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低聲的呢喃,似乎在咀嚼這兩個字含義,修長的手指在背後輕輕的拿捏,這兩個原本淺顯的字眼,此刻出現在這里,卻讓秦國數一數二的兩位智者,眉頭緊鎖。
「紀宇,送給本宮這兩個字,是何用意?」看著站立于一旁的白s 身影,扶蘇公子淡淡的問、「啟稟公子,這是姜先生要屬下送給公子,但是並沒有說出是何用意。」神s 謹慎,語氣恭敬,面對如今如r 中天的大秦長公子,白衣人由心而生一股敬畏。
「不知?去請紀宇到我這里來。」端著茶杯,細細的押了一口,輕飄的吩咐了一聲。
「慢——,若是我所料不錯,姜瑜,此刻已經離去。」
白衣人正要出去,玉陽公主卻一擺手,面s 沉寂的說道。白衣人腳步一頓,他跟隨扶蘇公子多年,對于扶蘇以及他身邊親近之人也多有了解,這一位玉陽公主的手段與智慧也是領教過的。
在來到扶蘇身邊之前,這位白衣人也是秦王的暗衛之一,而他卻不止一次的听到這位蓋世帝王感慨道,若是夢櫻為七尺男兒,那我大秦必將如虎添翼,但就算是女子之身,這位帝王業從沒有松懈過對這位公主的培養。
琴棋書畫,歌舞兵法,武道修為,在秦王的諸多子女之中,若說王子以扶蘇為首,那麼這一位玉陽公主,就是當之無愧的公主之中的翹楚!
正因為太過了解,所以心底深處,也存著一抹深沉的敬畏,腳下生根一般釘在原地,只等著這兩位天潢貴冑下一步的決斷。
「走了——」眉頭一皺,心中一沉,「此話何解?」
語速又快又急,卻有不失沉穩,但是一雙鷹目已經定在了夢櫻的臉上,靜靜的等著下文。
「王兄,姜瑜此人,其志不小!」展白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案,思索片刻,這位玉陽公主清晰的吐露出了這兩個字。
「繼續——」眼中j ng芒一閃,扶蘇也是智慧高絕之人,只是這只言片語已經領悟到了什麼。
「姜瑜,乃是貴冑之後,胸有溝壑,韜略出眾,可謂是年少有為,心中必然懷著一番抱負,來投奔王兄,說明了兩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所在。」
秀目一動,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欣賞之意,不自覺的,玉陽公主心中的那一絲好奇,愈發濃重。
「你是說——」扶蘇聲音一頓,眼中j ng芒閃爍,「妹妹說的是抉擇二字吧!」,一法通則萬法通,扶蘇所說的這兩個字可謂一針見血。
「不錯,王兄所言極是,正是抉擇二字,天下大勢如今已經明朗,凡是天下有識之士,都知曉大秦一統天下之勢不可逆轉,這是其一;其二,江湖既然來到秦國,卻不去投奔朝廷,歸附到父王麾下,而是在這時候,來到王兄你的府上,這正是姜瑜的眼光所在,父王手下如今可謂謀臣如雨,將士如雲,姜瑜之才能雖然了得,但畢竟年輕識淺,算不得頂尖,而王兄你,卻是剛剛開府建宅,一切的根基正在打造,一切的勢力正在培育,而你,又是我大秦的長子,若是一切就此下去,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將來大秦的天下最終還是要落在王兄手中——」
輕輕一笑,玉陽公主細細的飲了一口茶,卻不想扶蘇接過話頭「所以,紀宇來到我府上,是想要在我羽翼未豐之時,給我最大的幫助,那麼將來一旦我隆登九五,那他就是擁立之臣,可謂天大的功勞莫過于此,但是既然已經決定了,那為何他又要——」
輕輕站立,悠然的走到窗邊,迎著銀s 的月華,最後的那一吻顯然是留個自己那麼聰慧的妹妹來解答、「因為——,因為王兄你,讓他失望!」中間刻意的停頓,與最後一個失望,卻是拿捏的恰當好處、「失望嗎——」籠在袖中的手猛然間握緊,眼中劃過一絲無奈,此刻若是換做別人,扶蘇眼中的便會是殺機。嬴政之子,豈非等閑,也許現在這世上扶蘇真正在乎的也只有這寥寥數人而已。
「對!就是失望,姜瑜的心x ng,希望自己的主公,是一位殺伐決斷之主,是一位智謀高絕之主,是一位任賢用能之主;可王兄,如今的你,達到了這樣一種’境界‘了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但是從那背影看去,卻越發挺拔,氣勢也越發渾厚,夢櫻知道,自己的這位哥哥正在經歷一次蛻變。
「王兄啊!這世間,除了關東六國,還有那諸子百家!
