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都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今天倒是話特別的多。」唐欽不置可否,更沒有正面回答梅澤的話,只是好像有些悵然若失般的模樣。
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唐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楮,繼續說道︰「我的話就說到這里,歸于y n曹之後面對判官的詢問你應該也能淺談一下你這一輩子了……」
唐欽好像並不打算揭開所有的謎底,現在的他就如梅澤剛剛見到他時的樣子。和善、平易近人、除了眉宇間有淡淡的憂傷之外,就是一個純粹的大男孩。可是現在…………
時間變了,地點變了,人心也變了……
「我再叫您一聲唐老師,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唐老師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將死之人最後一個小小的心願。」梅澤就這樣盯著唐欽,眼楮里面含著一抹期待。
「這算是請求麼?」唐欽饒有興致的看了梅澤一眼,這個勉強可以稱作自己敵人的家伙現在是在懇求自己…
臉部已經凝固的血漬讓梅澤的表情有些僵硬,就連想要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都是感覺有些晦澀︰「如果這樣唐老師能夠答應我的話,那麼就算是吧。」
「雖然這樣做陸老板會很不高興,但是我還是決定答應你!」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唐欽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面前這個半只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家伙。
得到唐欽的首肯,梅澤登時顯得有些激動,嘴角也是微微有些抽搐,那個埋藏在心里很久的問題想必也只有唐欽能夠回答他了。
「小澤的死是誰做的?」下一霎梅澤的聲音開始有些冰冷,眼神里面蘊含著的更是無盡的憤恨。
「哈哈哈哈……」听聞梅澤的這最後一個願望,唐欽不禁是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笑的很是放肆無禮︰「真是一對好兄弟,你到死竟然還在惦記著這事,哈哈哈哈……看在你這麼重情重義的份上,今天我便也不瞞你了,實話告訴你!小澤的死是我親手做的!」
听到唐欽這樣說道,梅澤的雙目瞬間被兩團火所取代。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和最讓其痛恨的仇人為伍了那麼長的時間。而且自己竟然還絲毫沒有察覺!!
然智者千慮,卻總歸有一失,梅澤看出了範青山,看出檳榔,可是他卻沒有看出範青山在茶水中下了毒!他查到了陸謙文殺死了小澤,查到多年前的陳年往事,找到了顧教授的骨骸,相對于這一切,他沒有料到的事顯然更多……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蝴蝶麼?你現在還有與我一戰的能力麼?你很快就能在下邊見到你的兄弟了,相信我,很快的。」不得不說,現在的唐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達到目的。
然梅澤卻始終是一副怒目圓瞪的樣子,他並不在意唐欽的諷刺之言,他恨!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他恨自己這一雙眼楮錯把一頭餓狼當成了最信賴的人。成王敗寇,從來都不講究過程,事情到了現在的樣子,梅澤能夠做的除了狠狠瞪別人一眼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梅澤,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今天我破例一次,我不出手,只要你能走出這廳門,我就放過你,你看怎樣?」說話間,唐欽面上表情不變,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他能夠肯定梅澤絕對走不出這廳門……
「哼~哼」梅澤喉間的聲帶隨著脖頸的的松動發出了兩聲冷哼,然下一霎卻轉為了低沉的笑︰「真是笑話,你怎麼可能放我離開?難道對于我這將死之人你還想戲耍一番不成,唐老師?」梅澤輕蔑道。
唐欽並未因為梅澤不屑而心生憤怒,相反的他卻眉角一挑,沉聲說道︰「「我們賭一把!你走的出去,你就贏了,贏了你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而且她也得救了。」唐欽凌空一指指向一言不發的可可。
不待唐欽說完,梅澤直接問道︰「那麼我輸了呢?」
「輸了,你這小女朋友的命今天我也順便收了!我再讓一步,你可以讓她攙著你出去……」在這一句話的時間里,唐欽的臉s 變了兩次,初時狠戾末時卻又笑的詭異……
此言一出,梅澤的腦中登時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唐欽憑什麼就能認定自己一定走不出去?而且他還大言不慚的說道可以讓可可攙扶著自己出去?他憑的是什麼?
