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梅澤牙關緊閉,嘴中尚未完全凝固的血絲顯得猙獰可怖。
「好,我成全你!」檳榔已然明白,此時無論怎樣,梅澤都是不會再有什麼想要自絕于此的念頭。從他拔下肩頭利刃的那一刻,檳榔便深深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檳榔將一手附于身後,緩緩的朝著梅澤走去。對于這個奄奄一息的蝴蝶,他不想佔他一丁點的便宜……
「渡劫指!」通俗說法的一指禪,在這里卻被檳榔賦予了一個全新而又華麗的外衣。渡劫!渡的是梅澤的劫數,也是他檳榔自己的劫數…
指風涌動,破空之聲獵獵響起,這一指的目標正是梅澤頭部被稱為死穴的百會穴。他不想讓梅澤死的很痛苦,他不想這樣做……
「」利刃落地的響聲混合著梅澤再次撲倒的聲音響徹在此間。以命搏命換取到的短時爆發已經在剛剛背心所受的一擊之下漸漸的消磨殆盡。
梅澤踉蹌的腳步和已經失去準頭的劍鋒都已經說明,此時的他真的即將到達油盡燈枯之際。檳榔的一指在離梅澤的腦袋不足半寸的時候,驀然的停住了……稍稍側身便很是輕松的避開了這一擊。
「噗!」又是一口鮮血吐在潔白的地板上,泛起了絢麗的血花,這血花像是一幅渾然天成的畫作,顯然好看而又妖異。
「檳榔,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動手!」已經稍稍恢復了一些力氣的範青山最想看到的就是梅澤身首異處時的場景。可是檳榔遲遲不動手,讓其漸漸心生不耐,眼楮里面燃燒著怨毒的邪火。
似乎是看出了檳榔的不忍,範青山繼續在一旁慫恿道︰「檳榔你不要犯傻,用他的命換你自己的命,很值得!」
一直是以冷漠無情而著稱的殺手檳榔,竟然心軟了!連同剛剛下定的決心也是有了松動……就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的手不听使喚的開始了顫抖。他殺過的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是為什麼?
「檳榔,動手吧!」吃力的翻過身來,梅澤雙目看著猶豫不決的檳榔,他的嘴角在此時竟然露出了笑,那是一種已經看淡生死,對世事糾葛的蔑視。
檳榔默默的閉上了自己的眼楮,他步履蹣跚,慢慢的朝著梅澤靠近。短短的幾步路他卻走了足足的一分鐘。
「蝴蝶!我雖與你無冤無仇,但是今r 卻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今r ,我便送你一程!你放心,你死之後我會將你風光大葬!」說完這句,檳榔彎腰拿起了梅澤掉落地上的那柄利刃。
艱難的舉起利刃,沾了血絲的刃鋒上有著血珠的緩緩滴落。耀目的燈光照sh 在刃鋒上,配合著那滴漸漸滑落的血珠顯得分外詭異。下一霎,手起刀落,梅澤的腦袋便會離開它原有的位置。
終于,檳榔動了……
「鏘」刃鋒與地板來了一個非常親密的接觸,激起了點點迸飛的火星。卻不是刀砍進肉內應該有的噗嗤聲。
這一刻,檳榔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雙目陡然睜開,沒有預料中鮮血四濺的場景,躺在地上連行動都是困難至極的梅澤消失了……
而這個時候,擁有敏銳洞察力檳榔突然就感覺到背後的一抹y n寒!就在他準備回身防御之際,一條肉眼幾乎難以看到的絲線便攀上了檳榔的脖頸。
「你應該慶幸,你救了自己一命。」這聲音,這聲音,怎的如此的熟悉?這個聲音主人難道現在不應該已經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麼?此時此刻的檳榔大驚失s !因為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梅澤!
