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凶獸蠻蠻的掙扎尖嘯之聲,很快便被頭頂猶如雷霆暴怒的咆哮掩蓋過去。
緊接著,穆山非但沒有等來青蛇靈劍的封印,更是感應到有股磅礡浩瀚的力量,恍若流星隕落一般,在身旁驀然宣泄開來。
地面震顫不停,似有狂龍于腳下胡攪蠻纏,將土石紛紛轟上了半空。
塵土于那股驟然掀起的狂風之中消散殆盡,展現在穆山眼中的,則是火紅的岩漿,遍布地面裂開的溝壑之中,四周的江湖豪俠,以及正在廝殺不休的鬼騎,在那股石破天驚的力量轟擊下,像是蒲公英隨風飄蕩一般,身不由己的飛上空中。
連他,也不例外!
「糟了!」巨變之中,穆山只覺手中一輕,蠻蠻卻是趁著這個時機,突兀的掙開他的桎梏,羽翼煽動將他再次掀飛了出去。
「好畜生……」身處半空飄搖滾蕩,視線與朱厭甫一交接,穆山便能感到對方那濃郁的如同實質一般的殺意和暴虐,如槍如劍,通過瞳孔,直刺心底。
地面暗紅光芒倒沖而起,穆山瞳孔微微一縮,倒映著朱厭那瘋狂桀騖的身影,愈來愈近。
「哼……」半空交戰,于武者大為不利,穆山身形翻轉之間,四下環顧,及至一名俠客接近之時,一腳踏在他的腰間上,借力一蹬,扶搖而上,避開了朱厭那如彗星橫掃的攻勢。
「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頭頂似是下起了溫暖的細雨一般,撒得穆山滿頭滿臉。
「血……」聞著鼻間濃郁的血腥氣息,回首望去,卻是在他身後的幾個俠客,在朱厭的余勢轟擊之下,無不骨斷肉碎,死無全尸。
「蠻蠻……」藍光閃爍流轉,比翼鳥體態輕盈快捷的馳騁于蒼穹之中,馱住下墜的朱厭,而後化為一道藍芒,圍繞著穆山,閃電一般在眾多俠客之間穿梭往返,將他們全部撕碎拋落,斷絕了穆山想借力逃避的打算。
「不僅暴戾,還很狡詐……」穆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聚攏而來的俠客,于聲聲慘叫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撕成幾截,胸中怒火焚燒竄動之下,嘴角依舊帶著一絲的冷笑︰「不過,畜生始終都是畜生……」
周圍的俠客已被一一肅清,穆山已再無借力躲閃之物,然而此刻的他,非但不驚不慌,反而帶著幾分期待,雙眼灼灼的盯著俯沖而來,打算正面決戰的朱厭和蠻蠻,右手的古劍闢邪,劍刃上隱隱泛動著一股純粹的金色光芒,恍若睜開了金色瞳孔的巨龍,殷殷期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孽畜休得放肆!」就在穆山正準備催動魚腸劍氣,一舉將朱厭和蠻蠻擊斃之時,士孫瑞的怒喝之聲悄然而起,伴隨而至的,還有一束足以點燃黑夜的龐大火焰,掀動著層層火雲,劍意凌厲的朝著兩頭凶獸沖擊過去。
「咦……」雙方劇烈沖擊之下,狂風如刀,四散橫掃,將穆山從空中拍了下去。而就在那短短的剎那之間,穆山分明能夠感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于那熊熊火焰之中,極為隱晦的傳出。
那種若隱若現,細若游絲的氣息,像極了穆山腦海中印象深刻的一個人——姜世平!
「是錯覺嗎?」翻身落地,穆山雙目始終落在那個與朱厭和蠻蠻纏斗不休,漸落下風的身影上。
「吼……」朱厭與士孫瑞雙雙降落地面之際,但聞一聲滿布戾氣和殺戮的吼叫,掀起層層暗紅氣浪,朝著四面八方滾滾而去。
「這是……」穆山微眯雙眼,仔細打量,卻見那層層紅色氣浪之中,無數刀槍劍戟,快速凝聚成形,?鏘錚鳴之中,朝著周圍的俠客迅猛的斬擊而去︰「朱厭打算拼命了嗎?!」
刀劍來勢洶洶,穆山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急忙舉劍格擋,然而左手的靈劍龜文,在踫觸到一把槍形氣刃之時,卻被詭異的洞穿了過去,那把似有若無的長槍,直直洞穿了穆山的左肩。
「嗆啷……」瞬間,穆山的左手無力的耷拉下來,手中的靈劍龜文落地,尚不自知,眼前的世界,渀佛被人快速的拉扯著倒退而去,朱厭、鬼騎、俠客,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放眼所見,天空像是倒懸著的無邊無際的血海,血浪翻滾不休。前方滿是淒楚柔弱的百姓,正在驚慌彷徨的四處奔波逃離,接受著妖鬼的屠戮和吞食,遍地的血漿和殘肢斷臂,有著說不出的殘忍和恐怖。
這里,已經不再是人界,而像是六道之中的惡鬼道!
穆山只覺胸口一疼,眼前的一切都如同煙霧一般扭曲旋轉起來,而後消散泯滅︰「幻境……」
「該死!大意了!」世界再次挪轉,出現在穆山視線之中的,是朱厭那只缽大的拳頭,以及它的嘴角,那帶著人性化的戲謔和嘲諷。
胸膛處的骨骼,啪啪作響,于剛才朱厭那蓄勢待發的一拳之下,已然斷了幾根肋骨,體內五髒六腑,翻江倒海一般,血氣猛烈沖擊,通過咽喉,狂噴了出來。整個左肩,方才被槍氣洞穿的地方,酥麻得如同蟻爬一般,而更令穆山擔憂的卻是一股異樣的氣息,從那里蜿蜒竄動,直逼心房。
「轟……」隨著那股異樣氣息的攻入,穆山只覺心髒像是炸開了一般,腦海之中萬雷齊鳴,使他的思緒進入一個短暫的空白階段。而那些壓抑在血脈深處的本能,在這沒有理智束縛的瞬間,悄然覺醒,宛如火焰一般,席卷了整個身心。
「殺……」穆山的雙眼,血絲如同蛛網一般密布張羅,剎那之間,身體渀佛忘記了疼痛,心靈同樣摒棄了情感,唯有那凶戾暴虐的本能,在高調的張揚著,咆哮著。
噴灑的鮮血,飛揚的殘肢,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個個鮮活寶貴生命的喪失,反而更像是一種夢寐以求的藝術!
「死!」呼呼狂風的簇擁包裹之下,穆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不分敵我,撞開了沿途的一切阻擋,再次恢復直覺的左手,高高揚起,收掌為拳,蓄積渾身的力道,與再次追擊而來的朱厭,與那閃爍著暗紅火光,彌漫硫磺氣息的缽大巨拳,毫無花俏的轟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