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變身之後,身形高達九尺之上,儼然一副巨人形態。伏天佑十分高大,身高卻只能到其胸部。他隱隱想起數年之前,渡劫曾施展法術化為巨人。眼前的妖族與其相比,拋開實力不論,在身形上似乎更為巨大。
就在此時,陳利翅膀微動,身軀突然前傾,瞬間前沖,直奔伏天佑而來。後者突覺眼前一花,寒風撲面而來。頃刻之間,陳利已然近身,速度之快讓伏天佑大吃一驚。
陳利指甲暴長數寸,月光下顯得森白異常、鋒利無比。他在沖近伏天佑的一剎那,突然彎指成抓,急速揮舞。霎時之間,抓影漫天,狂風暴雨般朝伏天佑攻去。
伏天佑此時仍是「雲蹤無跡」之態,他耳中傳來歷歷風聲,每道爪影都具裂空之勢。他深知此招非同小可,一旦被其抓中,定是骨碎肉爛,立即使出雲蹤無跡的身法,如流水一般,竟在漫天掌印中穿梭流動。只見他衣襟飄飄,身形飄忽,猶如鬼魅。無論陳利如何騰挪縱跳、橫抓側擊,卻始終連他一片衣襟都無法帶到。
伏天佑一面躲閃,一面伺機反擊。他瞅準一次間隙,以幻影分身掩護,悄然閃至陳利身後。在試圖偷襲之時,陳利卻突然轉身,巨爪橫向掃出,凌厲之極。伏天佑大吃一驚,立時縱躍避開,再次混入茫茫幻影之中。原以為這只是巧合而已,誰知當他接下來再次偷襲時,無論身在陳利身側、背後,還是頭頂上空,都是其目力所不及的死角,卻每次都被陳利察覺,後發先至,巧妙避開。陳利猶如渾身長滿了眼楮,無論伏天佑從何處進攻,都能被他一一察覺。
這一下讓伏天佑駭然心驚,心中陡然猜測,這獸形化的陳利似乎發生了異變,具備了某種特質,只要自己發出進攻,不論陳利能否看得到,都能被其感應到。同時只要自己不出手,一直處于閃避狀態的話,他似乎又變成了「瞎子」,撲捉不到自己真身所在。
這念頭如電光火石一般,在他心中急閃而過。他掛念李嫣安危,心中變得焦躁起來。眼見陳利招數越來越快,威力越來越猛,竟似有無窮勁力。自己魔氣雖強,但無法保證能一直處在「雲蹤無跡」之態。長此下去,勢必會魔氣不濟,那時速度大為下降,定不是陳利敵手。
心念至此,伏天佑長嘯一聲,縱身一躍,如沖天利箭,瞬間躍至半空。揮舞彎刀急速攻下,每刀劈出,均有魔氣飆出,化為氣刃,如驚濤駭浪般,朝陳利咆哮而來。
猛招將至,陳利有恃無恐,任由刀氣凌空劈下。只見他身形急轉,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每當刀氣及面時,都能被他湛湛避過。看似凶險,卻如胸有成竹一般,無論刀氣多快、多狠,都不能傷他分毫。
陳利嘿嘿冷笑,握爪成拳,凝聚妖氣,陡然暴喝一聲,雙拳輪番出擊,將妖氣化為拳形氣勁,與伏天佑的刀氣激烈撞擊,發出驚天巨響。雙方全力僵持,不敢松懈。只要一方氣力稍有不濟,立時便會遭到對方氣勁的反噬……
衛城這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嗜血妖君一部的注意。圖蘭的元神已至「靈境」,神識極為強大,將衛城盡數籠罩。城內一舉一動,都被他清楚地感應到。只听圖蘭說道︰「我們都看走了眼,未想到這魔族小子的實力已至聚氣期,與陳達、陳利持平,甚至猶有過之。陳利這小鬼重傷之際,若不是施展‘獸血化形’**,說不定此刻他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乍听「獸血化形」四個字,銅骨頓時一驚,忙問道︰「大人,這‘獸血化形’是何種秘法?為何小人從未听過?」
