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憂郁的夜晚,沒有璀璨的繁星只有濃濃的鉛色愁雲,街燈昏黃迷濛在無盡的雨絲之後,淅淅瀝瀝的雨,在空寂的雨夜奏著一首充滿愁思的夜曲。
似听見那清澈空靈的天籟之音在哭泣訴說著刻骨銘心的往事。
在雨中在寒風中飄泊在無人的街頭,沒有撐傘也無心撐傘,只是任雨無止盡地淋著,帶來滴滴濕意滴滴寒意,帶來一個遙遠的回憶,灰色的回憶。
在這樣夜晚總是容易回憶,回憶那個心痛的感覺。
走在寒風中,濃濃的憂郁揮之不去,揮之不去。
失落的心情最怕听到遠處飄來的那抹渺茫的歌聲,不禁觸景生情,于是便心痛,痛到記憶的深處,心靈中不可觸模的傷口。為什麼為什麼回憶總是深深佔據整個心靈?
無花的心中,蕩漾著如此莫名的彷徨,十一年前,他被主上收養,傳授武藝,緊緊十年,便有所成,高舉右護法之位,但對他而言,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主上的信任。
因為‘主上’對無花而言,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那麼簡單,他像是父親,兒子永遠不願意讓父親失望,十年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主上’賜予的,無花的心中總是滿懷著感恩,也正因這樣的感恩,才讓無花拼命的苦練。
不論風霜雨雪,不論烈日炎炎,他都從沒有懈怠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主上’的事業盡一份力。
十年來,他的手中沾滿了鮮血,但他沒有去想,這是對還是錯。他所有做的便是絕對的服從,在這之前,無花之所以會與蓋聶說那麼多的話,也是因為‘主上’的吩咐,可以說他就是無花心中的信仰,賴以生存的支柱。
可是此時此刻。無花卻失敗了,十年來無花一直高歌猛進。從沒有品嘗過失敗的滋味,所有的練習,考核,任務,無花的成績永遠是最優秀的,他的卷宗里,永遠是一個字‘甲’,十年三千多個日夜。一千七百八十二次任務,評價等級永遠都是甲等。
不管任務的難度,時間,無花只要結果。
每次看見主上欣慰的笑容,每次听見主上的夸獎,他都會很開心。
有時候,他是冷酷無情的殺手,有時候他是不落凡塵的濁世佳公子。但在主上面前,無花永遠都是十一年前那個稚氣的孩童。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雨水一點點的打在無花的身上,他卻好像渾然不覺,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失敗的洗禮,總需要一些時間,來平復自己。天賦越高,越是如此。
與當年,初入鬼谷之時,衛莊敗給了蓋聶,如出一轍。
「想不到血獄的主人。居然會是陰陽家的人,當真是萬萬沒想到啊!」雨幕中,那一道平緩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卻帶著濃濃的驚訝。
‘吧嗒……吧嗒……吧嗒……’
一陣陣沉著的腳步聲,踩在積水中,燕弘一身黑色錦緞長袍,腳踏紫色鳳翅流雲靴,踩在積水中,卻一塵不染。
就這麼一步步,一步步,慢慢的走著,來到了無花身前。
「陰陽家的九水風起,果然了得,雖然你還差了些火候,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所謂︰有朋至遠方來,不亦說乎……老朋友既然到了,就請現身吧!」燕弘道。
「不愧是夜帝,分別了許久,你還是一點沒變!」東君道。
「彼此彼此,東君還是那個東君,不過……最讓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你居然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令江湖人談之色變的血獄,竟然是你家開的,不知當年,東皇太一知不知道呢?」燕弘道。
「你不用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你的頭腦,顯然能夠想到,我要程式,就一定要瞞著他,不然的話,我哪里來如今這麼大一分家業?」東君道。
「說得好,說得好啊……十幾年積攢了這麼大一分家業,的確不容……不過可惜,你的二十個閣主,我已經殺了十五個,你是不是應該掉一點鱷魚的眼淚?」燕弘譏諷道。
東君卻灑然的搖了搖頭「他們的死,我的確很頭疼,畢竟,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家底,只不過我們現在所處的這間大房子,好像是夜帝的家底才是。」說到這里,東君緩緩的朝前走了兩步,一身金線錦袍,依舊光亮如新。
「今晚過後,這間美麗的大房子,被一把火燒掉,你說會不會很美啊?」一滴滴雨水落入東君身側,卻又被一股無形之力蕩開。
莫名間,燕弘有一種感覺,站在眼前的這個人,越來越像另一個人,嬴政,沒錯,就是嬴政。
東君的相貌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但是他的氣勢卻以大變,昔日的飄然出塵,卓爾不群,以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果決,霸道,剛毅。
是什麼讓他有如此的變化,他的眼神不在是那麼高傲,那麼目空一切,而是如同一處深淵,與他對視,你的心境會不自覺的陷進去。
那里面的世界,黯淡無光,森然刺骨,充斥這殺戮,仇恨,還有數不盡的悲涼。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燕弘行走于東君的內心世界,而東君卻好似走不出燕弘的世界。
燕弘的眼中,恰似裝著一片星空,無窮無盡,無邊無垠,璀璨的星光照亮了燕弘心中的每一個角落,火熱的溫度包裹這他的靈魂,燕弘的心總是那麼暖洋洋的,但對于東君而言卻好似來自靈魂的炙烤。
燕弘擁有許多,東君卻一無所有,他們之間心心相惜,卻又代表著完全相反的兩極。
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境界,自己的靈魂,行走于彼此的內心世界,真的很奇妙,不是嗎?
在這里,他們竭盡全力,探索彼此的秘密,漸漸地他們卻發現,彼此原來是同一種人,但是這個世界卻讓他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世界是一個圓,但他們之間卻永遠不會有交點,想要結束這一切,只能用手中的劍,來做個了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