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大家所料,軍官食堂沒有斷炊,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士兵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讓他們眼饞的食物,而且比他們平常下咽的東西要可口的多,這立時讓激憤的士兵們炸了窩,本來對于這些大頭兵來說,每天能吃飽肚子也就已經知足了,但現在偏偏連這一點點的要求也不能得到滿足,而他們在這里看到的卻是什麼,是將校們正在享用美食,享受那些他們想都不敢去想的食物。
「你們這卑賤的家伙,還想要造反不成,來人,召集督戰隊給我將鬧事的抓起來?」瞧見食堂內擁進了一大幫子士兵,正好在就餐的胡殿甲見此情景立刻怒不可遏,前些天在雷震那里受了一肚子氣的他心情糟透了,一見到有倒霉的士兵來鬧事,也顧不得問個青紅皂白,直接就下達了鎮壓的嚴令。
他這一道命令不下還好,一下立即激起萬千波浪。
餓急了的士兵們本來只是為了一口吃的找當頭的評理,誰曾想沒討著一個公道,還換來當官的一頓厲斥,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去。
「娘的,你們當官能吃肉,老子喝口湯總可以吧,現在連湯都不給喝,還讓不讓人活了,造反有什麼了不起,老子今兒個就反了。」一個長相很猥瑣的漢子躲在人群里扯著嗓子高聲嘶喊了一聲。
「誰他媽的想造反,不想活了是不是?」胡殿甲高叫著拔出槍,試圖用血腥手段解決倒了他胃口的麻煩。
「哈,有槍就了不起了,老子們也有槍,兄弟們都回營取了家伙去,今天這些當官的不讓我們吃飽飯,大家伙就干脆反了他娘的。」
依舊是剛才那一聲氣壯如牛的叫喊,不過,喊話的人卻始終沒有露頭,這讓胡殿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砰!」
忍無可忍的胡殿甲朝天扣動了板機。
這一槍也宣告了這場因斷飲而引發的s o亂開始步入失控的狀態中,听到槍聲而來的督戰隊用明晃晃的刺刀恐嚇著,但這根本就沒有用,相反的,聚攏到這邊的士兵越來越多。這一聲槍響也許可以嚇退愚昧無知的百姓,但卻不能讓這些經歷過槍林彈雨的士兵屈服,餓死是死,被打死也是死,左右都是一個死,沒有什麼分別。
在黑洞洞的槍口面前,他們一個個怒目圓睜著,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亂兵群中,一些心思活絡的士兵正竊竊私語︰「媽的,要是真在戰場上殺鬼子死了倒也好了,現在,我們這些人就快要餓死了,當官的還耀武揚威的,這算什麼事?要是真這麼死了,傳揚出去有人問怎麼死的,回答居然是餓死的,真是沒臉見人了。」
「兄弟你還擔心什麼名聲,這命沒有了,就啥都沒了,哎,听說沒,前一個月跟著王哨官過去的那幫子兄弟,現在一個個都發達了,听說雷統領對他們器重得緊呢,早知是這樣,當初我也開溜過去就好了。」這聲音听著耳熟,正是方才那個揚言要造反的家伙。
「這位大哥,你要是認識開平的人,那干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反了投奔過去好了!」
……
「 !」
忽然間,一聲驚呼響起。
在擁擠與推搡之下,不知是哪一個督戰隊的士兵緊張的手一抖動,結果一刺刀捅進了面前一個士兵的胸膛。
血染軍衣。
「你,你——!」
這個不幸的士兵圓睜雙目,帶著不甘的怒火慢慢倒下,他確實很不幸,因為他沒有死在抵御外侮的戰場上,但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媽的,老子們不過要口吃的,你們這幫家伙竟然敢殺人,拼了,反了,兄弟們,沖呀!」呼喝聲立時如鋪天蓋地的驟雨,席卷整個軍營。
兵變——。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亂很快就波及到了整座大營。
那個中飽私囊的伙房頭子孫老頭,還有誤捅了人的督戰隊士兵很快就被出離憤怒的士兵們揍得不ch ngr n樣,奄奄一息,倒霉的他們縱算有命活下來,只怕下半輩子也要在床上度過了。
殺人償命,殺人的士兵就不作說了,一切咎由自取,就是胖乎乎的老孫頭也同樣不值得同情,事實已經清楚的呈現在面前,他的手腳一點也不干淨,象糧餉軍需這樣油水充足的地方沒點關系怎麼能佔得肥差,這平素撈了不少的孫頭與胡殿甲還有層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當初,專門給軍官開個小灶也是為了討好一下上級‘領導’,反正蘆台大營里營一級的軍官不多,平素只要在士兵的份額里克扣一點就成了。
但此際,自表為心思玲瓏的孫老頭萬萬想不到因此犯了眾怒。
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眾士兵眼里,這樣的蛀蟲不狠打那還有天理在?
等到在寢室休息的馮義和得到士兵暴亂的消息時,這一場動亂已經波及到了整座軍營,卷入其中的士兵越來越多。
這場看起來突然,但實質上早就醞釀之中的暴亂讓馮義和、胡殿甲等人措手不及,軍糧問題不是他們所能解決的能力範圍,而全營暴動要是繼續動用武力手段鎮壓又沒有可能。
「大哥,士兵們都在嚷嚷著要投奔開平去,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殺幾個帶頭的示示威?」胡殿甲一頭冷汗的跑到馮義和跟前,急急吼道。命大的他好不容易才從亂哄哄一片的軍官食堂逃了出來,此時還處在驚魂不定中。
華山自古一條路。
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那天在會上,若是沒有馮義和的首肯,胡殿甲斷斷不敢這麼公然的叫喊,畢竟相比人數眾多的步兵營,他的炮隊在人數上處于絕對劣勢地位。
現在,胡殿甲已經無可爭議的成了最鐵桿的反雷震份子,兵變發生他不急急找馮義和這個幕後大老板商量那還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