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那些花兒 第六章 上學

作者 ︰ 一方寧

()張同宇側身彎腰向床底下看去,只見婉瑩正安靜的側臥在角落里,衣服似乎也已經穿回到了身上,大睜著一雙漆黑的眼楮,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張同宇臉上一熱,沖她點了點頭,然後才放心的出門去看受了驚嚇的周瑾。

「啊呀媽呀!這可嚇死我了!」周瑾一直逃到大門口才停下來,手捂胸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暫時遠離了危險的張同宇終于將那根繃的緊緊的神經松馳了下來。看到周瑾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瑾有些難為情的白了他一眼︰「你還敢笑!」右手握拳,輕輕的打在張同宇的胸口,張同宇夸張的「哎喲」一聲,右手很自然的捉住了周瑾的右拳,又下意識的伸左手去捏她的鼻子,手伸到半途,猛然反應過來,順勢翻掌向上,撓了撓頭皮,同時右手也極快的松開了周瑾的拳頭。

周瑾的臉紅了,心也跳的厲害,用有些異樣的目光飛快的看了張同宇一眼,轉身快步向大門外走去。

張同宇有些尷尬,訕訕的笑著,遠遠的跟在周瑾的身後,一種既甜蜜又苦澀的情緒瞬間包圍了他……

張同宇七歲那年終于上小學了,同村中和他一樣到學齡的還有孫堯、李麗、劉香華、林桐、盛夏五個孩子。

開學那天,張同宇是被母親牽著小手帶到學校里去的,辦完了登記、交學費的手續後,張同宇被交到了一個叫李小嵐的女老師手里。

母親客氣的對小嵐老師講了一些諸如︰孩子調皮,請老師多費心,要是不听話該罵就罵,該打就打的客氣話。

小嵐老師屬于不在編制內的代課老師,家是西營村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個子高高的,梳著兩條粗粗長長的辮子,細長的眼楮笑起來時就變成了兩個小月牙,白皙的臉上不規則的散布著幾顆雀斑,為她平添了幾分別樣的韻致。

小嵐老師領著二十幾個大多數都還流鼻涕、穿的女圭女圭們來到了學校最西側的一間教室,在一陣嘈雜和忙亂後,終于按照高矮個的順序,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位置。

張同宇被安排在了第三排,他的同桌是同村的李麗。李麗家住在村北,兩家距離比較遠,張同宇從來沒有和她在一起玩過。後面一排是林桐和盛夏,他們三個是從小一起玩的隔牆鄰居。林桐是個怕羞、柔弱的小姑娘,比張同宇小了三個月,一直都喚張同宇作「小宇哥哥」。盛夏是個大大咧咧、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小胖子,跟張同宇是死黨。前面一排是劉香華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劉香華的爸爸是村長,也許是被寵壞了的緣故,小姑娘顯得有些傲氣,不太好相處。張同宇有些討厭她,不怎麼喜歡和她一起玩。孫堯個子最矮,坐在了最前面一排。大人們都說這小子鬼j ng鬼j ng的,光長心眼兒,忘了長個了,張同宇和他也很玩的來。

分好了座位,小嵐老師又給大家分發課本,一邊發,一邊囑咐︰「同學們,你們一定要象愛護自己的眼楮一樣愛護自己的課本,因為這里邊有能讓你們長本領的知識,你們長大了要當工人、醫生、作家、科學家,都要從這里面開始學習,明白了嗎?」

張同宇用小手小心翼翼的翻弄著嶄新的課本,聞著那一股股油墨的芳香,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無比神聖的感覺。他模模糊糊的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長大了。

張同宇後來終于知道了前排挨著劉香華的那個瘦瘦小小卻活潑開朗、愛說愛笑的小女孩的名字叫周瑾,是東營村的。周瑾的眼楮大大的,臉蛋白里透紅,嘴角微微上翹,顯得既俏皮又可愛。

有一次,小嵐老師上課的時候臨時有事,讓大家自習。張同宇做了一會兒練習題,感覺有些無聊,便趴在課桌上轉動著眼珠東看西看起來。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周瑾的後脖頸上,周瑾留著整齊的短發,細長柔美的脖頸白皙如雪,散發出如玉石般耀眼的光澤。

張同宇忽然有了一種想去撫模一下的沖動,他想象不出這麼美的東西模上去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左思右想之後,卻終于還是沒敢伸出手去。

長大後的張同宇,也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為什麼當年居然會著迷于一個小女孩的後脖頸呢?卻始終沒有答案。最後也只能歸結于人類愛美的天x ng了。

男孩是不能跟女孩一起玩兒的,傳說男孩跟女孩一起玩兒是要掉頭發變成禿子的。

小時候的張同宇對此深信不疑,所以他的好伙伴只有孫堯和盛夏,林桐雖然老是跟著他們,可她只是在邊上看著他們玩,這個應該不算的。

一個星期天,張同宇帶了孫堯和盛夏到東山上拿彈弓打麻雀玩。三人正玩的不亦樂乎,卻遠遠的看見林桐和李麗、劉香華、周瑾幾個女孩正在往山上爬。三人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她們。

爬到了山頂,幾個女孩互相攀扶著肩膀,有些扭捏的笑著。

「你們來干嘛?」盛夏粗著嗓子問。

林桐先開口說︰「我們想跟你們一起玩!」又扭頭問張同宇︰「小宇哥哥,我們一起玩好不好啊?」

張同宇很想說「好」,可是又有些難為情,說「不」呢,又有些口不對心。只好問︰「你們會玩兒什麼啊?」

林桐說︰「我們玩兒捉迷藏吧!」

張同宇看著孫堯和盛夏問︰「你們說要不要跟她們一起玩兒?」

「跟女孩兒玩兒是要掉頭發的!」盛夏有些擔心的說。

孫堯也點頭附和著。

這時周瑾見張同宇三人嘀嘀咕咕的不理睬她們,便對女孩們說︰「咱們不要跟他們玩兒了,他們都是膽小鬼!咱們自己去玩兒吧!」

張同宇最恨被別人瞧不起,尤其是女孩子,那便更加的不能接受。便不再理會盛夏和孫堯,拍著胸脯大聲說︰「誰是膽小鬼了?掉頭發又怎麼了?誰不玩才是膽小鬼!」

「噢!…噢!…」女孩們立刻歡騰了起來。

孩子畢竟是孩子,玩的天x ng讓大家早就把那個掉頭發的傳說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在那天,在東山上的那顆大槐樹後,張同宇站在周瑾的身後,看著她潔白如雪的脖頸,情不自禁的輕輕吻了一下,周瑾格格笑著縮了脖子躲避著,「癢死了,癢死了!」張同宇嘿嘿傻笑著,心里只覺說不出的滿足、喜樂。

張同宇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一會兒後悔不該跟女孩兒們玩,怕自己會變成禿子,一會兒又想到輕吻周瑾脖頸的情景,忽然又覺得就算變成禿子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早醒來,張同宇模了模頭發,似乎還在。趕緊爬起床來,跑到鏡子跟前左顧右盼,用手使勁拉扯,頭皮一陣疼痛,這才終于確定︰頭發真的沒掉,更沒變成禿子,一顆心才總算放了下來。

「媽媽的,騙人的鬼話,害我擔了半天的心,」張同宇憤憤然的罵了一句,同時心里卻又說不出的歡喜,至于為什麼歡喜,似乎…似乎…卻是有些模模糊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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