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術.人心
桑海城,碧波與藍天之下,卻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
咸咸的海風中,一縷縷刺鼻的血腥氣隨之而來,今日又不知多少人倒在了秦軍的屠刀下。
徐徐而升的朝陽,仿佛都帶上了一絲血紅,儒門精致的琉璃瓦,卻似落下了一層白霜,為這百年的儒家聖地,默默的哭泣。
漆黑的蜘蛛,依舊在趙高的指尖跳著獨一無二的舞蹈,那是死亡之舞,頻率似乎越來越快,花樣卻越發簡單,就好似真的在演繹異常殺戮,貓捉老鼠的游戲就要結束了,刺刀見紅才是最直接的方式。
寬大的袖袍猛然鼓起,雙手虛張恍若包天藍月,趙高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個載體,天地之力匯聚一身,只是一個動作,整個小聖賢莊的地面為之一震。
每過一瞬間,震動就加劇一次,好似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急速接近。
六劍奴面色如常,齊魯三杰卻難免內腑受創,這便是功法的相生相克之道。
三人守住方寸之地,伏念皺著眉頭道「師叔怎樣了?」
「大師兄放心,師叔的安全絕美問題。」子房道。
「現下還是應付眼前的麻煩吧。」彥路的聲音以失去了一貫的溫潤儒雅,臉色有些發白,顯然剛才的劇烈震動已經傷及內腑。
「子路,還好吧。」伏念的臉色稍好一些,看著師弟卻是分外著急。
「無大礙,師兄且寬心。」
又是一聲劇烈的震動,趙高依舊站在離三人百步遠的地方,但此刻這方寸之地卻以勃然變色。
一張巨大的蛛網在趙高的身後徐徐浮現,每一個絲線都潔白無瑕,每一個交叉點都栩栩如生,仿佛這方寸之地憑空多出了一張巨網。然而這並不算結束。
網並不是單一的存在,它的出現需要一個善于結網的‘工人’,果不其然一直血紅色蜘蛛虛影在一張大網上應運而生。
赤紅的顏色,像是彌漫著血光,巨大的毒牙,遠遠望去仿佛有七寸長,一滴滴黑色液體滴落網中,立刻燃起絲絲血色煙氣,仿佛在告訴世人,這是無比的劇毒。
所有人的心都為之震顫。六劍奴身影閃動,回到了趙高身邊,此刻的他們就好似真正化作了趙高的一部分,六個人,六柄劍,就好似蜘蛛的六只足。
原本有些遲鈍的蛛王,此刻就好似睡醒了一般,六只幽藍色的眼楮徐徐睜開,立時整個世界化作一片煉獄。
腳下踩著的。以不是堅實的青磚地面,而是一片幽藍色的海洋,泛著無邊無際的波濤,卻沒有一絲生氣。冰冷的讓人生不如此。
一縷縷浪花泛起,卻不見那潔白的波濤,風口浪尖上一具具森森白骨猝然出現,整個世界化為鬼蜮森羅。
腳下。愈來愈多的骸骨幽幽浮起,在空中組合起來,一具具骷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只只殘破的肢體,從地底深處伸展而出,幽藍開始化作血色。
隨之而來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齊魯三杰正處在煉獄的中央,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的讓人應接不暇,要想活下去,唯有讓速度超越生命的流逝。
…………………………
咸陽,九門一閉。
嬴政撫模著心愛的天問劍,胡亥卻耷拉著腦袋,站在御階之下,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神色頹然,沒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殺氣正在積聚。
「你真是朕的好兒子,八年,整整八年,朕听說那個叫秦侃的很得你信任是吧。」
「父皇恕罪,兒臣一時糊涂,被奸人蒙蔽,請父皇恕罪啊。」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胡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但是越是如此他眼中的殺氣就越盛。
「抬起頭來,看著朕。」
「是!」
天下間最尊貴的父子四目相對,嬴政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很好,你的眼神向父皇證明了你還不是一個廢物,這才是我大秦兒郎應該有的眼神,這才是我嬴氏一族子孫應該有的氣勢。」
「如果朕現在給你一把刀,你敢不敢殺了他。」
「請父皇賜刀。」胡亥大聲道。
「好!」
——倉啷——
一聲清脆的嗡鳴,一柄斷金切玉的寶刀穩穩的落在胡亥的面前。
「這是父皇最喜愛的一柄寶刀,在得到天問之前,正是他一直陪伴在父皇身邊。」
「謝父皇!」
「去吧!」
「諾!」
目光漸漸變得深邃,看著這個略顯稚女敕的背影,嬴政仿佛看到了十三歲時的自己,目光轉向天際,似乎想透過這層層流雲,飛往邊塞。
「扶蘇啊……十八郎以作出了選擇,你又將如何處置呢?」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白色的絲絹放在嘴邊,落下的依舊絲絲觸目驚心的血色。
目光看著驪山方向,嬴政的眼底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怨毒「東皇,你毀了朕,卻休想毀了朕的江山!」低低的呢喃,心底卻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啟稟陛下,玉陽公主以回到咸陽。」一名內視踩著小碎步來到嬴政身前。
「夢櫻回來了……好,呵呵,這丫頭在外頭吃苦吃夠了,也該回來了,擺架鄭妃宮。」
「諾!陛下起駕——!」
……………………
邊塞,上黨郡。
扶蘇,蒙恬,姜瑜行走在巍巍長城之上,放遠望去,是碧草藍天,牛羊無數,這里是最危險的邊關,也是牧民最幸福的草場。
他們不懼胡虜,因為他們有巍巍長城,他們有戰無不勝的蒙家軍,城牆上一排排寒光閃閃的秦弩,正是老秦人的信心與驕傲。
今日的扶蘇,看著這一切,卻沒有了往日的舒心,今日的蒙恬臉上也沒有往日的曠達。
「紀宇,你真的不打算對孤說些什麼。」
「殿下想听什麼?」君臣奏對,卻沒有了往日的信任,扶蘇的眼中流淌著的是一縷淡淡的失望「想听听,你的心。」
「我的心從未變過,從踏入殿下府中的那一刻,一直到如今,從未變過。」姜瑜依舊在笑,那種笑容依舊顯得淡定從容,遙望遠方的雲海,那里仿佛是心中的伊人在向他揮手,這也許是她唯一的遺憾。
「好一個齊國姜紀宇,姜子牙的後人果然不凡!」扶蘇說出不凡二字的時候以有些咬牙切齒。
「姜瑜,你說你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但你卻辜負了玉陽的心,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簡單的四個字,卻在空曠的邊塞久久回響不絕「我替我那可憐的妹妹感到不值!」大袖一擺,扶蘇再也不去看他,這個曾經心月復,昨日的好友。
「這,也許是我姜紀宇此生做下的唯一一件錯事。」
「來人,將此人綁了押赴咸陽,交給廷尉府處置!」
「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