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那些花兒 第十七章 兩小無猜

作者 ︰ 一方寧

()這時院門口處有人叫道︰「嫂子,我來了,快出來幫我一下。」听聲音卻是那個叫向楠的年輕女子。

張同宇止住哭聲,循聲看去,卻見向楠手里提了一個大大的編織袋,肩扛背挎著兩個大包,正從院門外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芸芸媽媽起身迎了出去,一邊接過她手里的編織袋,一邊問︰「向楠妹妹,你這是真要搬過來了?跟家里人商量過麼?」

向楠邊走邊說︰「家里房子本來就小,我搬出來又少佔了一塊地方,家里人高興的很。哎,對了,那小孩兒睡醒了沒有?」

「醒了、醒了!中午還吃了一碗稀粥,看樣子再休息兩天就應該能恢復的差不多了。」芸芸媽媽的聲音里滿是欣喜之情。

「哦,這我可就放心了!」向楠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神s 。

張同宇看著迎面走進來的向楠,想出聲招呼卻又不知該叫什麼,一時之間倒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喲!這還是個小帥哥呢!你瞧這鼻子是鼻子眼兒是眼兒的!」向楠一看到張同宇便放下行李略顯夸張的叫起來。

張同宇心想,鼻子可不就是鼻子,眼兒可不就是眼兒嘛?難不成鼻子還變成了喇叭,眼兒變成了窟窿?

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心里暖暖甜甜的,很是受用。又想起向楠「出口成髒」的妙處,禁不住面露微笑,大起知己親近之意。

「笑了、笑了!」向楠歡喜無限,禁不住在張同宇的臉頰上輕輕的親了一口。

以前小嵐老師高興的時候偶爾也會親他的臉頰,李麗就更不用說了,那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張同宇雖然歡喜卻從未放在心上。

可自從看過了楊翠兒和林四民在小屋中纏綿悱惻的場景以後,再見到漂亮的女子時,張同宇卻總是止不住的臉紅心跳,那「小鳥兒」也似乎活潑異常,這令他很是尷尬,卻又無可奈何。

向楠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很獨特的香氣,跟小嵐老師、楊翠兒、李麗和芸芸媽媽身上的香味似乎又不相同。

向楠的唇溫熱、濕潤,貼上張同宇臉頰的一剎那,張同宇的腦中一陣迷糊,近乎本能般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嘴迎了上去,與向楠的香唇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向楠似乎呆住了,大瞪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眼楮愣愣的看著他。

片刻的走神過後,忽然「咯咯」大笑了起來,笑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邊笑邊使勁撥弄了一下張同宇的腦袋,扭頭沖芸芸媽媽說︰「嫂子,你看這小鬼頭,人小鬼大,倒學會跟人親嘴了!」

張同宇稀里糊涂的站在那兒,那香甜柔潤的感覺在唇齒之間徘徊,心ch o澎湃、如痴如醉。

芸芸媽媽也笑道︰「誰讓你長得這麼漂亮了?不要說小孩子,就是嫂子我都忍不住想親你一口呢!」

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上午時向楠情不自禁的輕輕一吻,心便莫名的跳了起來,臉也紅了。

「真的?」向楠直直的看著芸芸媽媽,臉上似笑非笑。

見芸芸媽媽有些尷尬的樣子,忽然「撲哧」一笑,「跟你開玩笑的!瞧把你臊的!臉兒還紅上了!」

「你這小丫頭片子,就只會拿嫂子尋開心!」芸芸媽媽嗔笑著輕輕打了向楠一下,向楠笑著跳開了。

一呆之下,張同宇終于如夢方醒,臉立刻紅過了耳根,想著剛才那片刻的**,既是尷尬擔心卻也甜蜜無限。

隨著年齡漸長,張同宇對女子身上的香味似乎愈加敏感,每一聞之便即神魂顛倒、迷迷糊糊,情不自禁的想去一親芳澤,到底為什麼,思之想之卻是迷惑不解。

也不知道向楠和芸芸媽媽會不會因此便認定了自己是個壞孩子?我到底是不是個壞孩子?張同宇隱隱覺得親了人家的嘴兒固然不妥,但要跟那個「壞」字扯上關系卻好像還談不上。

待見到向楠若無其事的樣子,心里又微感失望,至于為什麼失望,卻是連自己都說不清的了。

向楠在芸芸媽媽的幫助下在里間南牆靠窗子的地方支了一張折疊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算是安頓下來了。

向楠姓劉,是村里的赤腳醫生。忙完後,向楠又逗了一會兒張同宇,便去了村衛生室。

芸芸媽媽怕再惹得張同宇掉眼淚,便不再去詢問他的出身來歷等等,盤算著等跟他熟悉起來以後再慢慢打听,只囑咐他不要亂跑、好好休息。自去做一些燒豬食、洗衣服之類的瑣事了。