圖蘭說道︰「你加入妖族時r 不長,有些事情自然不太了解。我們妖族能立于六界之巔,成為最強大的種族,自然有著特定的優勢。這就是我們妖族獨有的秘法——‘獸血化形’。凡是我妖族成員生命垂危、重傷之際,只要吃下護身妖獸的血肉,便能獲得力量,傷勢會瞬間痊愈,重獲新生。此外速度、力量、妖氣都會突飛猛進,實力大為提高……」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光憑以上幾點,還不能表現出‘獸血化形’的強大。妖族完成獸化之後,還有一點變得極為恐怖,身體某處部位會變得異常靈敏,能產生超乎想象的特異能力。那陳利吃下攝空蝠的血肉後,可是變得相當厲害。我倒要看看那魔族小子如何應對,哈哈哈哈……」
銅骨听後沉默不語,圖蘭知他不是妖族之軀,還以為他因為不能像妖族一樣施展「獸血化形」而黯然神傷,勸慰道︰「銅骨,你不必難過,你即使不能掌握獸血化形,也依然是天賦異稟。我敢斷言,妖族之內,修為至妖煞四階的,你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再者那獸血化形也具有極大弊端,妖族一旦施展獸血化形,便不能恢復至人形之態,因此便喪失了傳宗接代的能力。而且修為只能停滯在施展獸血化形之前的階段,無法再前進半步。所以,除非是遭遇極其危險的情勢,妖族絕不會輕易動用獸血化形……」
銅骨說道︰「多謝大人關心,小人心中已沒有任何卑微之念……只是那魔族二人若不是萬靈殿的人,我們如此大舉屠城,豈不太過招眼,容易暴露我們的行蹤?」
「哼、哼,那兩人即使不是萬靈殿的人,也必須斬盡殺絕。我妖族視仙魔佛三族為天敵,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絕不心慈手軟!銅骨,你現今已加入妖族,萬萬不可再說出此類妄語!」
銅骨一听,冷汗直流,立時雙膝跪地,驚恐道︰「小人再也不敢胡言亂語,誓死謹記大人教誨!」
于此同時,衛城之內,伏天佑與陳利的激斗已至白熱化。雙方互用氣勁相擊,已僵持頗久。兩人心中都是一凜,未料對方氣力如此充沛,相持如此之久,未有竭盡之頭。他二人心中均想,若如此下去,非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不可。伏天佑一咬牙,率先變招,在揮出數十道氣刃之後,陡然向陳利俯沖而下,揮刀朝他急速砍來。
陳利見狀,立時扇動翅膀,急速後退,避開伏天佑這致命一刀。他雙足在地上一點,突然向伏天佑迎面撲去,兩人立時開展近身搏斗。伏天佑揮刀極快,刀影霍霍,但一如既往,始終無法傷到陳利分毫。而陳利卻越戰越勇,招式越發淋灕,招招攻向伏天佑要害。單從勁力來看,無疑是陳利佔得上風。伏天佑攻敵不成,自保也逐漸困難,雖有幻影分身擺月兌敵人,卻終于疲態漸露,身上白s 逐漸變淡。眼看再過片刻,他這「雲蹤無跡」的身法將自行消退。
苦無破敵之策,伏天佑心急如焚。受其所累,身形稍有拖慢。陳利瞅準機會,利爪直擊。伏天佑急速躲避,雖然及時避開,卻被陳利鋒利的巨爪擦著,右肩頓時鮮血淋灕。他一怒之下,亂了章法,立時揮刀反擊,毫無意識地催動魔氣,竟將彎刀變得曲曲折折,形狀飄忽不定。如絲質華潤的綢帶,擊出同時任意改變方向。豈料這隨心而發的一擊,竟然擊中陳利的右腿,頓時割破他的皮膚,鮮血飄灑而出。
兩人均是大驚,伏天佑自然驚得喜出望外,而陳利卻驚得目瞪口呆,心跳加速。他變成獸形之後,全身皮膚如蝙蝠一般,變得極為敏感,能感知外界氣流細微之極的變化。所以伏天佑化身幻影之後,招數雖然迅猛之極,卻終有氣流隨之變化,立時被陳利及時感知,他才能未卜先知,及時躲避開去。此招百試百靈,卻在絕對必然之下,竟被伏天佑隨手一擊就給擊中,而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無怪乎嚇得他心驚膽戰了。他心中不斷重復︰「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廝一定是僥幸得逞。」隨即忍著疼痛,再次急撲上前,這一下拼盡全力,要將伏天佑立時斃于此招之下。