時間倒回到一分鐘之前……
檳榔緊閉雙目,運足勁力,刀鋒劃過虛空,下一霎便會落到梅澤的脖頸之上。而此時的梅澤單手猛然拍擊地面,一個鯉躍,整個人騰空而起。瞬眼間便滑行到了檳榔的身後,手上卻多了一條冰寒極地雪蠶所吐的蠶絲。這電光火石的一幕就是連範青山也沒有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蝴蝶,你……」檳榔已經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他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奄奄一息的梅澤竟然會變得這樣的靈活,而且一出手便制住了他。
梅澤的聲音從後面傳入到了檳榔的耳朵里︰「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認為我在知道面前的人不是範青山,並且身邊還做著檳榔你的時候,我還會喝那桌上的茶水麼?你認為我真的是中毒了麼?」
這平靜的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一下就在檳榔的心海激起驚濤駭浪︰「那為什麼你會賣破綻給我?為什麼你會銀針刺穴?憑你蝴蝶完全可以正面與我交鋒的!」他不明白梅澤為什麼會這麼做。
「兵者詭道,你檳榔也不是吃干飯的。我怎麼知道這此間隱藏了只你一個高手?我不會徒然的浪費自己的力氣。」梅澤反問道。
檳榔從來對蝴蝶都是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同為殺手,為何蝴蝶能夠縱橫江湖,混的風聲水起?自己卻是整r 疲于奔命?他一直都是想找蝴蝶好好較量一番,當初若不是範青山告訴他對方是蝴蝶,他也不會趟上這渾水。
當看到範青山用了下毒的手段的時候,檳榔心中氣憤不已,他要的是正面擊敗蝴蝶。而不是用上旁門左道,所以在看到範青山掏槍的時候,沒絲毫的猶豫他擊飛了範青山手中的槍。
但現在,自己卻真真實實的落到了這蝴蝶的手中並且命在頃刻。他敗了,敗得很徹底,一敗涂地!人會對比自己弱小對手產生輕視的心態,從而放松j ng惕,他檳榔敗就敗在這一點上。輸在已經將人的心理揣摩到極致的蝴蝶手中,他檳榔無話可說,並且心服口服。
「現在我落到你的手上,我無話可說,動手吧蝴蝶」檳榔倒也干脆,他知道現在的情形下,他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梅澤略一遲疑,沉聲說道︰「我並不想這麼做,我剛剛說過,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一命!我看的出,剛才你是真的不忍心下手,所以我現在才準備放你一條生路。馬上離開此地,將這範青山留給我,你看怎樣?」
「哈哈哈哈~我檳榔豈是那苟且偷生之人,更何況我現在身重奇毒,放我一條生路?倒不如現在拿掉我的腦袋來的痛快些!」檳榔仰天長笑,對于生還他已經不再抱有一點點的希望。
「我說過,放你一條生路,自然會做到。你現在離開此間,馬上去何叔那里,他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至于怎麼做,我想就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了吧……」
此言一出,檳榔心中一震。听蝴蝶的話音,完全是不像在說謊,更何況自己的命現在捏在他的手中,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來騙自己。當听到真的還有生的希望的時候,饒是檳榔心中也燃起了一絲期待。
好死不如賴活著,當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誰都TMD一樣……
「好!我答應你,這範青山就留給你了……」檳榔答應道。
「很好!」說完這句,梅澤慢慢的後退了兩步,緩緩的松開了緊握這雪蠶絲的雙手。梅澤也是在防備著檳榔在月兌困的霎那間突然反戈一擊,然而直到徹底的解開對檳榔的壓制,檳榔也沒有一絲的異動。這檳榔倒也是個信守承諾之人。
「檳榔,天下除了我沒有人有解藥。你不要听信他!!」範青山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但是卻顯得蒼白而又無力。檳榔一走,他範青山可真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速速離開!」看著轉過身來的檳榔,梅澤沉聲說道。
「今r 就此別過,他r 你若還尚在人世,檳榔必定再次前來討教。」檳榔沖梅澤拱了拱手,絲毫沒有理會範青山的嚎叫,沖著一塊巨大的玻璃直直的撞了過去。
玻璃稀里嘩啦的碎裂了一地,檳榔沖出阻礙,閃身避開,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茫茫的夜s 之中。看來是真的走了……
足足過了三分鐘,在確認檳榔不會再回來的前提下。一直鎮靜的梅澤卻竟然如月兌力一般,撲通一聲,再次的坐在了地上,隨著身體的落地一口夾雜著大塊內髒的鮮血再次噴薄而出!!!
「梅澤!你耍詐!」直到這個時候,範青山才恍然大悟。
梅澤的演技真的有這麼好?他真的沒有喝下茶水?他真的還有能力再將檳榔格斃?這一切都將只能是一件件謊言罷了……
「哈哈哈哈,範青山你到現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呢?」梅澤大笑著,鮮血不住的從傷口溢出。他梅澤有多少血可以流?若不是剛才的那幾枚銀針,到現在他梅澤早就跟黑白無常遛彎去了。
「梅澤!你好卑鄙!」範青山與肩膀靠在一起的腦袋怒罵著。
「哼!我卑鄙?我有你卑鄙麼?你還真看得起我,為了我,做下了這麼一個大局,我還真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呢。」
梅澤成功的騙過了檳榔,不過何叔那里確實是最有可能有解藥的地方。現在的梅澤已然已經是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那銀針所換來的那段稱之為「短暫」的時間段,也是所剩不多。他必須在自己生機湮滅之前問出穆可可的所在,並且宰了範青山這老狗。
只是他對兄弟的承諾,對顧民教授墓前所發的誓言卻也是再也無法兌現了。
此時梅澤行走的方式便只剩下‘爬行’一途。然而看著慢慢的爬向自己的梅澤,範青山卻是驚恐萬分,臉上浮現了一抹死灰之s 。他知道,梅澤已經所剩時間不多,但是殺他範青山卻是足矣。
顧不得再多想些什麼,範青山也是撲倒在地,慢慢的朝著一側的牆壁爬去。他早就已經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兩人的速度均是極為的緩慢,堪稱‘龜速’。很難想象他們正在進行著一場生命最終的角逐……
「哈哈哈哈,梅澤,你看這是什麼!」爬行在前的範青山在猛然暗動了牆壁的按鈕之後,突然就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听聞範青山此言,梅澤也是停下動作。「 嚓」天花板上兩扇暗格門陡然打開,一物從其中飛速墜落,繩索突然一緊,拉住其下墜之勢,將其吊在空中搖搖晃晃。
然梅澤定楮一看,卻一下子雙目圓瞪,眼眶y 裂。吊在半空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正是梅澤一直朝思暮想想要救出的盲女穆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