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的野望 第七章 習藝

作者 ︰ 是非由心

()孫紹見顧雍前來,便搶在他出言之先一步拜倒,「紹見過老師,老師萬安。今r 特來上門求學,不意叨擾老師,實屬敬謝不敏,還望先生恕罪。」顧雍見到,臉s 微變,趕忙將孫紹扶起,「事分輕重,我忝為世子的老師,卻未盡師傅之責,竟要世子上門求教,還因瑣事耽擱,這樣為人師表,才真是罪莫大焉。我哪有什麼資格責怪世子,只要世子你不要記恨我這糊涂人就行了!」孫紹本想放低了姿態好多掏出些貨來,結果顧雍這一請責又一下把局勢拉了回來,弄得他無法再說什麼,這讓他也對這個一向只被視為老好人的師傅另眼相看。「既然老師來了,我想先祭拜一下顧巴東(顧徽領巴東太守,故名),盡一份心意,然後授課,不知師傅以為可否?」顧雍見此也不好回絕,便帶他前往靈堂拜祭。完後再前往書房。

書房中,兩人沉吟了一會兒,顧雍先問「世子這次是帶著自己的書來的,想來是對書中內容有些疑惑,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向我提問,我會盡量地解釋。蔡師以前曾跟我說過,若是沒有自己的認識而盲信他人,那拜再多再高明的老師也只會令自己陷入迷惑,因此我希望世子能對這些地方也提一下自己的想法,即使與我的見解不同,也沒有什麼,畢竟知識還需要自己獲得,要有自己的‘主線’來將他們穿起來,這就是所謂的‘一以貫之’。」「先生卻是莫要再稱我世子了,直呼我名即可。既然先生讓我說自己的見解,那麼請問,這里的‘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的注釋‘仁者以道任人,故能一眾;知者以術任人,故不得常一眾。’作何解釋?以道任人感覺十分虛無縹緲,正如孝宣皇帝所謂‘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兩種方式應該結合起來,以道任人,以術御人。不知顧師是怎麼認為的?」顧雍心中沉吟「一來就問這種問題?,雖說早慧,這心在這個年齡段也未免太大。」對孫紹也有了幾分不滿,便解道「以道任人是引導他人對高尚理想的自發追求,因為人們追求的終極目標是統一的,因此在這方面他們是一致的,能夠不需要控制就形成合力,當然這也需要是君子才行,比如八元八愷、皋陶咎繇之類,是出于治國平天下的願望而團結在舜的周圍。至于術,則是對人的y 望的引導,使人出于利己的動機而進行活動,不否認很多時候它更有效,畢竟世上總是君子少而小人多,況且是人都有y 望,不過當習慣于‘術治’以後,就很難再回到‘道治’的道路上來,也容易沉醉于這些小把戲中而忘記自己本來的目標。再者,‘術’的作用在于誘導,而缺乏調和的力量,必須由上位者不斷地加以潤滑,而不能自始至終地統一大家的思想和行動。完全以術任人的比如說秦始皇,雖說武力強大,但他一死這個完全以術相治的國家失去了調節的力量,遂至于崩潰。你所說的將二者雜而用之,本來確實是最佳的方案,不過在混用之時,很少有人不偏向于術的一方,不僅以術御小人,還拿來控制君子,待使用得過分了也只是使用道作為一種面具進行掩飾,像本朝孝武、孝宣皇帝一般。故而退而求其次,要求以道任人,雖說道任君子,術御小人,不過完全的任人以道,確實要比完全的任人以術要更貼近通往大同之路。這是我的理解。」

孫紹听著顧雍的解讀,心中也在思量︰他作為一個純儒,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迂腐,反而思想相當的有開放x ng,雖說也有一些在現代人看來是可笑的內容,不過畢竟時代和身份的局限擺在那里,畢竟怎麼也不可能讓一個大世家的家主為窮棒子們搖旗吶喊。剛才的話對他觸動也頗大,所謂「道」與「術」(其實也可以叫王道與霸道),其用法也並不如後人所說得那麼簡單,說白了道與術都是任人而治,只不過道針對人的陽面而術針對人的y n面而已。說王霸並用很簡單,但真的用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前有王莽的「書中治國」,後有楊廣的「紙上治國」都是極端的例子。然後又反思自己,自己前一世完全是把人當作可以利用的對象來看待的,本來毫無心機的自己被生活硬逼成那樣,只有離自己最近的一圈才基本不用機心對待,但是內心中卻又存了一個渴望寧靜與愛的種子,自己因為大意而被干掉又讓他十分耿耿于懷,從而加強了他對別人的戒心。那種孤獨的感覺確實給自己帶來了很多不好的影響,比方說對感情的淡漠,這一世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相對完整而且有愛的家庭,雖說完全感覺得到這份親情,自己也盡力的去回饋,但自己也多少存了些利用的心思,也確實有些不敢交心的地方,至少做不到這個時代的人對家人的信任(關懷還行,就算是做作很多東西也關照到了),想著姐姐們那對自己純真的笑容,他內心多少有些羞愧。三國時代的人們,多少還有些上古先民的質樸,雖然利益的沖突依然是人的主流,不過人們的率x ng和真善美確實是要多于自己的時代的,也確實不是每一個人都在為利益而打拼的,自己總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也並非對所有人適用。自己似乎已是習慣了以術任人,這種方法更加有效,但副作用也比較明顯,有的時候對那些本來不可能懷有惡意的人進行無端的揣測確實是非常的累,自己確實處于政治的中心,不過不排除有些人才確實只應該用「道」來駕馭,在古代,這種理想主義者也確實大批量的存在(如管寧等)。政治嘛,完全可以把真的假的放一起,用真感情作秀又不是沒人用過(孫權就是此道高手),又何必搞得那麼做作呢?很多情況下付出感情不僅是合理的,也是有利的,追求利益也確實不妨礙自己適當的顯示真x ng情。本質上他並不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內心中也非常渴望感情,只是害怕受傷而披上了一層偽裝。大姐說自己變得開朗善交際,其實這也多少有些是裝的,因為畢竟連親人都處不好怎麼混社會啊。現在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每時每刻都那麼緊張的對這個世界,身體倏地一松,拜倒在地「多謝顧師指導,為人應當以道立身,以術保身,用理想吸納團結他人,用權術刺激和激勵,盡力促ch ngr n與人之間的和諧,保證沖突的最小化,這其實是每一個人都可以也應該能做到的,實踐大道,並不靠言語紙筆,而是靠自身的行動,去克己復禮,那麼我也有必要以行為來證道了。」顧雍沒想到孫紹會這麼回答,也是有些驚異「之前可能確實只是孩童心x ng,畢竟雖然聰慧卻也實是有些炫耀的y 望,或許只是純粹想顯示自己學業的水平,可能我確實是想多了。」趕緊將孫紹扶了起來,「我這也不過一家之言,公子莫要行此大禮。」「先生點醒了我,做人確實應該以誠待人,若不如此,真的不太好說,這一拜是必須的。」隨後就拜了下去。然後不等他反應馬上繼續向他請教,顧雍也不好推辭,反是見到世子對自己如此恭敬,多少也有些得意孫紹凡有所問,他也都盡心解答,通過這些問題他也多少有些驚訝于孫紹的學識︰這確實不是六歲的人該有的,想到他這有些尷尬的地位,不免覺得憂心,只期盼孫權不要再生個兒子吧自己或許也能享受一份「帝師」的榮耀,就像師傅一樣。