伏天佑原本身處黑暗,陡見一絲光芒,哪肯就此歇火?立時感應此前那招的意境,隨手一刀揮出,刀身頓時化為綢帶一般,飄飄蕩蕩,無形無質,瞬間劃破陳利左肩。後者一陣恐慌,捂著左肩立刻退開,心中恐慌之極,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伏天佑見此招再次奏效,壓制內心喜悅,雙目微閉,深深呼吸一口,那奇異的感覺再次涌現。突然他雙目一睜,縱身前躍,向陳利連續揮出數百刀來。每一刀襲至半途,陡然變長變細,曲里拐彎,如風中綢帶,飄忽不定。陳利皮膚雖敏感之極,面對如此飄忽不定的氣流,感官頓時錯位,眼見伏天佑劈出的刀影如繁花綻開一般,滿布天際,避無可避。霎時之間,全身被亂刀砍中,頓時血如泉涌。剎那之間,他就變為一個血人,跌倒在地,一動不動,立時斃命了。
伏天佑收回身息,為了以防萬一,立時奔至陳利尸身之前。一刀揮下,將他頭顱斬下,這才放下心來。畢竟這些妖族太過詭異,若不斬下首級,說不定又會發生什麼妖變、尸變之類的,再次復活,那他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在此時,他全身白s 盡數褪盡,已恢復平常之態。驀地里想起適才一招擊斃陳利,那種感覺似曾相識,在他自創「氣卷殘雲」和「破天一刀」時,心中也曾涌現這種奇妙的感覺,同時他又想起在陳利變身之前,後者使出「雙流破」時,一道幻像突在腦中閃現。自己依照幻象所示,竟以一招神妙的招數,便破解了陳利與攝空蝠聯合發動的「雙流破」。種種跡象表明,在冥冥之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暗中指引自己,自創招數、逢凶化吉。只是這種感覺一閃即逝,毫無根源可尋。想要探究明白,終是無法辦到了。不得以自嘲道︰「沒準我是天生奇才、天賦異稟吧……」
環視四周,見還有道身影匍匐在地。那人的目光也正望向自己,充滿震驚之s 。伏天佑微微一笑,知道那人正是衛城將軍洪濤。此前誤以為他潑皮無賴,直至他為救部下,挺身而出,以凡人之身與三個妖族抗衡,寧死也不說出他與李嫣去向。這份過人的膽識、剛毅的x ng格讓他對洪濤的印象大為改觀。
伏天佑走上前去,扶起洪濤,將他負在背上。洪濤雙腿已斷,又失一目,早無行動之力。此前見伏天佑連續擊斃兩名如妖魔一般的黑衣人,心中對其神勇震撼無比。一想到自己曾對他出言不遜,又見他朝自己走來,心下不免惴惴。卻見他二話不說,就將自己背起,看來是對自己頗有施救之意。這不安的心終于平穩下來。
伏天佑背著洪濤,正想追尋李嫣而去。豈料沒走出幾步,便感到一股極強的威壓瞬間籠罩四周。驀地想起還有一個極厲害的妖族在遠處潛伏。心知這威壓來自那人放出的神識。那人還在虎視眈眈,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然不多,立時便向城堡奔去。
數里之外的山坡上,銅骨只感身旁的轎子在劇烈顫動,此時听到圖蘭突然說出一句話——「銅骨,你飛去衛城之西,將那些逃走的衛兵盡數截殺,決不能留有活口……嘿嘿,我對這魔族小子十分感興趣,想看看他究竟何等模樣,竟能將完成「獸血化形」的妖族擊殺。我許久都未活動身骨了,這次就拿那魔族二人熱身一下……」話音剛落,驕頂突然爆開,一道紅s 身影登時沖天而起,在半空中身形微頓,突然如利箭一般,向衛城所在疾飛而去。
銅骨見圖蘭遠去的身影,雙拳緊握,滿目都是厭惡的目光。他神s 一變,突然縱身而起,朝著衛城之西急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