,罷了!老頭子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在意這區區百年光景,我就好好當一次看客吧!」

語罷,半空的黑袍身影驀然的消失了,就如同從未出現過,就好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一切如常,一切如舊,唯獨那嘯嘯的谷風,仿佛變得愈加的凌厲了。

「喝!哈!」葉婷嬌喝連連,手中銀槍恍如瓢潑大雨般,不斷擊打著元靈石,小半個時辰過去,此刻的元靈石上竟已是千瘡百孔。

又過去半盞茶的功夫,對著元靈石連刺不斷的葉婷,回槍之時臂膀一頓,另一只手同時握住槍柄,變刺為砸直接將元靈石砸的四分五裂,在一聲巨響中,本已殘破不堪的元靈石頓時間碎石亂濺。

「啪啪」一旁的華承風見此,輕輕拍了拍手,笑道︰「好一套鎮魔槍法,不愧是葉家的千金小姐!」

葉婷收起槍來,對著華承風抱了抱拳,道︰「前輩過獎了,晚輩的鎮魔槍法尚不嫻熟,遠沒有家父那般鎮魔破敵千軍潰的氣勢!」

華承風點了點頭,滿意的道︰「將門虎女,當真不落了你父親的名頭,恭喜你,小姑娘,你通過了這一關的考驗,且先上去吧!」

葉婷點點頭,拱手作揖後,提著槍便走上了山道,絲毫不在意身後少年中或是羨慕或是嫉妒亦或是驚艷的目光,小小的俏臉上隱隱有著一股傲然之s ,而這股神s ,少年中也就唯獨冉寒川注意到了。

冉寒川撇了撇嘴,雖然這個葉婷挺厲害,但冉寒川看著又再度復原的元靈石,實則沒有任何的壓迫感,反倒是心中嘀咕著︰這女孩子,有什麼好得意的,打碎這塊石頭,不就是信手拈來的事嘛!

葉婷走後,在場的少年已十五去七,其中有三人通過了考驗,而剩下的八人中,又到底能有幾人踏上前方,直通璇宇閣主峰的這條登頂之路呢?僅余的八人,除了冉寒川外心中都有些忐忑,小天也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冉寒川拍了拍小天的肩膀,小天一雙炯炯的目光看了過來,卻帶著一種低落的情緒,冉寒川微微一窒,他能懂得眼前這個小丫頭的不安,看著這個瘦弱的小女孩,冉寒川也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通過考驗的可能。

冉寒川擠出一絲微笑,輕聲安慰著小天︰「別擔心,你一定可以的!就算真的不小心失敗了,不是還有璇宇閣的獎勵嘛!」

「我才不要那個什麼獎勵!」小天忽然抖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冉寒川搭在上面的手也頓時移了開了,小天的情緒似乎突然有些不穩,對著他道︰「你知道什麼!我如果沒有通過考驗,我就得回家,只能回家,只能回去給我爹娘多添一張嘴,給他們多背負一份負擔!我一定要通過這次考驗才行!」

冉寒川看著情緒激動的小天,以及她眼中閃爍的那一點晶瑩,心頭微微一顫,他其實真的並不認為小天可以擊碎元靈石,但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小丫頭,有些話他真的不忍說出口。

小天沉默著,冉寒川也同樣沉默,兩人的沉默中,下一位少年已經開始了試煉,冉寒川撇過頭,看了眼元靈石,又看了看小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終于開口道︰「小天,相信自己,其實要劈碎這塊石頭真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艱難,你要有信心知道嗎?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就做給你看!」

說罷,也不管小天有何反應,冉寒川已向華承風走去。

華承風正看著試煉中的那位少年,忽見冉寒川向他走來,眉宇間也透著一絲不解,對他問道︰「你怎麼了?」

冉寒川行了一禮,小聲道︰「華爺爺,你可以安排我為下一個試煉弟子嗎?」

華承風一愣,疑惑道︰「怎麼了,這麼著急?你且先在一旁看看,也能多一點經驗啊,這樣你成功的機會才會更大!」

冉寒川本因小天的情緒波動,而有些郁結,可一听華承風這話,他臉上又有了種古怪的神s ,他這一刻的心情還當真是五味雜陳,覺得自己真真是哭笑不得。

冉寒川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臉上的神情,卻因此弄得自己臉上不斷的抽搐著,艱難的道︰「華爺爺,您放心吧!我有信心的,絕對的有!」