「我憑什麼相信你?」
唐欽輕笑道︰「難道你覺得你現在還有的選擇麼?」
「好!我就拿自己的命跟你賭上這一把,看看究竟我還能不能走出這里!」梅澤聲嘶力竭的吼道,渾身似乎是突然爆發出了無窮盡的力量。
「你倒還算是個聰明人……」唐欽兩只眼楮烏流烏流的在眼眶中打著轉,自信滿滿。絲毫不為梅澤好像忽然轉好的狀態而感到擔憂。
听到這里,之前一言不發的可可,立即上前一步,抻手便想要扶住梅澤的胳膊。
然而就在她的雙手離梅澤不足的三寸的時候,梅澤卻一把抓住了可可的手,借勢竟然真的就站了起來!並且在這霎那間的時間里面,梅澤飛快的用他已經僵硬的手指在可可的掌心寫下了一個「逃」字。
雙目雖已失明,但是可可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寫的是什麼,當下不禁鼻子一酸,嘴巴瞬間哽咽道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兩行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
直到現在的這個時候,梅澤心里想的還是讓可可能夠有一線生的機會,這份恩情著實不可謂不重。
「你不用扶我,今天我便好好和唐老師賭上這一把,你自己走在前面!」站起身來的梅澤朝著可可怒吼一聲,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很不屑讓可可攙扶一般。
然可可心中卻是知道,如果唐欽忽然變卦,梅澤一定會用自己的身體來護住她!哪怕是給她爭取上一點點的時間也是好的!而這也的確正是梅澤心中所想,也是梅澤為什麼會答應唐欽賭這一把的原因,他梅澤壓根就沒想過今天還能活著走出這里……
「給我滾到前面去,不用你扶!」看著可可依舊愣愣的站在那里,梅澤不禁是怒聲罵道。
可可顯然是被梅澤的這一聲怒吼給嚇壞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梅澤像是今天這樣,這是第一次!但是卻不知道是否是還有第二次呢。
反觀兩人身後的唐欽,此時的他卻似乎絲毫沒有在意到梅澤的小動作一般。自顧自的踢翻了範青山的尸身,慢慢的走到那一條柔軟的沙發前面,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了下去。而且看這樣子,他完全沒有想要暴起反悔的意思。
梅澤吃力的甩開了可可的手,咬緊了牙,顫顫巍巍的邁出了那艱難的第一步!雙臂雖然能夠小幅度的活動,但是神經末梢對于雙手的感知卻早就已經失去了。這半天,積攢的力氣讓梅澤邁出這偉大的第一步已經是極為的不易了。
沒有親身經歷的人無法想象,那種雙足千鈞之力,無法挪動分毫的感覺,那種耗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分毫的感覺會讓人發瘋。直到這個時候,梅澤才發現,自己著實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雙腿猶如灌鉛一般,每每想要抬起都會讓梅澤已經麻痹的神經,傳來陣陣的劇痛。這痛狠狠的沖擊著梅澤繃緊了弦的大腦,在梅澤的心里始終都是有著一股執念!要不是這股執念在一直支撐著他,他腦袋里面那根可以稱為「弦」的動脈血管應該早就爆了吧。
可可終于是不再堅持,他就在離梅澤不足一掌之距的前方緩緩的模索著,心也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一個呼吸間,梅澤這條經歷了暴風雨的小舟瞬間便消散于天地間。
廳門,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兩步便能走的出去。可是對于現在的梅澤來說,卻比登天的難度輕松不了多少。
坐在沙發上的唐欽,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梅澤的身體。其實從梅澤王霸一進這所別墅,他就已經隱藏在暗處了,他親眼目睹了此間的所有變故。不得不說,他對梅澤也很是欽佩的,能在這種情形下大腦還能保持清醒的確稱的上難能可貴。
「第二步…第三步…」嘴唇已經由醬紫s 轉為了墨黑s ,額頭上流出汗水混合了血污,早已把梅澤的面孔弄得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調整好每一步的呼吸,努力的維系著身體的平衡,梅澤就這樣一步一步朝著廳門行去……
可喜的一幕終于是出現了,可可的雙腳已經跨過了廳門,她現在就站于門旁,從實際意義上說,也算是離開這所別墅了。而此時的梅澤也僅僅離廳門還有一步之遙!
梅澤緩緩的側身,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唐欽,唐欽仍舊是坐在沙發上,手上也沒有任何的武器,臉上仍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
看著梅澤看向自己,唐欽甚至遙遙的沖著梅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唐老師,今天這賭注看來是我要贏了……」梅澤使勁的擠出一絲微笑,不過遠處的唐欽卻沒有感覺他這是在笑。
「哦?是麼,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嗤!~」唐欽話音未落,一道沉悶的響聲卻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廳中。唐欽沒有動,他還在那里,沒有絲毫的移動!這聲音的根源出自哪里呢?
「為什麼?」梅澤的眼楮里面泛著傷心到了極點的淚水……
這聲音不是出自別的地方,而是出自梅澤的胸前!!一柄薄刃單刀的刀尖赫然的出現在了梅澤前胸,刀是從梅澤的背部貫穿了胸膛而到胸前來的……
梅澤的身後是誰?只有那個叫‘穆可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