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馬下到一個寬闊的河面,向西岸奔去,干涸的河沙上,留下一了排蹄印。沈秋楠用手抓緊古蘭的衣襟,雙腿極力夾住馬背,生恐稍不留神就被摔下來。
「這條河叫吐曼河。」迎著清冷的風,古蘭大聲道,「季節x ng的河,到了夏天才有水,靠那根鋼絲繩可以撐船而過。」
「河里有魚嗎?」沈秋楠問,
「魚不多,都是河兩岸沼澤地里的野魚。」
「那你家呢?」
「對岸就是。」
「你的馬特漂亮。」
「是啊,它叫安迪,名字好听嗎?我取的。」
「安迪,------是好听!」
「她快做媽媽了!」
「真的嗎!」沈秋楠微微低頭,幾分驚喜地去看安迪豐滿的月復部,忙把腿縮回一些。吐曼河對岸也有十多家居民,清一s 的土磚院牆,磚坯房頂。古蘭家算得上最有排場,高大的院落,房檐下的廊柱雕刻著極艷麗的花卉和圖案,院落四周牽滿灰s 的葡萄藤,架下分別放置著石桌和石凳,上面一塵不染。古蘭躡手躡腳走進自家的院落,沈秋楠不免好奇︰「咋啦」
「我是來偷自家的煤。」古蘭輕聲而膽小。
「干嘛要偷。」
「我阿爸對我回家教書本來有意見,這次如果見我拿煤到學校,肯定要罵我。」
「那你現在不怕他看見?」
「他此刻正在做禮拜。」
「做什麼禮拜?」
「這是伊斯蘭教的教規,我阿爸是個很虔誠的信徒,他每天要做五次禮拜。」
「那你阿媽呢?」
「我阿媽在織掛毯,你听,那有節奏的紡織聲!」
沈秋楠側耳傾听,隔壁紡織木器相擊踫合而發出的響聲,流暢綿長,清脆悅耳。想不到那些美麗的氈毯竟是手工一梭一線一針一s 刺繡而成,他不免心中‘哦’了一聲。
「對不起,秋楠,到了我家門口卻不能進去,下次吧!」古蘭捏著辮子,閃動雙眸歉意道。
「古蘭,我們快點裝煤!」
在古蘭家院落一側的地上,斜靠著牆壁有幾十袋裝好的煤,每袋足有百來斤,沈秋楠用力掂一下,煤很沉。
「呀!我力量不夠。」
古蘭略微沉思︰「來,我們先把它抬到外面。」
裝煤的草編織袋涂滿了黑s 的煤渣,兩人合力把煤搬到院外,古蘭搓著手,抬目瞬間,竟噗嗤一笑︰「秋楠,你的臉------」沈秋楠知道自己的臉糊弄上了煤渣,擦拭之時,臉剎那飛上了一團紅。
安迪在樹下搖首甩尾,古蘭走上前拍拍它的頸︰「安迪,趴下!」
安迪果真乖乖伏臥下來,古蘭輕聲提醒,「來!把煤抬到安迪背上。」
「安迪好听話!」
「當然了,安迪出生後大都我來照顧它,假期里,花在它身上的時間就更多。」古蘭的眼眸里流露出極滿足的神情,她的歡暢與幸福就在那如花的笑靨中往外綻放,感染著沈秋楠每一個細胞。都是同一般的年紀,沈秋楠覺得自己過得y n郁得多。
在返回途中,安迪放慢四蹄,卻也平穩許多。
「安迪有了孩子,又馱了東西,不能太快。」古蘭說。
沈秋楠沒做聲,望著馬路兩邊的田野和青新的麥苗,不禁勾起了他對故鄉深深的思戀。
「秋楠,你的故鄉是啥樣?」
沈秋楠在思緒中被喚醒,輕風拂起古蘭辮子上紫s 的頭巾,帶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我的家鄉在長江之畔。」沈秋楠凝目仰望,「有山有水、小橋、小溪,還有那蔥翠的山林和綠油油的稻田。」
「哇!那一定很美。」古蘭閃著長長的睫毛猶帶向往。
「有機會,一定帶你到我的家鄉看看。」
「恐怕我這輩子沒那機會-------」古蘭惆悵道。
「為啥?」
「我听不懂你們的方言,還有,你們的習俗跟我們穆斯林不一樣。」
沈秋楠默不作聲,雖然他不太了解維吾爾的習俗,但多少知道一點,這里的人民對伊斯蘭教的虔誠程度。
買買提家的這間臨時教室不大,二三十個孩子就佔滿整個課室。桌凳也都是磚塊加木板拼湊而齊,教室zh ngy ng有個鐵皮火牆,從鐵皮里經過的炭火把教室烤得暖烘烘的,嘰嘰喳喳的說話和讀書聲不絕入耳。
「這些女圭女圭都不會說普通話?」沈秋楠頗為好奇。
「是啊。」古蘭往火腔里添加著煤,「他們的父母大多都沒文化,漢字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我現在想一面教他們維語,一面教他們漢語,當然,還得教自然,地理。」
「那你忙得過來嗎?」
「忙不過來又能咋辦。既然留在這里教書,吃點苦是免不了啦!」古蘭添完煤,又拿一把毛刷在一塊木板上涂上黑漆,「刷黑後,它可做塊小黑板,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是啥學業?
「讀完了高中------」
「哇,可以當我的老師了!」古蘭瞪大眼看著沈秋楠,「在學校時,就听老師講內地的教學質量要高出我們好幾倍。」
「那又能怎樣,內地那殘酷的高淘汰制------」沈秋楠懊悔得有些哽噎。
「所以你就跑出來了?」見沈秋楠神情沮喪,古蘭一副玩皮的模樣。
「我,不是的------」
「咯---咯---好了,我不問你了。」見沈秋楠眼淚打轉,古蘭笑道「不過,往後請教你一些漢語,別嫌麻煩呵,當然,也包括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