華承風依舊不解,但看著冉寒川一副堅持的樣子,他只得點了點頭,道︰「好吧,就依了你這小鬼,但是,你可別給我掉鏈子,不然,我真的很難把你收進璇宇閣。」

冉寒川听後一笑,忽然,對著華承風做了個鬼臉,轉過身道︰「華爺爺,你就盡管放心吧,我才不需要走後門呢!」說完,也不管身後的華承風什麼反應,便徑直回到了小天身旁,只留下了一臉愕然的華承風。

小天情緒似乎依舊沒有平復下來,看著冉寒川回來,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你和那個老前輩在說什麼?」

冉寒川揚了揚自己的眉毛,道︰「我不是說了,要做給你看嘛!我剛剛求那個老前輩,讓我提前上場了,你就準備好好欣賞我的表現吧!」

小天一听,便急了,拉著冉寒川的衣袖道︰「你干的什麼糊涂事啊!你要是不成功怎麼辦,要是過不了考驗怎麼辦,那可就什麼都沒了,只能乖乖下山,然後回到家里繼續去過那種平庸的生活!你知道嘛!」

「沒事,如果我真的無法通過這考驗,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有!多等一會兒,你就可以多觀摩一會兒,也就能多一些經驗,多一分把握了啊!」

冉寒川笑呵呵的搖了搖頭,道︰「放心啦,我可是有十分的把握,已經滿了,何必再去多要那一分呢?小天你就好好看著吧,相信我,真的沒那麼困難!」

小天正想又說些什麼,可看到冉寒川忽然對他做出的一副自信的神情,以及那豎起的拇指,不知怎麼,剛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小天咋了咂嘴,放下了拉著冉寒川衣袖的小手,坐在地上,沉默了下來。

冉寒川看著,心中又默默的嘆了口氣,盯著那顆元靈石,他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但他現在並不僅僅是想做到那些。

半個時辰過去,場上的那個少年終于捂著自己通紅y 裂的虎口,搖搖晃晃的走到一旁,失落的坐在地上。

華承風面上並不曾有過絲毫的動容,畢竟,修煉之途本就殘酷,優勝劣汰只是這個世界中法則的一部分,他只是輕輕的揮了揮衣袖,將一些碎落到地面的小石塊還原到元靈石,便開口道︰「下一位,冉寒川!」

在華承風期待的目光中,冉寒川向著小天比了一個大拇指,帶著一股自信的笑容,站起了身。小天忽然又拉住他的衣袖,看著他,沉默了幾息,似乎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最後開口道︰「加油!」

冉寒川用力點了點頭,道︰「小丫頭,你可要看清楚哦!」他的雙拳緊握著,走向前方,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做,或許,純粹只是不希望這個倔強的小丫頭失敗,可能他只是想為這個幫過自己的小姑娘做點什麼,也可能,他是被這個小女孩的擔當和率真所敬服。

既然不忍,那麼,就為君揮劍,為你破開前方的阻礙吧!

冉寒川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到武器架旁,也不做多的挑選,直接便拿起一柄不知由何物所鑄的七尺大劍,劍刃寬達五寸,雖然很厚重,劍鋒之上卻又鋒芒畢露,在午間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雙手持著粗大的劍柄,迎向看著自己的華承風的目光,他自信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元靈石旁。

冉寒川深深吸了幾口氣,雙臂緩緩發力,仔細盯著元靈石,雙腿驟然緊繃,一聲大喝,一劍高舉直接劈向元靈石。喝聲止,劍芒到,「 」的一聲悶響過後,元靈石之上已多了條深深的劍痕,而冉寒川的動作並未停下,又是一劍橫擺,掃向元靈石,一道深深的劍痕再次印刻到了元靈石上。

