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停下車,買買提快速奔到市場,很快買回來幾只大油 。
「這咋能叫吃飯!」見這似家里的烤餅,黑頭嘟噥著。可到最後,他吃得最多,還把剩下的一小塊吃不完的 扔向車窗外。
「黑頭,吃不掉的不要亂扔嘛。」林建回頭提醒,「維吾爾族忌諱隨便糟蹋糧食,記住,到喀什不能再犯。」
黑頭難堪的點點頭,朱樂見他模樣,啞然失笑。
不久,車又駛入荒涼的戈壁上。對外面的景致,眼熟後的平常令大伙都沉默下來。林建在前排微閉雙目,似在想問題,又像即將進入夢鄉。
公路在廣闊的戈壁上時而筆直,時而蜿蜒,時而滑入河谷,時而爬向山坡。除了路旁的電線桿一直伴著公路外,再也難見其它的景物。黃昏時分,車開進了庫米什兵站里停下來。庫米什似一個小鎮,座落在一處平緩的山坡上,公路兩邊有些小店和飯館。這個兵站只有幾排小平房,全都當旅店出租給外來客。有幾位年輕的女兵,在兵站做服務之類的事。
晚飯後,林建開了兩間房,他與買買提一間,沈秋楠、朱樂、黑頭一間,而且是一張床,好在沈秋楠、朱樂、黑頭都在抽身條,一張床也夠。
午夜後,氣溫漸低,兵站被漆黑的夜籠罩。林建與買買提在房間里飲著烈酒,開懷朗笑的聲音傳得很遠。
出門將近一個月,除了身上的大棉襖,再無它物。沈秋楠坐在床角,緊緊衣領,感覺有些冷。二十多天來,在異域的顛簸勞頓,原本就瘦弱的身骨更顯得單薄。這期間,也發燒過兩次,他沒講,熬過後不知怎的就自愈。
沈秋楠不清楚自己現在y 作何為,也漸漸淡忘了當初來x nji ng的目的是找哥哥,哥哥對他來說,陌如路人。在鄭州上火車時,他最早結識的就是黑頭。記得那天暮s 漸晚,就在那趟去大西北的列車開動一瞬,黑頭從遠處飛奔過來,在站台昏暗的燈光下,他是那樣的倉惶。當黑頭追逐在玻璃窗外時,沈秋楠看到的那分明是一張扭曲的臉。黑頭猛拍著玻璃窗,座位上的人都視而不見。直到火車長鳴加速的那一刻,沈秋楠猛地沖上去,全力提起了那扇沉重的窗-------上了車的黑頭極少露面,鑽進車座底,幾乎睡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晚,甘肅張掖站上來五個搶匪,在全車廂人即將被洗劫一空之時,從車座下爬出來的黑頭抽出一根大木棍竟劈倒了三個。一切皆是那樣突然,開始與結束的場景,使沈秋楠深深喜歡上他。在後來,沈秋楠與黑頭簡單的聊天中,他才知道黑頭是河南登封人,今年十八歲。
沒有票的黑頭在烏市火車站隨著人流混出來,在廣場上,沈秋楠與黑頭四目相顧,誰都無法說出一個去處。當他們準備在一處避風的牆角下度過一夜時,被飯店老板林建發現,遂帶回店做了幫手。這不久之前,林建還收留了從四川來疆,在車站一帶逗留的朱樂。
「醒醒,別睡啦!」沈秋楠搖著早已進入夢鄉的黑頭。
「咋了,秋楠?」黑頭蒙著眼問。
「朱樂出去很久了,還不見回來。林老板知道會罵的。」沈秋楠說。
「管他呢。他要玩讓他玩去得了。」
「不行,你起來咱們去找他一下,外面啥都看不見,說不定他會迷路。」
兵站離路邊的小店稍有一段距離,這段路沒一絲燈光,沈秋楠和黑頭深一腳淺一腳向那排小店模去。黑夜冷清,穿棉衣的沈秋楠凍得直哆嗦,黑頭倒沒覺得冷,他一直走在前面,幾次差點被路邊的石塊絆倒。庫米什小鎮的夜s 朦朧,昏暗的小店燈光在寒風中鬼魅地搖曳。小鎮一家小舞廳放著纏綿的舞曲,柔和的樂調,多少也為這個清冷的小鎮夜晚帶來一絲暖意。鎮上,家家小店門前,掛著一副厚厚的棉門簾,里面燒著炭火,x nji ng的煤炭很豐富,這里的居民在冬天里從不會為烤火而犯愁。
「抓賊娃子!抓賊娃子!」
寂夜的小鎮上傳來一陣厲呼,喊聲由遠及近,幾條黑影一前一後追逐,躲躲閃閃。叫喊並沒有引來他人注意,沈秋楠心頭發緊,他往前幾步跟緊了黑頭。就在他們即將走到街心時,猛地听到一間店鋪傳來朱樂的聲音︰「我沒拿,沒拿------。」
帶著濃濃川音的朱樂叫聲不大,卻清晰入耳,沈秋楠和黑頭馬上意識到朱樂可能闖了禍。這之前,他們早听林建講過關于朱樂的一些事。在四川萬縣長大的朱樂是兄弟中的老三,讀到小學四年級就輟學,十六歲被送給x nji ng鐵路局一遠房親戚做養子,到x nji ng不久他便與車站里一些流浪兒混上了,親戚後來束縛不了他,對他就听之任之。
這是間維民飯店,廳中燒著一個紅通通的鐵皮爐子。爐腔把周圍人的臉印得赤紅發亮,四個蓄絡腮胡的維族漢子神情凶煞,目光蕭憤地直逼牆角的朱樂。
「把東西交出來------」其中的一個漢子顯然怒不可遏。
「我真的沒拿,大哥。」朱樂顯然是在哀求。
「我看見你拿的。」其中一個維族漢子說︰「郎斯忌。」
「你已模過了,沒啥嘛,大哥。」
不等朱樂再做其它解釋,旁邊的一個維族漢子就摔給朱樂一記耳光,再朝他小月復一腳,朱樂便跪倒在地。
揭開厚重的布門簾,沈秋楠與黑頭幾乎是同時跨進飯店,他們唐突地闖入,倒把那五個漢子嚇了一跳。只一瞬,當看見是兩個衣服樸素的大毛孩時,又恢復了剛才的蕭殺氣焰。
「你們是一起的賊娃子?」
卷發維族漢子問沈秋楠,沈秋楠沒說話,他上前扶起牆角的朱樂,朱樂用手背擦著鼻子,昏暗中,沈秋楠才看清朱樂鼻子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