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言來x nji ng已經五、六年了,當初的少年長高了許多,雖然看上去稍露消瘦,但那寬寬的肩膀儼然已是一副堅挺的模樣。媽媽說有骨頭就不愁長肉,看見兒子的個子像禾苗拔節一樣的躥了起來,媽媽打心眼里開心高興,是啊,兒子長大了。
雖說白淨的臉上依然還是稚氣未盡,目光中也還略帶青蔥,但一個舉止優雅,風度翩翩的俊朗男孩兒已經佇立在世人的眼前。尤其是他的眉眼間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絲絲秀氣,讓所有見到過他的人都會不由的回過頭多看一眼。
大人說,這樣的男孩兒不應該生活在這樣一個邪惡的小城,他應該屬于江南的靈秀之地,因為只有那里的山水才能滋潤他那永不干涸的雙眸。
朗言到不是這樣想,在他看來,靈氣天成,明秀在心,生活只是一種會意,只要ch n天還有花開,美麗就會在你身旁。雖說剛來x nji ng的時候心頭也有一絲輕怨,但沒過多久,他就讓自己迅速的安下心來,這里自有這里的高遠與遼闊,可以湮滅亙古千年的心愁,這里更有聖潔的雪山,綿延橫陳,千秋肆意,那份天然的干淨是江南永遠都不會擁有的。
他喜歡江南,但他懂得這里有這里的好,風沙肆虐的小城自然有自己的孤傲與秉持,不張揚也不臃腫,會用屬于自己的語速直白講述著曾經的壯烈與蒼涼。花是城邊唯一的氣s ,卻有著永遠揮霍不盡的清新與柔軟。
知煙說,蒼山留黛,水抹煙霞,是因為有人懂得欣賞它,夕陽帶走了雪山的思念,幾株ch n草足以留住朗言的纏綿。
又是殘雪草青的季節,放學後,知雨告訴朗言明天星期天爸爸要帶他們去後山的桃樹園踏青去,她給爸爸說了要把朗言帶上,朗言答應了。
第二天,知煙早早的給朗言電話,說他們正在等他,讓他早點過去,朗言給媽媽說了一聲,換了身休閑的衣服就走出了家門。
桃樹園離小城並不遠,開車半個小時的車程,朗言來到知煙家的時候,看見知煙正在門口等著他。他上前問道︰「干嘛這麼早,不是說十點才走嗎?」
「秦叔叔他們著急,早早就來了。」
「你是說那個叫野貓的人嗎?」
「是啊,自從爸爸跟他們一起徒步以來,用媽媽的話來說簡直是著了迷了,一有點時間就往外面跑,我听他們說,今年五一他們還要去爬雪山去。」
「挺好的,听上去就挺好的,有機會我也跟他們去。」
「你就算了吧,看你那小白臉也不是干這事的人,我們還是到附近玩玩就不錯了。」
「呵呵,好吧,那我們就快點吧,讓客人等著不好。」
知煙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看著朗言笑著說道︰「不用了,我讓他們先走了,一會兒我開我的車咱們倆去城外的胡楊林去,又近又清淨,爸爸他們人太多了,我嫌他們鬧,我知道你也不喜歡。」
「呵呵,好吧,听你安排。」朗言笑著,因為知煙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二人開車來到了胡楊林,這里沒有人開發,所以並沒有人來,相對桃樹園來說,的確是清淨了許多,一條溪水從胡楊林中緩緩流過,蘆芽吐綠,野花飄香,很是適合朗言的興趣,以前兩個人來過這里,朗言說他很是喜歡,所以今天知煙沒有跟爸爸去,而是和朗言來這里踏青。
「現在比我們上次來要好很多了,還是ch n天最美。」
「是啊,知道你喜歡這些,所以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吧。」知煙說完得意的仰起了頭。
喜歡花,喜歡草,這是朗言告訴知煙的,他說,只要看到綠葉新芽,心中就會即刻干淨,一切煩惱都不見了,就連整個世界都會消失,大千之內,仿佛只剩下了那抹小綠和自己,這是讓他安心的時刻,天在動,地在動,而他卻凝固了,生機就在他的掌心里,從心底慢慢的流出來,在每一個毛茸茸的枝頭草尖j ng心暈染,直到天空變的湛藍。
知煙說,這是與生俱來的一份靈根,強求不得,後天縱是可以修為,但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他更相信朗言就是屬于前者,從他的眉目中隱隱可以看到,就如站在他的身邊,總能感受到一股清新一樣,不可學也不可得。
「朗言,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小時候發生了那麼多希奇古怪的事情在你身上,是天意還是巧合?」
「什麼都不是,是自然?」朗言回答到。
「自然?」知煙有些不明白。
「是啊,就是該發生的時候就發生了,那不是自然嗎?」朗言解釋著。
「我不覺得。」知煙顯然並不同意。
「那你說說為什麼,總不會是有人安排的吧,或者說是我自找的。」朗言顯然也找不出更合理的可以說服知煙的理由。
「那到也不是,但我知道一些事發生在一些人身上,肯定是有它的成因和因果的。」
