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古堡之內。
燕弘一個人靠著青瓦鋪墊的屋頂上,左腳伸直,右腳微微彎曲,雙手交叉落在右腿的膝蓋上,左手邊一個牛皮酒壺隨意的放在一旁,醇香的酒氣散開,顯然是葫中的酒已經灑出了少許。
燕弘也不在意,這就相比于無痕莊內上官婉兒釀的酒而言,卻是不算什麼了,極目望去,古堡內人影綽綽,火光點點,月上中天卻仍有整齊的腳步聲踏著節奏巡游于古堡之內,燕弘也不禁微微點了點頭。
相比于墨家機關城,這里的紀律更加嚴謹,可謂是等級分明,尚未者不可肆意妄為,從屬者不可僭越行事,到底是正統諸侯門閥千百年傳承宗法不容小覷,不像是墨家,就算是傳承在久仍舊是江湖門派,門下弟子擺月兌不了江湖習氣,更有心高氣傲者听調不听宣。
想到此處,燕弘不禁苦澀一笑,想墨家幾位首領,大鐵錘沖動,盜跖浮躁。徐夫子痴迷于鑄劍,雪女與端木蓉就更不必說了,自古慈不掌兵,她們二人就是太過仁慈唯有班大師可算得上市沉著冷靜,至于小高,如果他能真正放下心中仇恨,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人,可惜他永遠也無法放下。
想一想今日章旭宴請自己之時,他所見到的那幾位執事,每一個都是沉穩干練,進退有度,一派大家風度盡顯,的確能令人側目,想著想著燕弘不禁回想起了一句名言,‘知識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這句話如今想來,的確沒錯。
墨門中大多數都是社會底層不學無術的窮苦人,反之不論是明月山莊的人,還是燕弘自己無痕莊子弟,背後都有著衛國與燕國數百年的文化底蘊,這樣的年代里,知識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所以社會中佔據統治地位的同樣也是少數人。
儒與墨,雖然都是當世頂級門派,在歷史上的命運卻截然不同,百家爭鳴之世結束之後,墨家隨之消亡殆盡,儒家雖有變遷卻可以昌盛千年不衰,這便是最好的見證。
儒家學六藝以夯實根基,習孔孟以充實智慧,反觀墨家卻從未有如此系統的組織與教育,在對比如今明月山莊傳自王室的宗法,禮儀,更顯得幾分無奈。
不知不覺中燕弘呢喃著「看來要借鑒儒家名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將來的諸子百家才有肯能生存下去,不然中華民族這最美好的一個大師的時代,真的有可能就此夭折了。」
看著天上稀疏的星辰,卻沒有注意到,身邊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想什麼呢?」
一聲輕微的問候,將燕弘從如潮的思緒中拉回來,目光微微上揚,同樣枕著手臂躺下的章旭,有些好笑的道「此時的你,不正是應該通宵達旦忙于俗物,怎麼有時間來這里找我?」
「俗務?你呀……你呀……說的倒是輕巧,你身上的俗務比我要少嗎?不是一樣活的自在。」章旭啞然一笑,回應道。
「有沒有听過一句話‘下位者勞力,中位者勞神.上位者勞人。’大概意思的就是,‘基層的人是出賣勞動力來換取生存的權益,而中層階級的人是靠動腦筋想謀略,也就是考智慧來生存的,上層階級的人士則是靠控制他人的思想和行動,掌控和利用他人把想要做的事情有效分配出去就可以獲得既得利益。’明白了嗎?’燕弘悠然道。
章旭听了卻陷入了短暫的思索,隨後才暢快的笑道「不錯,不錯,果然精闢,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難怪你過得如此清閑。」
「如今的你同樣也是上位者,所以你同樣可以像我一樣清閑。」燕弘提點道。
「是啊……對了,剛才想什麼呢?」章旭問道。
「儒與墨的分別,江湖與朝堂的分別,王室與百姓的分別?」燕弘將一口酒落入月復中,之後答道。
「從什麼時候起,你也開始憂國憂民了?難道是被儒家經典燒壞了腦子?」章旭有些詫異,在他印象中的燕弘從來都是**倜儻,放蕩不羈,隨心所欲。
「這些事,我雖然從來不說,但不代表我從來不想,畢竟這些人和事與我都有很大關聯。」燕弘沉著的答道。
「這倒是不錯……」
章旭所言的不錯,卻是實話,燕弘的父親為墨家巨子,母親又似乎是陰陽家子弟,父系宗族乃是王室,母系宗族執百家之牛耳,這一切錯從復雜的關系交叉在燕弘一個人身上,相對的他的責任也會更大。
燕弘看著一旁若有所悟的章旭,卻也並沒有打攪他沉思,只是章旭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透,燕弘還肩負著蒼龍七宿的秘密,穿越者果然不是一分容易的職業!
至少此時此刻,燕弘的心中是如此想的。
……………………
成都,玉陽公主行宮,書房內。
兩道修長的身影在這燈火通明之中卓然而立,卻正是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淡青色長袍面如冠玉,甚為風度翩翩。
女子,一綹如絲緞般的黑發迎風飛舞,如月的黛眉,一雙明眸如星辰如明月,玲瓏的瑤鼻,香腮嫣紅,如點絳的朱唇,如雪的嬌靨晶瑩如玉,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女敕澤如柔蜜,身形曼妙縴細,美得令人窒息。
腰間兩柄長劍雖也有奇特,卻透著一股森然煞氣,顯然是飽飲鮮血的絕世利刃,劍鞘之上,以小篆體刻著幾個蒼勁古拙的字跡干將,莫邪。
「湘君,湘夫人到來,本宮甚為欣喜。」
一身白衣羅裙的玉陽公主,長發歲隨意的以絲巾束與腦後,但那眉宇間不怒自威的氣勢,仍是越發令人懾服。
「多謝公主殿下御承,我夫婦二人愧不敢當。」湘君恭敬行禮道。
「不知教主派二位前來,有何囑咐?」玉陽公主所言之教主,正是東皇太一。
「教主閉關鑽研天道,少有現世,此次我二人乃是奉東君閣下法旨,前來尋找夜帝閣下。」湘夫人行禮道。
「東君……夜帝……」
玉陽公主目光閃爍,卻並未說什麼,卻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瑜,若有所思的呢喃著這四個看似尋常的字眼,漸漸的一絲絲不尋常的味道緩緩從字里行間流露,在這位智者的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