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這邊,拿到餉銀的士兵個個興高采烈,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的好消息立時象長了翅膀一樣,四散傳遍開來。
這一天,宋佔標帶著一個人來找雷震,這個人居然是王喜財,這個為了投奔到蘆台大營去還和宋佔標打了一架的家伙居然想吃回頭草了。
「雷教習,咳,我听老宋說,你們這邊可以按月發餉銀,不知有沒有這回事,如果確切的話,能否允許兄弟帶著一哨人馬過來投奔!」王喜財一張臉已經漲得跟紫茄子一樣,好馬不吃回頭草,他這回可算是栽到家了,放著好r 子不過,非要到蘆台去過苦r 子,這不,實在混不下去又只好再走回頭路了。
「教習,喜財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你就開恩留下他吧!他這回可帶了一哨弟兄過來呢!」很難得,宋佔標這個莽漢居然在為王喜財說話,瞧他們親密的樣子,估計那打架的梁子已經算是揭過去了。
當兵吃糧,這話說的沒有錯。
當兵最難的最怕的就是遇上欠餉的情況,大清朝**沒落這些年,欠餉的情況實在太普遍了,就算綠營、團勇還有湘、淮諸軍,哪一營沒有遇到欠餉的情形。而一旦處置不當,就會造成兵變的嚴重後果。
本來武衛前軍屬于清zh ngf 特命訓練的新軍,又是三大王牌之一,欠餉的可能x ng較小,但這一回不同了,自天津戰役之後,蘆台大營里的清軍士兵人心惶惶,聶士成的陣亡給予了這支軍隊最致命的打擊,他們的主心骨沒了,在朝廷里也再沒有人為他們這些雜兵說話。
而從朝廷先前發布的詔令來看,也似乎完全沒有體恤的意思,更有甚者,詔令里還將他們這些殘兵歸劃給了馬玉昆指揮,這不是擺明了吞並是什麼?
同時,比這更嚴重的是,蘆台大營空有架子卻沒有銀子支撐,以前有聶士成這個直隸提督在,地方的官員們多多少少會給點面子,每月按時將份銀給供上來,這些錢雖然不夠發放餉銀,但至少維持大營的開銷也夠了。
而現在,這一項供奉已經完全沒有了,沒有誰還會惦記著他們,朝廷既然想不到,地方官也不會把白花花的銀子扔到河里。在這種情況下,等待蘆台這支無主之師的結果只可能有二個,一個是自動潰散,第二就是被其它部隊所吞並。
對于這一支勇戰之師,看上它的人不在少數,馬玉昆是一個,袁世凱也是一個。
馬、袁這些外人都對聶士成的舊部念念不忘,這也沒什麼驚奇的,甲午戰爭失敗之後,痛定思痛的清zh ngf 開始嘗試用新式西法訓軍,其中,在摩天嶺立下頭功的聶士成部開始時就是首批確定試點的部隊。
後來,若不是袁世凱在維新變法中立了大功勛,聶士成的武毅軍說不定已經取代了袁部在小站練兵了。
這些都是過去的老黃歷了。
現在,重翻出來也沒什麼用處,不過,由此而可以看出,聶士成部的戰斗力確實不弱,起碼比馬玉昆、宋慶之流要強悍了不少。
這樣一支勁旅,只要有點眼力的人都會惦記,雷震這個本門弟子自然也不會對同門師兄、師弟坐視不管。
除了吞並壯大自己這一點實際考量之外,看著王喜財一臉菜s 的樣子,雷震也有些于心不忍,過去的不快都過去了,畢竟同在天津城下並肩戰斗過,也算是戰友了,以前沒錢的時候大家沒飯吃那也就算了,現在不同了,相比窮得沒米下鍋的蘆台舊部,雷震這邊雖然r 子也不富裕,但接濟一把的能力還是有的。
「嗯,王哨官說得哪里話來,我一早就說過,不管是想留下還是想走的,都是你的z y u,當初你離開是你的z y u,現在願意回來我也表示歡迎,不止是你一個,還有其他的弟兄,大家都是聶軍門的部下,軍門對我們的恩情又有哪個敢忘記,你說是不是?」雷震點了點頭,沖著王喜財笑了笑說道。
作大事者,當有大膽量。
王喜財這次表示回頭,若是拒絕的話,就顯得自己太小氣了,而若是歡迎的話,那不只是王喜財一個,也可能會帶動其他的蘆台官兵投奔過來。
「雷教習,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想再多帶些兄弟過來,不過,蘆台大營那邊馮統領巡查得好緊,這實在不好辦呀!」听到雷震有了收留的意思,王喜財面露喜s ,不過,很快他就開始唱起了苦經。