張同宇年紀小玩心盛,憋了這大半天,心里早已經蠢蠢y 動,乘芸芸媽媽不注意,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張同宇出了家門,向前走了幾步,見一條東西走向的大路從村中穿過,便漫無目的的沿著大路向東走去。

出了村子大概一百米左右,在大路的北面矗著幾間磚瓦房,中間房門口旁掛著一塊寫著「趙王村村委會」的木牌子,在靠最西面的那間房門的上面用黑筆歪歪扭扭的寫著「趙王村衛生室」幾個大字。

張同宇想,原來這個村子叫趙王村,那自是趙姓和王姓佔了多數了,想那欺負了芸芸媽媽的王同倉和趙高樓,怪不得一個當村長一個當組長,卻原來是仗著家族勢力大。

家族大又有什麼了不起了?家族大就可以仗勢欺人麼?張同宇憤憤的想,我們張家在關廟家族也大,我大伯父還當支書呢,卻也沒見他去干什麼壞事啊!

想起評書里的趙高和王振來,這兩個人一個指鹿為馬、弒君奪位,一個結黨營私、擅權跋扈。都是大大的壞人。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卻原來這趙高樓和王同倉是這兩個人的子孫,這倒難怪了他們如此無恥,卻原來是從根上就壞掉了。只是,好像這兩個人是太監吧?太監也會有子孫麼?張同宇有些不講道理的想,也只有太監才會生出來這樣的壞蛋!

張同宇又側目往衛生室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的只看到劉向楠窈窕的身影走來走去的不知在忙什麼。

又想起跟劉向楠嘴對嘴的情景,不禁臉上發燒,心里卻是一陣甜蜜。也不知道劉向楠的舌頭能不能像楊翠兒一樣會「嘖嘖」出聲,要找個機會試上一試才好。

張同宇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又想起小嵐老師曾經笑罵自己是「好s 的小鬼頭」。隨著年齡漸長,張同宇已經有些明白了「好s 」的含義。我真的很「好s 」麼?思之想之,卻是心中疑惑,不得其解。

再往前走不多遠,便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小河,寬約十七、八米,河水不深,剛好沒及腳踝,清澈見底。河對岸不遠處是幾排紅磚綠瓦的校舍,正有朗朗的讀書聲傳來。

這應該就是芸芸口中所說的那條上學路上的小河了。

張同宇想,反正左右無事,索x ng就到河對岸等著芸芸放學,然後牽了她的小手一塊過河回家便了。

張同宇月兌了鞋子提在手上,一邊向河對岸走一邊想,既然芸芸那麼渴望有個哥哥每天牽著她的小手過河,我便每天都陪了她來去就是了。

可是…可是…我當真就這麼一直住了下去,給芸芸媽媽當兒子,給芸芸當哥哥了麼?當真就不再回關廟村,不再見爸爸媽媽了?也不再見小嵐老師、李麗和其他小伙伴了麼?

張同宇心中刺痛,實不知該如何是好。當初賭氣從學校里跑了出來,只是一時氣悶,潛意識里其實一直希望小嵐老師他們能快些找到他,只要知道還有人關心他、疼惜他,那股氣便也就消散了,便也就跟了他們回去了。

可是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人找來,心中委屈難平,偏激之念佔了上風,便想著人人都沒把他放在心里,便覺了無生趣,開始自暴自棄,便即信馬由韁的走到了現在。

經過了這幾r 的挫折磨難、生死一線,張同宇早已經後悔了自己當初的莫名其妙,對小嵐老師他們更是只有想念而沒有了絲毫的恨意,內心里其實早已經歸心似箭。

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麼回去了,那芸芸媽媽和芸芸又該怎麼辦?那疙疙瘩瘩的趙高樓再來欺負芸芸媽媽時,又有誰來保護她?

芸芸r 思夜念好容易盼來的哥哥卻又得而復失的傷心難過又有誰能安慰?

還有那又香又美的劉向楠,難道就真的忍心別而不見了?張同宇左思右想、前退後進,委實是難割難舍、難絕難斷、左右為難。

張同宇心緒煩亂,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看見一幫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卻原來是學校放學了。

張同宇收起心思,睜大了眼楮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卻見芸芸正背了小書包,低著頭,顫著兩根可愛的羊角辮亦步亦趨的走在人叢里。

張同宇叫了一聲︰「芸芸!」芸芸卻並未听到,依然不緊不慢的隨著人群走著。

張同宇緊跑幾步迎了上去,停在了芸芸前面,輕聲叫道︰「芸芸妹妹!」

芸芸毫不經意抬起頭來,待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天上派下來的「小哥哥」時,清澈的眸子里立刻充滿了驚喜不已的神s ,白皙的臉蛋也因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有些羞澀的小聲叫道︰「小哥哥!」

