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賈恩公,真的是郭兄弟所說的那種人嗎?處心積慮、不擇手段?!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實在太可怕了,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還讓人對他感恩戴德!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狡詐的人!
大賢良師,若是他真的被逼造反,我該不該加入他的陣營之中,畢竟他救過我娘,救過全村的百姓!
……可是,郭兄弟說的也不無道理,我不能不顧忌娘和吉利他們……,我,究竟該怎麼做?
送走了郭嘉,穆山心亂如麻的坐在木椅上,想到賈詡與張角兩人,便覺腦袋嗡嗡直響,亂得跟團漿糊似的。
「吉祥,想不通就先放下吧。忠ji n善惡,就讓時間來證明!」
穆山正在煩惱之際,听到秀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訝然回頭,只見秀娘的發絲凌亂的披灑在肩膀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略微有些浮腫,也不知道這個多愁善感的女孩,是不是又偷偷的躲在被窩里哭過了。
穆山看著秀娘明明十分憔悴,卻又在偽裝堅強的模樣,心疼的說道︰「秀娘,怎麼不多睡會兒?瞧你那雙眼楮,腫得跟核桃似的,也不怕被人笑話。」
秀娘微微的搖頭,嘴角依舊帶著一縷俏皮的笑意︰「笑就笑唄,能夠笑總比哭喪著臉要強。睡是睡不著了,跟你一樣,心事重重,不知道該怎麼決斷。」
穆山看著她那強顏歡笑的神s ,不知為何,心中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痛得他快要窒息,好像冥冥之中即將要失去些什麼。秀娘雖說不知該怎麼決斷,可是穆山卻知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否則她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以這幅憔悴的模樣來見自己。
若是可能,穆山希望她永遠不要將那個選擇公之于口。
穆山深吸了口氣,強裝笑顏道︰「今天的天氣不錯,風和r 麗,清新涼爽,渾身都充滿了干勁。秀娘,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打盆水洗洗臉,再嘗嘗我獨門的手藝,讓你一飽口福。」
秀娘嫣然一笑的點了點頭,獨自坐在木椅上,雙眼出神的看著屋外,不言不語。
屋外,太陽逐步攀高,散發出來暖暖的光芒,也愈發的熱烈起來,只是穆山依舊覺得這天,有點冷,有點y n沉,像是被有那麼一片烏雲,遮在了天陽下,心口上。
穆山與秀娘彼此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飯桌上,剛剛熱過的菜肴,裊裊的升騰著熱氣,橫亙在彼此之間,讓人產生了一種彼此相隔甚遠的錯覺。
也不知是那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還是因為那明淨的眼楮里,早就有了一層霧氣的阻擋?
「吉祥……,早上,吉利來過了……。」秀娘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熟睡之中的囈語,然而听在穆山的耳中,卻又很重、很重,如同雷霆轟鳴︰「我,始終是要回去的!」
穆山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就連嘴中的熊肉都忘了咀嚼,就那麼愣愣的看著秀娘,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是心底的暗涌,卻已經明顯的沖上了臉龐上。
穆山放下了碗筷,豁然起身,面向著屋外,不讓秀娘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他很想大聲的咆哮,將心底的委屈和酸澀全部發泄出來,只是不知為何,聲音到了咽喉處,卻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發出的戚戚低鳴聲︰「秀娘,為何你總是那麼的優柔寡斷!婚姻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是什麼兒戲!」
穆山說著說著,聲音里竟是帶上了幾分祈求與期盼,身軀竟也開始有些顫抖起來︰「難道你就不能堅決一點,按照自己的意願,為自己做一次主!關莊主的話,你盡管把他當成耳邊風,不需理會。我娘曾經跟我說過,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何必理會他人的眼光!這句話,對于你也同樣適用,無論是我還是吉利,都會支持你的」
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真的是這樣嗎?
秀娘雙眼深深的看著穆山,躊躇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語氣凝重的說道︰「吉祥,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能夠嫁給一個她愛的男人,是一種幸運;能夠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是一種福氣;而彼此兩情相悅的人能夠走到一起,那不知道是幾輩子才能修到的福分。秀娘自知福緣淺薄,不敢奢求什麼。從小到大都是舅舅替我做主,好的壞的都是這麼過來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如今,就讓你替我做一次主,你覺得我是該留下,還是該回去?」
「我……!」
剎那間,穆山只覺腦海里轟的一聲嗡鳴,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听不見,只有自己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那里。
喜悅、激動、遲疑、慚愧,不停的在穆山的心中咆哮著,如同一個最深的漩渦,將他的情感全部吸扯進去,最終融合成了不盡的迷茫。
留!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眼,穆山卻從未感到像今r 這般沉重,仿佛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的壓在穆山的嗓子眼處,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它吐出來。
半響,穆山才緩緩的清醒過來,神s 復雜的看著秀娘。
穆山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決定秀娘去留的一刻,他打從心底希望秀娘能夠留下來,只是忽然覺得若是自己這麼要求,太過自私無恥,以後還有什麼面目去見吉利和長生他們!以後又將讓秀娘活在何等的羞愧之中!
而若是將秀娘送回關家莊,卻是他內心深處一直都在抵觸的事情,一想到秀娘回到關家莊以後,那種郁郁寡歡,處處小心謹慎的模樣,穆山就有種心如刀割的疼痛!
左手是兄弟情意,右手是紅顏知己,手心手背,穆山只覺從未如此的掙扎過,痛苦過,若是可以他寧願再去找絜鉤拼命,也不想面對這種兩難違心的抉擇。
如何才能做到既不負于吉利,又不委屈秀娘?!
穆山啊穆山,你還真是貪心不足,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嗎!你究竟想要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那麼多!若是留下秀娘,你又能給他什麼?你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而已,你什麼都不是!
「秀娘……!」穆山緊咬著下嘴唇,臉上的血s 飛速的消退著,身子竟是在明顯的顫動著,雙眼中滿是脆弱和不甘。
「吉祥,你一直說我優柔寡斷,你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從來沒有人把你逼上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刻而已。便如今天,你可曾清楚自己想要些什麼?」秀娘起身,輕輕的嘆息一聲,踽踽獨步的往外走去︰「這一點上,長生要比你強多了,從始至終,他都清楚自己的理念並且始終如一。天s 不早,我該回去了!」
「長生……,秀娘,也許在你的心中,那份幸運,只有長生能夠給你吧!」穆山只覺心底像是失去了什麼,空空蕩蕩的,麻木的跟在秀娘身後,悵然道︰「我的確猶豫不決,但是你的心意已有所屬,為什麼不給自己爭取?或許你所想要的,其實就那麼簡簡單單的擺在你面前,只是你一直單純的以為他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秀娘緩緩的回過頭,對著穆山淒然一笑,那一頭如瀑而懸的黑發,在風中輕輕的飛舞著,貼著她白皙的臉頰,有著一種讓人心碎的美麗。
穆山不敢再看秀娘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龐,他怕自己的堅持會在那張經常出現在夢中的臉頰前,徹底的崩潰!
一路無言,穆山渾渾噩噩的跟在秀娘身後,直至將她送回了關家莊。
站在莊外,穆山忽然覺得那座恢弘大氣的山莊,像是一個奢華的牢籠,將他內心中極為重要的東西,牢牢的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