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冷漠的是人心。
如果死了一個人,人們不會有多大反應,甚至可能當作笑料嘲諷一番,但如果死的是自己的貓貓狗狗,那就好像天塌下來般哭爹喊娘。有人說,人命賤如狗,但有時候,人命連狗都不如。
秋娘呆呆地坐在石階上,面前有一只貓,安靜地躺著仿佛熟睡了過去。污s 的血跡沿著皮毛凝在石板上,散發出陣陣血腥的味道,已經有蒼蠅被吸引過來,圍著尸體飛來飛去。
秋娘沒有哭鬧,她矯情不起來,也沒有爭論什麼,只是呆坐了半刻,就站了起來,對著在一旁鋤草的老花匠道︰「埋了吧。」然後就走了。
老花匠找了個甕,把死貓放了進去,他太久沒有吃過肉了,見它死時,老花匠就想把它討回來,他以為這女人會哭哭啼啼地埋了它,誰想到,居然還真便宜了自己。
老花匠抱著甕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他掀開油膩的被子,露出一堆瓶瓶罐罐,這些都是他,這麼多年來報失偷下的東西,雖然他一輩子也沒法拿出去換錢,不過,有些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
老花匠翻翻找找抽出把小花剪,把手在被子上蹭了蹭,拿起花剪在屋里的一角麻利地把死貓收拾干淨,又拿花鐮分成塊,把不能吃的零碎收進原先的甕里,慢悠悠地拿到屋後,他沒有埋而是放在了主屋後面,也就是劉平住的那間大屋後面。
他听說過貓有九命,大屋的檐上都是神獸,老花匠覺得把這些東西放在這九天可以驅邪。
爐上的水翻騰著,雖然沒有鹽,但不會影響老花匠的心情,這年頭能吃到鹽的人也不多。老花匠有些餓了,撈了一塊肉上來準備吃,看了半隔,覺得自己一頓吃一鍋肉太奢侈了,就從鍋里撈了一碗出來放在一邊,過了一會又覺得不好,又撈了半碗放了起來。
看著鍋里剩下的三四塊肉,老花匠才心滿意足地從被子里模出塊饃就著湯肉吃了。
老花匠眯著眼,坐在屋前看著對面的花,覺得很開心。
每天路過的那個小黃門看到微笑的老花匠,心里頓里一暖,想到傳言說老花匠一生無妻無女。「下次帶些吃食來看他吧。」小黃門這般想著。
小黃門沒有名字,帶他的老師傅叫他小崽子,老師傅死後,他就頂了老師傅的位子,每天按里去給貴人們報時,提醒他們請安。現在他飼候的貴人不用請安了,但他每天還是要去提醒。這是種象征,也是小黃門可能要干一輩子的事。他沒什麼可抱怨的,也沒覺得無聊,有事干總比沒事干強。
小黃門低著頭穿過小花園,看見一個女人在指揮幾個小丫頭修剪樹枝,小黃門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娘娘,王爺的女人。小黃門不太理解王爺要女人干嘛,他還太小,不了解自己失去了什麼。或許從小在王宮里長大的小黃門遠也不會了解自己失去了什麼。
秋娘仿佛什麼事也沒有地料理著果樹,身前的小姑娘忙碌地跑來跑去。
秋娘轉身看到從身邊走過的小黃門,她一個晃神,覺得無比地孤獨,她突然無比強烈地想要個兒子。
樹長高了些許,院子里的雜草卻多了些。這是劉平發現的,他好像很久沒見到老花匠了,可送飯的小侍女卻每天路過他的窗前,也許那老人太老了,干不動了,劉平這樣想。他估計等他們一行回了王府,就會有新人來接替他,他就會像那些老太監一樣坐在台階上指揮自己的徒弟伺候自己了。
對那個老人來說應該熬到出頭了吧,眼見著天就越來越熱,空氣中總有淡淡的泥土**的味道,劉平覺得有些不舒服,還好,很快就下起了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