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 茫茫,兩個人一路走來,這次江蕭蕭整個人好似放松了不少,緊隨其後的張小宇卻是步履蹣跚,眉頭緊皺心事重重。
「到了。」江蕭蕭停住了腳步。
「啊?」張小宇望了望四周,「你就住在這里嗎?」
這里明顯是一個花園,幽幽的青草飽含露珠,不知名的蟲子在角落里嗚嗚的叫著。
「你難道還想去我的房間不成?」江蕭蕭滿含怒氣,「不懂規矩!」
女孩子家的房間男子是不能隨便進的,張小宇想了好一會才轉過彎來。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張小宇自我解嘲道,「那我就在這等你吧。」
「那邊有一個小亭子,」江蕭蕭向東南角指了一下。
張小宇無奈的看了江蕭蕭一眼,江蕭蕭目露凶光,顯然剛才的火氣還未平息。
「那,我過去了。」張小宇嘆了一口氣向東南角行去。
「喂,」江蕭蕭突然出聲將張小宇叫住,張小宇迷茫的問,「怎麼了?」
「咱們兩個打的賭還算不算?」江蕭蕭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當然算了。」張小宇皺了一下眉,心道命都快沒了,這丫頭還惦記著這事干嘛呀?
「那就好。」江蕭蕭微微一笑,「這個賭我贏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听到沒有?」
「這……」張小宇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才明白江蕭蕭原來剛才的問話中別有深意,想想兩個人時r 無多,張小宇低下頭道,「知道了。」
「不許愁眉苦臉的。」江蕭蕭托著下巴想了一下,「每次我叫你時,你都要給我擺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來,就像,就像……」
江蕭蕭掩口而笑,她本想說就像狗看到了主人一樣,但到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張小宇疑惑的看著江蕭蕭,江蕭蕭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你以後見到我就像,呵呵,」江蕭蕭收斂了一下笑容,「就像臣子見到了皇上一樣,要畢恭畢敬的,懂嗎?」
張小宇苦笑了一下,「懂,微臣恭送公主回宮。」說完向江蕭蕭做了一個揖,江蕭蕭又是一陣大笑。
「不錯不錯,好好辦事虧待不了你。」江蕭蕭從地上拔了一根青草放到了張小宇的手中。
「本宮賞你的,你退下吧。」江蕭蕭挑了一下眉毛。
「稟公主,在下不是牲口。」張小宇不卑不亢的說道。
「忘了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了嗎?」江蕭蕭杏眼圓瞪,「就算是本宮打你,你也要笑臉相迎,知道嗎?」
「在下,」張小宇嘆了一口氣,「小人知錯了,謝公主賞賜!」
「這還差不多。」江蕭蕭轉身走開了,邊走邊道,「在這里等本宮,本宮馬上回來。」
若是自己就這樣離開人世,是否會有人將自己惦記?
若是今生不能再見到她?自己是否會後悔?
張小宇望著廣漠的蒼穹,心中一片茫然,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張小宇回過頭,見江蕭蕭捧著一個匣子氣喘吁吁。
「你是怎麼做奴才的,快來幫本宮一把。」江蕭蕭在不遠處喊著張小宇。
「唉!」張小宇無奈的跑過去接過江蕭蕭手中的匣子,江蕭蕭活動了一下手臂,「這東西真重,累死本宮了,我把它拿出來的時候……」
江蕭蕭突然停住了喋喋不休的話,她看到張小宇一臉的凝重。
「怎麼了?」江蕭蕭驚異的向張小宇問。
張小宇不答話,冷冷的盯著手中的匣子,那匣子烏黑,在夜s 中分外詭異。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這里算是黃河的支流,雖說是支流,但水勢頗大,一道道黃s 的泥龍一瀉千里,轟隆隆的聲音似千軍萬馬在長嘶,氣勢磅礡,巨浪滔天,在河的岸邊,一群人赤著身子逶迤而來。
「快走!」一個瘦小的男子手執長鞭向眾人催促道,他身後的那些人身上都擔著兩桶水,烈r 炎炎,眾人汗如雨下。
河邊的鵝卵石被曬的發燙,一個瘦弱的少年赤著腳踩在上面,也許是因為鵝卵石太滑的緣故,那少年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又是你,張子陵!」瘦小男子揚起皮鞭,就听「啪」的一聲,少年的身上出現了一道血痕,少年哆嗦了一下,用牙緊緊的咬著嘴唇沒有吭聲。
「水被你給弄灑了,照規矩加罰兩桶。」瘦小男子背負著雙手,「現在去吧!」