孫紹也對這位老師另眼相看,顧雍的知識之豐富是他所無法想象的,三教九流幾乎無所不包,不想他以為的所謂純儒就只懂經學,卻忘了顧雍作為家主,很多雜學都是有必要涉獵的。除此以外他在思想上也確實可以稱得上開放,那種「制度已經制定,那在它廢除之前就必須嚴格遵守」的想法孫紹一直以為在人治時代是不存在的,這位態度嚴肅的師傅其實是一位標準的理想主義信徒,他似乎更推崇荀子的思想,對于制度的熱衷程度是相當的高,也不像那些俗儒那想把德治和法治相對立,而是認為二者完全可以統一起來,諸如此類。兩個人聊得頗為盡興,卻沒看到僕人一直在焦急地站在門口,直到外面傳來一聲輕咳,顧雍才發現外面又來了一個人,「阿瑛你怎麼這麼不懂規矩,怎能隨意闖進來呢。」然後轉臉對孫紹介紹︰「這是內子。」孫紹也是一拜「見過師母。」顧夫人回道「不敢當,阿郎約了客人們用午飯,自己卻忘了時間,主人不到,這又作何解?」「呃,忘記了,正在跟世子講課呢,福伯他們也沒提醒我到時間了,現在先去吧」「世子這般大才,剛才能滔滔不絕地講出那麼多自己的見解,想必是不世出的英才吧,那又怎麼是我家阿郎教得起的!你還是不要糟蹋人家了!啊,對不住,不知道世子來了,沒有為您準備飯菜,得好好教訓一下那群家伙,我得先去廚房通知一下,先告辭了。」孫紹正驚異于這位師母怎麼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說話這麼不客氣,「我好像沒得罪過誰啊?」顧雍見他疑惑,嘆了口氣「都是上輩人的舊賬了,怎麼還是這麼看不開!抱歉,內人她對一些舊事有些偏見,所以••••」見師傅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覺得也不好多問,便說「既然如此,我也先告辭了,也得給母親一個準信。」顧雍見他離去,也喚來顧邵讓他相送。孫紹想問顧邵,但他也不願說,只好作罷。

回到家中,和母親說了一下情況,然後又和姐姐們玩了一會兒,出來見還有時間,不過讀書又嫌有些短,正想著該干些什麼,卻是瞥見一旁作為練武場的空地上的石鎖和兵器架,突然想了起來「這是亂世,也必須有些武藝來保護自己和親人,自己一直好像沒練過武,但卻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孫家的家傳武功都是口授的,他總不能自己瞎練吧,母親她們又不知道,早知道上次孫翊來的時候問他好了。有些意x ng闌珊地走向石鎖,再怎麼說基本功也必須練好,這種訓練總沒什麼壞處,于是便試著舉那石鎖。沒想到居然頗為輕松,舉個七八十下基本不怎麼費力,看來自己的身體素質確實很不錯,嗯,六歲的小孩,看上去卻像常人仈ji 歲的身高,估計長大了也是八尺大漢,也是老爹遺傳的好啊。上次受傷據說是偷偷去騎馬,這膽子也忒大,也沒覺得自己有這個機會接觸啊,哎,想不出來就算了,又拿起一條練習用的短槍,端詳了一會兒但毫無門路,想模仿電影上看來的東西也不得其法,總之這槍他就是使不明白。正郁悶之間,突然听到圍牆上傳來一個聲音「小紹,這槍使得可不太行啊,練武的話怎麼不來找我?我還正準備教你家傳功夫的口訣呢!你傷好了也挺久了吧,居然不來找我玩,我可一直在關禁閉啊!上次來侯府居然來問也不問一句,真是••••啊,•••••好痛!」孫紹才剛轉過頭,只見一團紅影從牆上墜了下來,然後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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