「這不就是自然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他們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你說說看?」朗言似乎有了興趣,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的野花的他,干脆一坐在了草地上,看著知煙等著她的解釋。
知煙也沒有看他,只是圍著他邊走邊說道︰「花花草草,看似無意,卻很有形,千萬年里,你見過桃花會變成鳥嗎?不要說鳥,你就是讓它變成杏花都很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知道這是桃花,那是杏花,這是燕子,那是黃鸝。」
「有道理,但命題有些大。」朗言似乎來了興趣,插嘴說了一句,但知煙並沒有理他,繼續說著。
「其實我們人也一樣,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從我們一出生就決定了我們這一輩子不再改變,你會唱歌,我會畫畫,這些都是天成的東西,不是誰想干嘛就能干的。後天的東西也有,但也要有天成的東西才可以促成,今天我們倆在這里,這是後天的,你來自河北,我來自江南,因為我們是同學所以認識,又因為我們同愛這片草地而在一起,難道這不是偶然中的必然嗎?但先天的東西就是先天的,你從沒有去過江南,但你的靈秀之氣就是我這世代江南的女兒家也自嘆不如,你又如何解釋的清楚呢?」
「我能解釋清楚的。」朗言剛要解釋,被知煙打斷了,只好繼續听她說下去。
「自從我認識你開始到現在,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也曾多次問過你,你家先祖是不是江南人,但你告訴我,你們家世代居住在槐樹莊近千年,這就是說你是典型的北方人,可你自己看看,從外貌到氣質,哪里有一點北方人的樣子。」
「偏激啦,誰規定北方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南方人就應該是那個樣子,偏激,教條。」
「我承認我是有點偏激,那是因為我表達的不是很清楚,我沒有那麼深的閱歷,也表達不清楚內心的想法,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感覺已經超越了所謂的第六感,我是很深信自己內心的觸動與評判。」說著話,知煙繞到朗言面前,看著他的眼楮說︰「你看看,你看看你這張臉,靈氣浮現,慧根逼人。你哪里像個現代人,分明是江南煙水里走來的前朝書生,若不是我們是同學,我真懷疑是遇到了古裝戲文里的書生了。」
「我的網名就叫‘最後一個書生’啊,你知道的,想夸我還繞這麼大彎子,不過听上去還真是很受用,呵呵。」
「我才懶的夸你呢,我只是說出我心中一直不解的想法而已,是真真的心里話。」
「我相信,其實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這也沒有什麼可疑慮的。」
「你懂?」
「我懂!」朗言解釋說︰「佛說,人有前世今生,花有枯容ch n秋,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幾世幾劫,到了,你還是你。也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難以改變的本x ng,或許前世我就是江南人,所有我骨子里還是對那些靈秀了天地的煙雨有著先天的親近感覺。我相信,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偶然,更不是無意,而是心靈刻意的安排。就如我們眼前的這片ch n花,我們來了,看見了他們,在家里的人們,卻失去了這份ch n天的緣。」
朗言看了知煙一眼,看她听的仔細,接著說道︰「蒼生萬物,到哪里來回哪里去,我們說不清楚,也永遠不會知道,但我們可以支配現在的自己,可以憑自己好惡做著改變,就象今天,我們可以在自己家里各做各事,但我們卻一起出來在一起看花,這不是應該,是我們做了改變了,因為我們喜歡,前題是我們喜歡在一起。」
「討厭,誰願意跟你在一起。」知煙瞬間羞紅了臉頰。
「對呀,你現在可以憑自己的意志做改變,轉身,回家,一個非常簡單的動作,但你的心要做一個左和右的選擇。」
「真討厭,被你說中了,還真是的,剛剛想到轉身走的一刻,心是痛的,然後決定不走的時刻,心很甜。」
「我可什麼都沒听見,呵呵。」說完,朗言壞壞的笑了起來。
「討厭,你壞死了,繞著彎掏人家的心思。」說著話,她把手中的一把花插在了朗言的衣領里。朗言隨手把花掏出來,一把抓住知煙的手,把花輕輕的放到知煙的手中。
風從遙遠的雪山吹來,青煙散去,落雲流年,鳥兒輕啼枝頭的晚意,在黃昏刻意纏綿,朗言依舊牽著知煙的手,感覺著那股暖暖的羞澀。「回家吧。」
知煙點著頭答應著,在朗言的陪伴下一起回到了七湖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