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楠向黑頭示意OK,挑了只空油桶,擰開桶蓋,一百八十公斤重的油桶,沈秋楠只用了五分鐘把它注滿。黑頭扔過來大麻繩,沈秋楠從中間把油桶捆結實後,向沙丘後的艾爾肯打了個手勢,麻繩被兩匹馬用力一拉,這邊的油桶彈丸般滾向凹地。
灌好兩桶油後,沈秋楠和黑頭迅速撤回凹地。
「沒想到如此順手,這下,有這兩桶油,就能幫我們度過ch n耕難關啦!」艾爾肯心里樂開了花,甭提多高興。
合力把兩只油桶抬上馬車,在凹地悄悄上了車道。四人興高采烈剛走出沙漠邊緣,遠遠從正面駛過來一輛白s 小型越野車,沈秋楠、黑頭和朱樂趕緊月兌下外套蓋在油桶上面,艾爾肯目不斜視,緊張得屏住呼吸。幸好,那司機只把玻璃搖點縫瞟了一眼,很快進了沙漠。
「真是幸運,差點被那個司機發現。」艾爾肯松了口氣。
「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沈秋楠催快了馬。
戈壁灘上的風要小得多。大家都默不作聲,只有馬脖下的風鈴清脆聆響。突然,沈秋楠隱隱約約听見一陣沉悶的機械聲。勒住馬回頭一看,他猛然一驚,只見後面一公里處濃塵滾滾,七八輛白越野車狂奔馳來。
「快走!」沈秋楠大叫,「他們追來啦!」
艾爾肯開始奮力驅馬,馬車飛奔向前,黑頭和朱樂緊跟其後,他倆帖著馬背,兩手勒緊鬃毛和轡繩,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摔下來。身後的車隊越來越近,他們不停按著喇叭,大聲吆喝。接著,車隊開始分散,有三輛小越野車沖出路面,在鹽堿灘超近路瘋狂地奔馳,車後揚起的巨大塵埃,猶如沃野寰宇間的蒼龍。
「嘔------嘔------嘔------嘔------」石油人高叫著,數人站在車後廂,揮鞭握鍬,驚嚇奔馬。車時而躥至路左邊,時而飛馳在路右邊,像做貓追老鼠的游戲。在嬉笑狂叫中,石油人已瘋癲到極點。
「他們在拖垮我們,我們得想辦法擺月兌!」艾爾肯焦灼萬分,大聲疾呼。
幸好前面出現了胡楊林,且入林不久就分成兩條路。沈秋楠勒住馬對艾爾肯說︰「你們仨先走,我走另一條道引開他們。」
艾爾肯選擇了條熟悉的路很快消失在胡楊林,沈秋楠在另一條小道策馬來回奔跑,直蹄得塵土飛揚,避林遮路。待車隊追上,他一抖韁繩,沿著另條僻靜的小道往前飛奔。身後的車喇叭響成一片,沈秋楠知道他們中了計,緊張的心剎那間松弛下來。在這條不寬的林間小道,騎馬要比開車靈活得多,沈秋楠每跑一段路都要停下來等上片刻,听到後面的車被胡楊林刮得一片亂響,他知道車隊有些跌跌撞撞了。
也不知你追我趕跑了多久,當沈秋楠意識到艾爾肯和黑頭朱樂已擺月兌了困境,才催馬加快了速度。可就在此時,後面的胡楊林消失了,前面出現了平坦的鹽堿灘。沈秋楠不禁暗暗叫苦,在空曠地,他知道石油上的越野車要比自己的馬速快,面對茫茫四野,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盡管漠風勁吹,貼馬飛奔的沈秋楠依然揮汗如雨,熱莫難耐。戈壁曠地閃現出多條被推開的便道,後面的車歡呼嚎叫著窮追不舍,沈秋楠只顧驅馬揚奔,他知道自己迷了路,東南西北已不知在何方。當他爬上一個平緩的沙丘時,不禁傻了眼,沙丘下面的凹地里,他又看見了石油隊基地--------
一輛嚎叫的越野車從身邊疾馳而過,受驚的馬前蹄高騰,猛地躥出數米,猝不及防的沈秋楠後腦著地,被重重撂在沙梁,滾落坡下--------
沈秋楠醒來時,已夕陽西下,天空有幾顆星星在閃爍,就像此刻眼前跳動的火。沈秋楠想模模渾身酸痛的部位,可動不了。他意識到自己兩手被綁在一個木柱子上,上身赤膊,只穿條長褲。他看到胸前在流血,手臂劃傷了好幾道。真冷呀,大漠的夜風凍得他發抖,他努力奢望眼前的火,想從中分享一絲溫暖,可不能,這堆火是為他們準備的。這些石油人不僅在火里享受著溫暖,還享受著烤肉和烈酒。他們在獰笑,滿口粗話。
「毬人,他醒過來啦,看不清他面。」
「有啥毬看不清,給上瓢冷水不就解決了!」
「對,給瓢冷水------」
石油人七嘴八舌,粗魯又豪放。
「噗!」一股刺骨的水砸向沈秋楠臉頰,他閉上雙眼,感覺有沙往里鑽。水順著褲管一直流到沙地,全身霎時冰涼。他想起大雪,烏魯木齊的雪好密好大,刮得天地一片混沌。他和黑頭、朱樂就在林建飯店牆角蜷縮著,到深夜,幾乎凍僵時,林建來了,把他們背進小店,背進了暖烘烘的火爐里------.
「c o,是個漢人!」石油人叫道。
「管毬他漢族維族,問問他做啥的,為啥偷油。」又有人高叫。
有個光頭拎著酒瓶晃晃悠悠走上前,光頭喝口酒,猛然全噴在沈秋楠臉上,而後大笑不止︰「喂!問你呢,叫啥名,為啥偷油,你那三個同伙呢?」
光頭伸手托起沈秋楠聳拉的腦袋,一雙血紅的眼盯了很久,凶神惡煞道︰「講啊,講啊,嘿------嘿------他不講。」光頭轉身向同伴們攤攤手,冷笑之時,突然反手一掌狠狠抽在沈秋楠臉上。然後頭也不回,哼著酒曲踉蹌走開,「他快死了!」光頭說。
「死了就扔給狼吃算了!」有人講。
「毬上的話,死了就便宜他了,害得咱們追著溝子顛了個下午。」
有股液體從沈秋楠鼻孔里涌出來,很熱,沈秋楠慢慢張開口,讓那股熱液從唇角進入口舌尖,他就這樣貪婪地吮吸著。
「頭兒來了!」有人叫道。
「頭兒------」
有個腳步走過來,夜火里,石油人望著頭兒,頭兒望著滿面塵沙的沈秋楠。
頭兒不開腔,眾人也不敢造次,頭兒看不出所以然,又轉身走出火光。
「頭兒,這人快死了------」
頭兒站住腳,卻不轉身︰「都別鬧了,把他扔到帳篷里。」頭兒的話就是指令,一干人停止戲弄,望著頭兒的身影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