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開平在1900年的這個秋天吸引了太多的眼球。
在犒勞抗敵有功將士大會上,嚴信厚作為商會代表鄭重的呈上了表示敬慕的禮儀,這紅包雖然不算太多,但也是商人們的一份愛國之心。
「雷統領,這是我們上海商會同仁對殺敵將士的一點心思,還請統領代為收下,以資犒勞為國家之存亡而血戰不屈的將士們。」
來開平僅僅幾天時間,嚴信厚已經對這支前身為清軍勁旅,如今卻別是一番氣象的新軍有了新的認識,這樣的一支經歷了血與火考驗的軍隊,才是真正的國家的脊梁,相比之下,兩江總督劉坤一手下的自強軍雖然名號響亮,但充其量不過是一群未經歷煉的糙兵罷了。
「雷統領,我們總督大人交待了,若你願意前往武昌擔當湖北新軍教官的話,待遇方面一切好說,還有若你的部下有願意同往的,我們也一樣表示歡迎!」與嚴信厚有同樣見識的不乏其人,來自湖北的張之洞私人代表梁星海也向雷震發出了邀請。
當然,囿于以慈禧為主滿人清廷的約束,這樣的邀請絕不會是正式的,更不會留下只字片語,雷震也明白,張之洞、盛宣懷等大佬派了嚴、梁等親信幕僚前來會面,本身就表達了足夠的誠意。
除了南方的盛、張之外,兩江總督劉坤一、兩廣總督陶模——,甚至于山東巡撫袁世凱都先後遣了特使來到開平表示慰問。
兩次開平戰事大壯國人聲威,在成就雷震這支部隊威名的同時,也使得他們成為了眾矢之的,其他人倒還在其次,袁世凱表示出對開平這支新軍的興趣卻讓雷震心中多了幾分焦慮,袁大頭的心計之深遠可不是他區區一個小統領所能對抗的。
縱觀二十世紀前十余年的歷史,其實講述的就是他袁某人橫行發達的事跡。
對于麾下這支軍隊的歸宿,雷震早先曾和周學熙熙有過上、中、下三策的爭論,當時囿于周邊面臨的環境還不算太惡劣,加上有開灤煤礦這座取不盡的寶山在手里,對確定今後的落腳點雷震還可以先拖延著放一放,而現在則時不我待了。
樹大招風,這表面的風光雖然足夠的榮光,但榮光過後可就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了。
r 本人肯定不會罷休。
清廷的老佛爺那邊雷震又不想去投靠,這權衡利弊之下,好象也只有走一條道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往哪里走?
在經歷過與r 軍的腥風血雨的博殺之後,雷震在考慮事情時比以前更加的穩健,因為他明白,他的肩上不只扛了自己一個人,更扛著信任他的幾千士兵。
一九零零年十一月十七r 。
一場如在意料之中的會議在開平礦務局大樓開始。
雷震、周學熙、董甫和、宋佔標、王五以及馮義和、胡殿甲等曾經同在聶士成麾下作戰過的將領全部匯集到齊,今天,他們要決定一件事,決定他們此後的人生道路會怎麼樣?而決定權既在他們自己手里,又不在他們手里。真正決定這些人前途命運的,也許是冥冥中的神靈,而帶領他們的那個人就是神派來的使者。
待眾人坐定,雷震清了清嗓子,不輕不慢的說道︰「馮總兵、胡統領以及各位,今天召集大家來,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這支部隊現在該往哪里去?大家有什麼想法,只管在會上說出來,我知道這些天與你們聯系的人不少,說說吧!」
這些天,雷震忙得夠嗆,馮義和、胡殿甲在暫時解決了部屬吃糧問題後,也立時被來自各省各地的說客們包圍,一場轟轟烈烈的分化瓦解運動開始了。危機來臨之時,各懷心思的中國人不得不團聚到一起,但一旦危險解除,中國人的劣根x ng就顯示出來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泱泱大國五千余年了,老大自居的意識根深蒂固,短時間無法消除,國人要是真有小r 本那樣一半的團結的話,我們這個老大帝國也不致于落魄至此。
「咳,我說說,依胡某所見,山東巡撫袁慰亭為人仗義,其手下的馮國璋、王士珍等新軍將領都出身于我們武毅軍,我們要是投過去一定會得到重用,要是大家都同意的話,聯絡的事情就交給我老胡好了。」
雷震的話剛一說完,胡殿甲就第一個站起,c o著一口濃重的山東腔說道,胡殿甲是吉林人,其祖上早先是從山東跑到東北去的,因此說話的口音與山東人很相似。
「袁世凱若是為人仗義,那這世上豈不遍地盡是仗義之人了?」胡殿甲話音方落,立即就有人反駁道。
提出反駁意見的人是董甫和,這位北洋機器局的高級工程師,從太平洋西岸留學歸來的學子有著一腔報國的熱情,有著迥異于東方式的思想,對于當下這個由滿族人把持的腐朽沒落的朝廷,他連半分的好感都欠俸。
其實不止是董甫和,但凡接觸過西洋先進文化和知識燻陶,有點m nzh 意識的人都會明白,大清這個**皇權的國家已經走到了盡頭。
董甫和這次回歸適是時候,一趟美國之行的收獲不小,有胡佛這個古董販子、假冒土木工程師張羅銀子,介紹生意,董甫和聯系購買舊機器的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從這方面來說,美國人的生意頭腦比大洋彼岸的先輩們要活絡得多,只要有錢賺,管他對方是何許人也,就算是殺人放火的強盜,友好的美國商人們也是照賣不誤。
除了古董生意紅火之外,通過董甫和雷震還借美國人之手,乘機把劫掠來的真金白銀大部分送出去換兌了花旗銀行的存款,這麼一來他就不用擔心跑路時銀子會有什麼閃失了,而以美國人做生意的信譽,雷震的存款應當是比較安全的。
在聯系好了第一批求購物資之後,董甫和立即搭乘由舊金山開往上海的輪船歸國,不知怎麼的,離開雷震他們才不過二個月不到,董甫和卻有一種無法名狀的牽掛系于心頭,雷震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听說洋人的軍隊正在進攻開平,結果到底怎麼樣?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董甫和終于又踏上了祖國的土地——上海。
在這里,他還需要為即將到來的第一批工業機器找一個合適的存放地點,盡管這只是一批淘汰下來的舊貨,但在當時的中國,這些貨物可不是單單用錢來購買到的。
開平還處于戰事之中,這些重家伙運到開平去是不可想象的,況且,在雷震與他之前商定的方案中,也沒有非要運回開平這一條。
董甫和這一帶頭,與會者中不乏跟隨之人,袁世凱人品如何,其實在座的將領只要不是太傻,都會有自己的一個評判,那些忠于朝廷西太後的可以堂而皇之的說袁某人忠于朝廷,是大忠臣,而那些心思活泛同情維新變法的,則會在背地里暗罵袁世凱小人。
袁世凱的路是他自己走的,而雷震的路也在他的腳下。
究竟是忠臣還是小人,自有青史以作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