這家伙是不見好處不落淚呀,這話明顯是在討價還價,哼,我雷震豈是好糊弄的。
馮義和現在自顧都不暇,哪里有心情管得了屬部,看來,不亮出幾下絕招這小子不會听話照辦。
想到這里,雷震緩緩的站起身,從身後的紅木雕架上拿起聶士成留下的那把佩刀。
「錚!」的一聲鋼刀出鞘,立時寒芒耀眼,令人不敢逼視。
「軍門!」
王喜財驚叫一聲,眸子里遍是崇敬之情,顯然他以前見過聶士成的這把佩刀,這一時倏然看見敬重的聶軍門的心愛之物,心情之激蕩可想而知。
「這是軍門唯一留下的遺物了,在交付我的時候,他說,武毅軍不能散,就算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兄弟,武毅軍的這面大旗也要扛到最後。」
雷震一邊細心的用干淨的布巾擦拭著佩刀,一邊紅著眼楮的說道。武毅軍,是聶士成麾下這支百戰勁旅的真正稱號,在1895年的甲午,在平壤、在摩天嶺、在連山關,他們的旗幟始終高高飄揚,屹立不倒。
「雷教習,軍門的話我信,你放心,我王喜財既已決定投過來,從今往後,水里火里任你差遣,絕無半句怨言。」王喜財目光赤紅,喃喃說道,望著這把浸血映紅的佩刀,他仿佛又是回到了那個烽火連天的戰場,仿佛又听到聶士成大吼的聲音。
他雖然貪財,但卻並不缺乏勇氣,如今正是這把泣血的戰刀又讓他鼓起了胸中沉積的陽剛銳氣。
在一旁瞪眼瞧著雷震這番動情表演的宋佔標也愣住了,軍門說過剛才那些話嗎?他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他的月復部被小r 本的三十式槍彈給擊穿,神智已經處于半昏迷之中。
「好呀,過來就好,過來就好,老宋,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讓伙房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犒勞犒勞喜財和其他弟兄們!」雷震不動聲s 的吩咐道。
隨同王喜財過來的大約有一哨人馬,一百出頭一點士兵,人數雖然不多,但示範效應可不小,有了王喜財他們這一起頭,相信蘆台大營里憋曲得難受的武毅軍舊部會接二連三的跑過來投奔,而對于正試圖擴張實力的雷震來說,這樣的大好機會怎麼會讓它溜走。
嗯,這筆買賣倒也做得值得,跑出去王喜財一個,回來一串。等到宋佔標、王喜財告辭出去,雷震才始放下佩刀,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除了蘆台大營里的那些老兵之外,雷震還盯上了軍營里的那幾門火炮,聶士成的武衛前軍擁有的全部火力大概是︰克虜伯七五炮十六門,克魯伯六○炮三十二門,格魯森五七陸路快炮與過山快炮共約三十二門,克魯伯三七快炮,麥克心炮二門(即馬克沁重機槍)。炮彈方面也有四種,分別是開花彈,用來摧毀炮台、營壘、城牆等等;子母彈,用來攻擊敵人密集隊形;葡萄彈,用來攻擊沖鋒散兵;實心鋼彈,用來擊穿鋼甲鐵甲船使用。
單單瞧瞧這些名單,雷震就已經眼饞得坐不住了,天津戰役時,他知道聶士成雖然統率的十個營參戰,但因為直隸總督裕祿戰和不定,所以聶部的炮隊一開始並沒有帶上重炮,象七五炮、六○炮這些個重家伙還在蘆台大營里躺著。
這些重炮、快炮要是能設法弄出來幾門,雷震麾下這支武裝的戰力何止提升一倍。
等到傍晚時分,雷震的一番說辭加上熱氣騰騰的酒菜、白花花的銀子,已經讓王喜財和那一哨士兵對于投奔開平這邊已經沒有什麼顧忌了,他答應先回蘆台大營,設法聯絡更多的志同道合的兄弟,然後攜了槍枝火炮一同過來。
還別說,王喜財這家伙的工作效率當真不錯,僅僅三天之後,他就連著暗地里拉了三哨人馬過來,這麼一來一去,當初王喜財離隊的損失和影響可以說完全的彌補了回來。
雷震拉攏工作進展得不錯,也就干脆把游說蘆台聶軍舊部的事情全部交給了宋佔標和王喜財兩個處置。
這兩個家伙,一個有威望,一個腦子活絡,倒也是絕佳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