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之錘 第二章 洗禮

作者 ︰ 小鐵人

()一轉眼,距離天昊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一個月,如同一個月前的那天一樣,今天又是神職院為鎮上孩子洗禮的r 子,天昊隨意地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斜靠在牆根,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手里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石子。

從這個世界的記憶里,他知道這個世界存在著九種神職,每個孩子從一出生便帶有自身的天賦,這種天賦只有經過神職院額洗禮才能顯現出來,經過洗禮後的孩子會踏上跟普通人不一樣的生活,他們經過不斷地磨練,可以慢慢掌握一套本職的技能,這些技能有的非常平庸,有的卻非常強大,當然有的人想平平淡淡地過一生的話,就不用接受洗禮,享受著普通人的生活。

像他們的這種小鎮,每年都幾乎沒幾個人會去洗禮,他們習慣了平庸的生活,而天昊自己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個,但是每個月初一的洗禮活動卻一直保持著,從古到今,從未間斷。

如同往常一樣,今天的洗禮似乎又沒有孩子來參加了,搭在膝蓋上的右手指尖,小石子如同一個舞動的舞娘一般,歡快而有節奏地跳動著,在跳到中指的時候,天昊隨手一彈,石子在劃過一道弧形的軌跡後,深深地嵌進對面的石牆之上。

慵懶地站起身,天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出神職院,朝著南邊的小鎮走去,不管願不願意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天昊的家坐落在小鎮的最西邊,一所破舊的土房,除了遮風避雨,必要的生活所需,也沒有別的用處了,一家三口在這所房子里幸福地生活了一輩子。

天昊的父親是一個礦工,年輕的時候經常闖南走北,采礦謀生,天昊的母親是鎮上的紡工,為路過的冒險者制作繃帶而賺取一點辛苦費。

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家,天昊好好整理了一下雜亂的頭發,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j ng神一點。

「爸,媽!我回來了。」

听到心愛孩子的聲音,二老快步走出廚房,迎上前來。

「小昊,回來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洗洗,準備吃早飯吧。」看到孩子回來,二老都非常的開心。

看著眼前的二老,天昊的心里非常不舒服,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好像完全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父親的身體非常健碩,雖然老邁,但是體力並不輸給年輕的小伙子,稀松的胡茬隨意地耷拉在下巴之上,雙鬢略顯蒼白,剛毅的臉龐之上,攀爬著幾絲皺紋,漆黑的眼眸里透著無盡的滄桑,一頭夾雜幾絲白點的黑發,昭示著這個老人的勃勃生機。母親身體卻是很虛弱,一張憔悴的臉頰已然蒼白如雪,歲月額痕跡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皺紋,紅紅的眼眶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是自己奪走了他們的孩子,但是又是誰奪走了自己,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看著母親紅紅的眼眶,他想上前告訴二老,自己並非他們的孩子,他不要他們再為自己而整天以淚洗面了。然而身體的執著卻是死死拉住了他沖動的心。

看著表情怪異的孩子,父親嘆了一口氣,低頭對身邊的妻子交待了幾句,走上前拉著天昊的手,往外走去。

「陪父親出去走走吧,我們已經好久沒一起散步了。」

父子兩一路向南,一路上,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沿著鎮上的小道,靜靜地走著。

父親的手沉重而有力,被這雙手牽著,天昊的心生出一種特殊的感覺,安寧而附有安全感,這種感覺很微妙,卻真實存在,父親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呵護著身邊的孩子。

這段路很短,他卻好像走了一輩子,他多麼希望能這麼一直走下去,永遠都停不下來,所有的事都不用去想,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然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

小鎮南邊,南塔崗哨前,父親停下了腳步,松開天昊的手,滿臉的復雜之s ,看著頹廢的兒子,老人嘆了一口氣,斜靠在崗哨牆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破舊的煙斗,在牆上輕輕地敲了幾下,然後從腰間的煙袋卷出一小團煙絲,小心地塞進煙斗之中,用魔法石點燃後,長長地吸了一口煙氣,緩緩地吐出,看著那消散的眼圈,老人的心情異常沉悶。

「孩子,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帶著我兒子的夢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很美。」

老人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重重地砸在天昊的心頭,他驚愕地如同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天昊笑了,看著對面的老人,他第一次笑了,笑的很癲狂,慢慢地他卻哭了,眼淚如泉涌一般。

天昊發瘋一般地沖到老人面前,搖著老人的雙肩道「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想找人傾訴,可是又有誰可以傾訴?你能告訴我,這是到底是為什麼嗎?為什麼?為什麼?」

老人滿臉悲戚,他想知道為何偉大的希亞女神要跟他開這種玩笑,自己的孩子一夜之間變成了別人的孩子,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這般懲罰自己,一個月前他便察覺出了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再度回到身邊。然而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整天以淚洗面,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他要跟這個孩子攤牌,他希望這個孩子能振作起來,能讓他的妻子開心一點。

發泄之後,天昊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松開雙手,背靠著哨塔,坐了下去,撿起一塊石頭,緩緩地滾動起來,許久才從他嘴里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老人坐在一旁,看著徐徐升起的朝陽,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一臉追憶之s 。

「你不用說對不起,人各有命,希亞女神不會放棄她忠誠的子民,她的安排都有她的道理。我的孩子非常善良,他的眼眸純淨地如同天上的星辰,誰見了,都會喜歡上他,他從小非常懂事,為了照顧這個家,他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有好幾次,我看到他在神職院門口偷偷哭泣,我知道他想成為一名神職,他想出去走走,他有一顆冒險的心,就像我年輕的時候一樣。然而我跟他的母親卻束縛了他的腳步,他想走卻不能,你說這孩子傻不傻?我曾好幾次暗示過他,讓他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不用管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他卻每次都裝傻,這個傻孩子,傻孩子」

老人說的這一切,天昊都知道,他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理這份感情,他是一個偷竊了別人的人生而在生活的人,他想把這一切都還給人家,他不想拖欠別人,即便是立馬死去。

老人抽完最後一口煙絲,小心地清理出煙燼,拍了拍天昊的肩膀,慈愛而鄭重地說了一句︰「孩子,我希望你能參加今天的洗禮儀式,我和你母親在神職院等你,你好好考慮考慮!」老人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了這里,向著小鎮方向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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