一旁的華承風看的一柄大劍揮舞如飛的冉寒川,眼中異彩連連,不消一會兒,冉寒川用劍在元靈石上一陣攪動,厚厚的一層碎石頓時紛紛落下。

另一邊的小天也呆住了,她忽然有些不確定,到底是冉寒川太厲害,還是這顆元靈石實在太脆弱,但如果這顆元靈石真的如此脆弱,又怎麼會難道那麼多試煉的少年呢?可若不是這樣,同樣說不過去,冉寒川也就十來歲的年齡,能有那麼厲害嗎?實際上,若真以常理而論,冉寒川即便能將元靈石擊碎,也斷然不會如此輕松,只是小天和華承風他們都並不清楚,冉寒川在八歲起便天天面對比眼前這顆還要大上幾倍的元靈石,一次又一次的將其擊碎,早就令他嫻熟無比,甚至冉寒川都懷疑,雲行天讓他所做的這些修行,其實就是為了今天而令他準備的。

「師伯,我怎麼感覺這小子這是在作弊呢?」一個身著璇宇閣弟子服飾的中年弟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華承風的身旁。

「哦?你這是什麼意思?」華承風眯了眯眼,瞪了中年弟子一眼,似乎有些不高興。

那中年弟子訕笑了一聲,作揖道︰「那個,師伯,您難道忘了幾年前,有人把咱們璇宇閣最大的那顆元靈石偷走了嗎?」

華承風眼角抽了抽,看向場上身手犀利的冉寒川,已經將那塊元靈石削去兩成,語調也變得有些不自然,道︰「你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聲道︰「看冉師兄的兒子如此嫻熟的身手,我猜,幾年前失蹤的那顆元靈石八成就是雲行天那個小子干的!」

華承風臉上頓時一陣抽搐,他的話確有道理,此刻一想,頓時心中把雲行天一頓痛罵,那可是璇宇閣中最大的一顆元靈石啊,居然就被那小子偷去給眼前這小毛孩子練手,真真是敗家啊!

不過,華承風又看了看冉寒川,忽然間覺得雲行天做的還是不錯的,畢竟自己的這個小徒孫,他是越看越喜歡。

冉寒川練習了兩年,本就嫻熟,再加上後三年在鄧滿全那的體能訓練,此時手上所持的大劍被他完全駕馭著,沒有半分梗塞,動作行雲流水間,元靈石已被削去了五成,而現在距離試煉開始不過才半盞茶的時間罷了,就連一旁等待試煉的少年們都一個個目瞪口呆,其中還有幾個也同樣抱著「這個家伙難不成在作弊?」的想法,再加上適才冉寒川和華承風有過交談,這種假設便變得更加可疑了。

小天則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這一刻,她知道了,原來冉寒川說的是真的,原來自己真的還有機會,可能真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困難!

就在大家各自猜測之際,冉寒川的動作忽然停住了,面對著滿地的碎石,冉寒川竟很有閑心的將它們集中到了一堆。

「他要干什麼?」不止是那些少年,包括華承風在內都不明白冉寒川想要做什麼。很快,冉寒川便用自己的行動解釋了這一切。

只見冉寒川將大劍高高舉起,隨後猛的向下一拍,寬厚的劍刃直接砸到地面的碎石上,頓時間石粒飛濺,一些本就塊頭不大的小石子竟直接被拍成了細沙般的存在。

「這是要干什麼?」少年們更加不解。

「他,他是為了幫我嗎?」小天心頭一跳,忽然想到。

「他莫非是想要讓這元靈石出現一些無法修復的損傷?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華承風眉頭一跳,心下猜測著。

華承風猜測的不錯,現在冉寒川要做的就是給元靈石造成一種無法修復的傷痕,去給小天搏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前往峰巒的希望。

「師伯,要不要去阻止這孩子啊,他這樣繼續下去,元靈石真的會出現損傷的。」華承風身旁的中年弟子小聲問道。

華承風抿了抿嘴,想想後還是搖頭道︰「隨他去吧,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

兩人商議時,冉寒川三劍連砸而下,地面上有一小片的碎石堆已化作了粉塵。冉寒川停下來看了看,暗自點了點頭,握著劍柄的雙手更緊了,意發劍行,此刻冉寒川的j ng氣神已達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巔峰,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又是凌厲的一劍直劈元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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