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高了,可是卻讓人覺得有些懶洋洋的,不似夏日那樣的毒辣,卻也不似春日那樣的溫暖,就像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在勉強維持著他的生命力,群山之中那無邊無際的銀白色,就像是一種無情的嘲笑,嘲笑著它的軟弱。
山下那如鐵一般的營盤,似乎也在發出一陣陣嘲笑,嘲笑著蜀山之巔,這一群龜縮不出的膽小鬼。
一抹冷汗就這麼出現在司幽的額頭上,白雪皚皚的冬季,自己的心卻好似在烈火中灼燒一般,看著許許多多的蜀山弟子,為生存而拼命戰斗,而自己卻在這里逃避著責任,這樣的無力感讓他心如刀割。
猝然,身後卻傳來一陣令人沉醉的溫暖,這樣的溫暖好似能將世間一切嚴寒驅散,能將世間所有煩惱驅散,一綹靚麗的秀發輕輕飛舞,細長的柳眉,一雙眼楮流盼嫵媚,秀挺的瓊鼻,香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唇,潔白如雪的嬌靨晶瑩如玉,如玉脂般的肌膚膚色奇美,身材修長,嫻靜自若。
卻正是自己的未婚妻,廉貞祭祀。
「你怎麼回來?」司幽有些詫異,平日里這個時候,她絕不會出現在這里。
「所有的責任,所有的痛苦都選擇要一個人承擔,是不是你已經忘記了,我是你的妻子?」廉貞祭祀面前這個男人整個反過來,直視著那一雙曾經高傲的眼楮,然而此刻他從其中看到的卻只有那一抹化不開的沉重。
「對不起,阿若,讓你擔心了……說說吧來這里,有什麼事,你的性格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司幽看著眼前這個美艷之中帶著幾分剛毅的女子,眼底終于有了一絲笑容。
「呵呵……果然是你最了解我,我剛剛收到消息,明川派他的人下山行刺玉陽公主……」
說道這里,廉貞祭祀以停下了,因為司幽的臉色已然變了,變得有些發青,眼角也在不住的抽搐,「明川!蠢貨。」說到這里他卻硬生生壓住自己的怒火,努力平靜情緒問道「結果呢?有結果了嗎?」。
「結果還沒有,去的人是凌雲,凌卓,兩兄弟……我想即使不成,全身而退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廉貞祭司想了想,有些遲疑的道。
「蒼羽閉關結束了沒有?」司幽祭司似乎有些神思不屬,只是自顧自的問道。
「昨天剛剛結束,自從上次夜帝破了他的箭術,他就一直閉關,昨天剛好出關。」廉貞祭司緩緩的道,心中似乎以有些猜到了司幽的想法。
「既然這樣,你去找蒼羽,要他帶人下山,查清楚……對了,你有沒查清楚,凌家兩兄弟是什麼時候下的山?」司幽追問道。
「據昨日當值的巡山弟子說,好似是傍晚時分,拿著名川的手令下山。」廉貞祭司略微回憶了一陣,這才肯定的說道。
「昨天傍晚?那麼依照明川那個家伙以往的習慣,他挑選的動手時間應該是在子夜前後,你現在去將蒼羽找來!」雙目微微眯起,心中已經在飛速計算各種可能,廉貞祭司卻已經離去。
若是明川祭司的計劃成功,那麼蜀山就要永無寧日了,刺殺一位帝國公主,而且還是嬴政最為寵幸的公主,實在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若是嬴政集結重兵,為玉陽公主報仇,那麼蜀山將會在一瞬間化為一片焦土,這件事絕對毋庸置疑。
當年,面對秦軍的進攻,蜀山也只能選擇刺殺中低級將領,來瓦解秦軍的作戰體系,對于蒙恬等主將,是不敢動分毫的,畢竟若是秦國幾大軍事家族集體上書請嬴政出兵伐蜀,同樣是血流成河。
如今,唯一能夠希望的,就是玉陽公主沒死,只是受傷,主將受傷逼迫秦軍不得不退兵,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只有這個結果,蜀山才能夠獲得喘息的機會。
「明傳啊……明川……你的腦子難道被狗吃了嗎!可惡!」想著想著,司幽不由的罵出生來,一張臉以緊張的有些發白,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廉貞祭司以去而復返。
身旁還帶著一個人,正是那日燕弘遇到的蜀山箭王謝蒼羽。
「蒼羽參見司幽祭司大人!」面對司幽祭司的背影,謝蒼羽恭敬的行禮道。
「額?!」直到這一刻,司幽才被說話聲驚醒,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蒼羽,你閉關的成果如何?」
「回稟司幽祭司,屬下閉關,以有所得。」
看著眼前這位氣勢越發銳利的年輕人,司幽心底難得的閃過一絲欣慰。
「蒼羽,帶著你的本部人馬,去秦軍大營,接應凌雲和凌卓兄弟,並且給我查清楚秦軍大營到底是什麼請過,記住,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後幾個字,居然透著一股凜冽的寒氣,謝蒼羽听了也不由的一愣,隨即臉色卻變得極為鄭重「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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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經漸漸上了中天,可是今日卻出奇的寂靜,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之間,謝蒼羽都不禁有些奇怪,這里已經是極為靠近秦軍大營的位置了。
若是換做往日,如此晴朗的天氣,應該早已可以听到秦軍訓練士兵的呼喝聲,可是今日為什麼如此安靜。
又走了兩里路,謝蒼羽終于命令隊伍停了下來「第一小隊,去前面看看秦國人到底怎麼了。」
「是,大人。」瞬間從隊伍里分出十個人來,身法急轉,以快速抄秦軍大營而去。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第一小隊之中有三人返回,全都毫發無損,之听得為首一人稟報道「蒼羽大人,屬下等已經找到了凌雲與凌卓,只是秦軍大營卻有些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謝蒼羽疑惑的問道。
「秦軍大營,掛滿了白礬,而且士兵們都頭戴白色發帶。」
「嘶——!大事不妙。」這四個字剛剛出口,謝蒼羽的身影以如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想起剛才司幽祭司的囑咐,謝蒼羽的手心以沁出了冷汗。
白綾,白帆,白頭巾,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秦軍之內有人陣亡,而在此時此刻能讓所有的秦軍集體披上白綾的就是,玉陽公主一個人而已!
急速的飛馳之中,謝蒼羽的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一緊,眉頭也越收越緊,他的腦海中已經可以相見秦王嬴政的怒火,這是一個父親的怒火,同樣也是一個凌駕眾生,統御天下帝王的怒火,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如今的蜀山所無法承受的。
就算是蜀山長老們一同出手,只要嬴政能請動陰陽家的那個人,蜀山滅亡也只是頃刻間的事!
並不是說東皇能夠在一瞬間覆亡蜀山,而是以東皇絕強的實力,一定能夠牽制住蜀山長老們,那樣的話,秦國其余高手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徹底粉碎蜀山的根基。
「明川祭司,難道連這一點也想不到嗎?!」這一句話是謝蒼羽在心中的怒吼。
這一瞬間,他的視線甚至有些模糊,雙手已經開始顫抖,因為站在這一片突兀的岩壁上,謝蒼羽的目光已可以清晰的看見秦軍大營里,那飛舞的白綾,一股壓抑的氣氛在整個秦軍大營中彌漫,那不是頹然,更不是潰散。
而是仇恨,是復仇的火焰正在被極力壓縮,然而當這一股火焰被壓制到極點,而爆發出來的時候,蜀山將會化作一片死寂,這樣的後果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