「余師叔!」旁邊的一個少年有些看不過去了,他替張子陵辯解道,「你說過,到了河灘就算完成了功課,而腳下就是河灘……」
「我讓你們將水挑到河灘,沒有讓你們將水倒掉!」瘦小男子目光一凜,冷冷的看著那個將水弄灑了的少年,「張子陵,你可是異議?」
張子陵搖了搖頭,「是我壞了規矩在先,按理應該加罰!」
「子陵,你……」旁邊那個為他辯解的少年氣的說不出話來。
「余成,你可听清楚了張子陵的話?」瘦小男子向那個叫做余成的少年問道。
「爛泥扶不上牆!」余成恨恨的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瘦小男子語氣冷峻。
「我說听清楚了。」余成將頭低下。
「听清楚了就好!」瘦小男子將皮鞭繞到腰間,「余成胡言亂語目無尊卑,現罰他與張子陵一起擔水,你們這些人可有為他求情的沒有?」瘦小男子說完望了望身後的幾十個人,那些人眼楮都懶的抬一下,似乎沒听見瘦小男子的話。
「這……」余成用求助的目光看著瘦小男子,瘦小男子臉s y n沉,喜怒不形于s 。
「屬下尊命!」余成將肩上的水倒入滾滾大河中,大河洶涌澎湃,滾滾向東直流而去。
張子陵學著余成的模樣將水倒掉,然後又從河中打起兩桶水,兩個少年咬著牙向來路行去。
前方的路越來越崎嶇,余成揉著紅腫的肩膀忍不住申吟道,「哎,哎呦……」
「省點力氣吧!」張子陵紅著臉喘著粗氣道,「余師叔不會手下留情的,將你那一套收起來吧!」
余成腳步輕浮,舌忝了一下干澀的嘴唇道,「你以為我是假裝的?告訴你,這次是真的,我的手都被磨出血了,你瞧瞧。」說完將右手伸出來給張子陵看。
張子陵皺了一下眉頭,他感到肩膀似針扎一樣痛,那里的肉早就被磨破了,兩桶水重似千鈞,每邁一步都是那樣的艱辛。
「將河里的水挑到湖里,再將湖里的水挑到河里,這是要干什麼?愚公移山還是j ng衛填海?」余成嘆了一口氣,「這樣的r 子何時才是個頭呀?」
張子陵將擔子換到左肩,「你若是不想在被罰的話,就乖乖的閉上嘴!」
余成嘆了口氣道,「子陵,你不是說叔叔很在乎我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呀?為什麼次次都是我們兩個受罰?他對別人怎麼沒有如此刻薄呢?」
「那是因為我們兩個是最差的。」張子陵用手扶住肩上的桶,桶中的水渾濁不清,黃黃的顏s 讓人眼暈。
「哎!」余成一陣的長吁短嘆。
午後的陽光,辛辣而又熱烈,兩個少年艱難的走在大路上,一陣風吹過,煙塵滾滾,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大湖,湖面上波光粼粼,一株株水草輕輕的蕩漾著。
「啊!」余成一聲驚叫,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終,終于,到,到了!」
余成快走兩步,將肩上的兩桶水倒進湖里,污穢的黃泥沉到了湖底,慢慢的被沖淡,最後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張子陵躺在地上望著廣闊的蒼穹,風細如發,悠悠的白雲被輕快的吹走了。
「子陵,知道我們以後會變成什麼嗎?」余成的話語中充滿了玄機。
「知道!」張子陵順手將湖中的一根水草扯斷,「我們會變成不近人情的殺手!」
「殺手?」余成抬起手臂望了望,「我這個懦弱的人也會變成冷血的殺手?這是真的嗎?」
「我也沒有想到。」張子陵頗有同感的說。
「子陵!」余成翻了一,側著臉看著張子陵,「听門中的師兄弟們說,一旦成為殺手就要放下一切,就要變的冷血無情,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間的這份情誼不知還在不在?」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張子陵微笑道。
「我在想,若是有一天,你我都成為了殺手,萬一門主下令讓我們殺死對方,你會不會下的去手?」
張子陵豁然一驚,他看向余成,余成那張臉如今沒有了稚女敕,殘酷的環境已經將曾經的稜角打磨的珠圓玉滑,外表粗獷內秀于心。
「還記得上次的亡命令嗎?」張子陵緩緩說道,「你我是兄弟,我是不會對你下手的。」
兩個少年一時的相對無言,風吹著柳樹梢,一波一波的漣漪在湖邊蕩漾開去。
「嗚嗚嗚!」尖銳的嘯聲在不遠處響起,張子陵側耳听了听,臉上現出無奈的表情來。
「余師叔嫌我們太慢了。」張子陵拍了一下余成,「快起來吧!」
余成一骨碌做了起來。嘴里不滿的說道,「這才歇了盞茶的功夫,還沒有坐熱又催,當我們是牲口呀!」
「行了,快走吧!」張子陵將四只木桶注滿水,兩個人又艱難的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