話音剛落,長裙拂動,一道紫s 的倩影已經離去,內心深處,扶蘇猛地一沉,‘諸子百家’這四個字如晨鐘暮鼓,在扶蘇的腦海之中回蕩,隨即喝道「備馬,本宮要將姜先生請回來!」最後一個請字咬的極為著重。
「不必了,夢櫻丫頭,已經出門去了——」一陣如煙波飄渺的聲音傳來,正是那剛才守候在門外的黑衣老者,這位老人竟然能夠直接稱呼公主的閨名,而不是封號,可見地位非同一般、看著這茫茫月s ,扶蘇心中一暖,好妹妹,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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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將軍府,書房。
一燈如豆,夜風習習之中,燈火輕輕的搖曳,一位皓首老者手中捧著一卷書卷,細細的研讀,雖已年近花甲,但依舊目如鷹隼,體若蒼松,渾身盡顯沙場悍將的霸氣與剛烈。
「父親——」門輕輕的響起,一位青年推門而入,眉宇間,與上首的老者有七分相似,「大郎,深夜來為父這里,定然是有什麼疑問吧。」
淡淡一笑,老者方向了手中的竹簡,看著自己最滿意的大兒子,微笑著道。
「父親,明見——」青年男子似乎有話要說,但心中,似乎始終存在著某種顧忌,y 言又止。
「你我本是父子,無事不可言,放心吧,這里說的話,只要為父不願意,就算是大王也不要想听見一個字!」
年輕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眼中透著對自己父親濃濃的欽佩,如今的大秦,敢于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人,出了上將軍王翦,想必再無第二人了,這就是底蘊,這就是實力所帶來的強大自信。
「父親,今r 朝會之時,大王所做的決斷似乎有些•••••欠妥•••」
這位年輕的男子正是大將軍王翦的長子王賁,白天小朝會散了之後,在此刻夜深人靜之時,這位大秦年輕有為的後起之秀,終于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大郎,你能這樣問,為父很欣慰,這證明你已經不再是一名單一的沙場悍將,假以時r ,你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統帥。」
王賁並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听著父親的下文,他知道父親還有話沒有說完。
「今r ,這是大王對大公子的歷練,也是對李信的歷練,更是對權力的鞏固,你明白嗎?」
大公子,李信,蒙家,王家,李斯,馮去疾••••。一個個處在大秦金字塔頂端的名字在王賁的腦海中逐漸串聯起來,最終出現在王賁腦海之中的只有四個字——功高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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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書房中。
蒙武,蒙恬,蒙毅,三父子,此時此刻,也在討論著同樣一個問題,只是相對于王賁的青澀,年齡稍長的蒙恬,領悟的更快。
「父親,您是說,大王要借此機會提怕李信這一類年輕將領,來制衡我們兩家,就如同當年先王制衡白起一樣?」
「是,大郎所言,可謂是一語中的,帝王之術,最重要的就是制衡,沒有了平衡,朝堂就會亂,朝堂一亂,國家的根基就毀了。」
「但是,我們蒙家對大秦可是中心耿耿,大王如此,就不怕臣子心寒嗎?」相對于穩重的蒙恬,二弟蒙毅,卻是稍顯得有些沖動了。
「二郎,慎言。」蒙武眼楮一瞪,其中滿含著j ng告之意,這其中自然而然,可以覺察出與王家相比,蒙家的根基尚淺,但就是因為這一份不足,也成為了後來蒙家上升的空間,而王家,卻已經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
「額,那麼請父親明示。」
「嗯,自古以來,文武分制,文臣縱然權力再大,但根基始終只是在朝堂;但是我們武將的根基卻是在軍旅之中,不管是起于微末,還是出身望族,手握干戈之人,自古就是君王的大忌,因為武將一系,若是懷有異心,那便是江山易主之局!」
銳利的目光掃過兩個兒子,這是蒙家最為出類拔萃的兩個後輩,蒙家的未來還要靠他們。」是,孩兒明白了,所以大王想要培養李信一系年輕將領,為大公子將來獨當一面做鋪墊!」蒙恬仍舊第一時間醒悟過來,只此一句,就可以看出兩兄弟的差距,蒙恬在智,蒙毅在勇!
「嗯,去吧,今晚的這些要用心記下,今後有大用!」
「是——」兩兄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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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點點,不同的地方,兩位久經世故的老將看著自己的後輩走遠,仰望著璀璨的星空,呢喃道。
「你知道,這是對兩家的打壓,是對大公子的栽培,是對李信的歷練;但卻不知道,這也是大王的選擇,要知道,大秦從來不需要無能之人;若是李信勝了,那就是一飛沖天,但若是敗了,呵呵——那就是我們的機會啊,楚國真是期待啊!」
不同的人,近乎相同的話,也許你永遠看不透的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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