「我來接你回家,」張同宇邊說邊拉了芸芸的小手,芸芸便听話的緊跟著他向河邊走去。

「妹妹,我背你過去吧,」走到河邊,張同宇對芸芸說。

「嗯,好!」芸芸俯身剛要往張同宇的背上爬,忽然又停下,搖了搖頭,「不好!你剛生過了病,可不能再把你累壞了,我還是走過去吧!」

「我早就沒病了,身上都是勁兒,不信你上來試試!」張同宇堅持著。

「那,好吧!」芸芸猶豫了一下,便听話的爬到了張同宇的背上。

芸芸緊緊的摟著張同宇的脖子,腦袋挨著張同宇的腦袋,看著張同宇顫顫巍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只覺說不出的幸福、滿足。

「哥哥、哥哥,我有哥哥了,我終于也有哥哥了!」芸芸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著。忽然把小嘴湊到張同宇的右耳邊輕輕的叫了一聲︰「小哥哥!」

「哎,」張同宇氣喘吁吁的答應著。

「小哥哥!」芸芸又轉到張同宇的左耳邊叫了一聲。

「哎,」張同宇又答應。

「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芸芸此時的幸福實是溢滿了胸臆,興奮之情無法抑制,便將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一會兒左耳一會兒右耳沒完沒了的叫起了「小哥哥」來。張同宇初時還答應,後來卻漸感應接不暇,便索x ng不再理她,任她一路叫了下去。

「小哥哥,後面的那兩個小孩胖胖的那個叫牛牛,瘦瘦的叫二蛋,他們老是捉了毛毛蟲嚇唬我!」芸芸忽然壓低了聲音在張同宇耳邊說。

張同宇扭頭看了一眼,見兩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正勾肩搭背的走在後面,便放慢了腳步,等他們走到快與自己並肩的時候,故意往前靠去,趁其不備,迅速伸了腿過去,正好絆到牛牛的腳上,牛牛毫無戒心,一個趔趄便摔到了河水里。

二蛋正攀著牛牛的肩膀,牛牛一摔倒,二蛋手上一空,身體無法平衡,也即摔了個狗吃屎。兩人倒在水里同時哇哇大叫起來,惹的別的孩子都停了下來圍觀,個個嬉笑不止。

張同宇替芸芸報了仇,心中暢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j ng神振奮,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大步向河對岸走去。

芸芸伏在張同宇的背上也是「咯咯」而笑,但覺自己這個天上派下來的小哥哥著實八面威風、厲害無比。

芸芸媽媽正守在院門口焦急的東張西望,見張同宇牽了芸芸的手一起走了回來,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回了肚里。

又見張同宇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頭上滿是汗水,神s 卻極是興奮。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遂模了張同宇的額頭,及手處卻是冰涼一片,便即放心不少。當下也不多問,領著兩個孩子回屋去了。

芸芸從書包里掏了一疊紙出來,送到張同宇面前︰「小哥哥,這是我給你畫的,送給你吧!」

張同宇一張一張的看了下去,見每張紙上都是一個小男孩帶著一個小女孩玩耍的情景,或逗蟋蟀、或掏鳥窩、或喂兔子。想來這些場景不知在芸芸的夢里出現過了多少次,幻想過了多少回。

張同宇心中感動,卻又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遲早都還是要回關廟村的,那時候還是免不掉要拋下芸芸,那又該怎麼辦呢?苦思冥想卻是不得其解。

翻到了最後一張,上面畫的卻是一個大男孩自顧自的在前面走,一個小女孩站在後面哭的情景。張同宇翻來覆去的只是看不明白,便指了給芸芸看︰「妹妹,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是你,」芸芸指著那個長大了的男孩,又指著那個哭泣的女孩,「這個是我。」

芸芸的眼圈忽然紅了︰「大人們都說,男孩子長大了是要走的,就像小鳥長了翅膀就要飛一樣,等你長大了也就不會再對我好了,不會再要我了!」

芸芸似乎快要哭出來了,「我卻一直都要跟著你的,你不要我,也不讓我跟著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只好哭了!」說著說著,芸芸抽噎了起來,淚珠成串成串的滾了下來,她似乎已經提前看到了那生離死別、肝腸寸斷的悲哀和無奈!

張同宇只覺心痛如割、柔情無限,一時熱血上涌,再也不去想什麼關廟村、小嵐老師、李麗等等,天底下便就只剩下了面前這一個嬌柔可憐、梨花帶雨的芸芸妹妹,生生世世便只對了她一個好,生生死死便只跟她在一起,那是誰都不能將他們分開的了!

忍不住伸手捧起了芸芸滿面淚水的臉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芸芸妹妹,我不會拋下你不管,不論走到哪里我都會帶了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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