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肆肆剛走到門邊,就听到慕容君蒼的聲音傳來,「本王今天只是路過,知道輔國公會在這里。等和輔國公打聲招呼後,本王就會去雲福樓了。輔國公,今晚咱們不見不散。」
唐肆肆在門口的腳步就頓了下來,對慕容君蒼油然而生出一種厭惡感。這人真是陰魂不散,哪里都有他的存在啊禾。
晏默推著輪椅正好從來到門口,慕容君蒼就和唐肆肆撞上了。唐肆肆避無可避,便依禮給慕容君蒼行了禮。慕容君蒼清冷的桃花眼的眼角微揚,眸內灼亮粲然。
「唐二小姐,幸會了……」他朝她輕輕的頷了頷,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眼。今天的她,霧鬢雲鬟,柳腰蓮臉,微微一笑,明眸皓齒,讓人移不開視線
唐肆肆覺察到她在打量自己,面色一冷,默然的垂眸,對慕容君蒼再無他話。
見她沒有對自己表示出什麼熱情來,慕容君蒼又輕笑著感嘆道,「九千歲府倒真是個福地啊。」
君姬洛這時候走到門邊,狎謔的笑道,「怎麼?攝政王也動了娶妻之心?呵呵,如果是這樣的話,本督倒是有適合的人選了,要不要給攝政王您拉下紅線啊。」
慕容君蒼的視線並沒有從唐肆肆身上移開,他嘴角牽著柔和淺淡的的笑容,清冷的眸瞳里有什麼東西閃現過,待覺察到君姬洛敵視的目光後,他才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九千歲開玩笑了。本王這副病怏怏的身子又如何能禍害其他女子呢。不過……」他輕頓了頓,眼神又從唐肆肆的身上瞟過,「不過,本王心里倒是已經有了屬意的女子了,本王希望她能過的好。若是有一天,本王這病好了,有可能會去找她的。」
本以為他自己已經很不要臉了,現在又冒出一個比他還不要臉的啊?君姬洛嘴角微微一垂,這個慕容君蒼,當著他這個相公的面,公然的調戲他家小娘子。這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妲…
君姬洛走到唐肆肆身邊,兩人並肩而站,男的俊美如妖孽,女的清新如嬌花,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便是一道令人矚目的風景。
「能被攝政王屬意的女子,必然是琴棋書畫歌舞樣樣精通的女子,就像是之前的‘皇城第一美人’,她也是琴棋書畫歌舞之類的樣樣精通……不像本督的夫人。」
君姬洛故意睜大了眼楮,輕嘆了口氣,本督這小娘子書讀的不多、也不會跳什麼舞、沒事畫一幅畫,也要磨蹭個幾個月都不一定畫好、唯一比較擅長的就是會彈幾首琴曲。唉,不過什麼鍋配什麼蓋,本督這等俗人能找到這樣的娘子,那是極好的。倒是攝政王您……」
他嘴角一揚,唐肆肆在旁邊看著,便知道君姬洛那張毒嘴又要開始損人了。
君姬洛狎謔的笑道,「倒是攝政王您,您品德清高,長相俊逸,學識淵博,擔得起‘君子’二字。您以後的夫人必定是要傾國傾城,才華橫溢,長袖善舞,只有這些條件都符合的,才能與攝政王比肩而站。不過本督想來想去,合適的人選貌似只有肆肆的庶姐。其實說起來,攝政王您和她還真是郎才女貌呢。」
先是暗中挑釁慕容君蒼,別打我這小娘子的主意。你瞎眼了,沒看到我們夫妻兩是最般配的嗎?其次又明夸暗貶的表示能和慕容君蒼相配的人只有唐雲冉那樣的人。
君姬洛這話自然是讓慕容君蒼極為不悅。帶著一些賭氣的性質,慕容君蒼的目光便毫無掩飾的盯在唐肆肆的身上。
他道,「九千歲也不必這樣貶低唐二小姐。本王覺得,她是極好的。她就是苦命了些,遇到九千歲您這樣的人。當然本王也不是說九千歲不好。只是九千歲您和唐二小姐站著一起,實在是有些不搭。恕本王直言,二位並沒有夫妻相,兩人這樣並肩站在一起,給本王的感覺像是家里的大哥帶著家里的ど妹。」
慕容君蒼這話說完,臉上還掛著直白而挑釁的笑意,就差直接在臉上寫著「名花有主,我要來松土」這樣的話了。
君姬洛摩挲著下巴,就要反擊,唐肆肆伸手扯了扯君姬洛的袖子,而後她垂眸對慕容君蒼道,「謝謝攝政王的謬贊。不過肆肆淺薄無知,又貪圖安逸,並未覺得九千歲有什麼不好。我們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斷斷沒有他好我不好,或者我不好他好之類的。
若說我們夫妻兩給您的感覺是大哥帶著ど妹,那也有肆肆不懂事,歷練不夠所以顯得生澀的原因。」唐肆肆這些話說的很堅決,很斬釘截鐵。
她向慕容君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和君姬洛是一體的,不會接受慕容君蒼那些「曖昧的眼神」、「曖昧的話」之類的引、誘。
唐肆肆的話讓習慣性喜歡吃醋的君姬洛,心里大悅。
反觀慕容君蒼,他的臉色就沒有君姬洛那般的好看了。
但他依舊笑著道,「唐二小姐,以後若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找本王。」他說到這里,又抬頭睨了晏默一眼,晏默便盡職盡責的推著他離開了。
等慕容君蒼他們被管家送出去時,一直在客廳中坐著不說話的
池厲熠眼里有精光閃了閃。而唐肆肆在一進客廳後,就收到了池恆柳向她遞來的眼色。池恆柳在用眼神告訴自己的表妹,今天他這個爹爹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可要小心了。
她抿唇給池厲熠行禮,抬頭時,發現池厲熠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她便上前去挽池厲熠的手臂,「舅舅,知道您今天要來,我今天特地讓廚房準備好多您喜歡吃的菜肴呢。」
池厲熠黯然的目光從她寬松的衣服上快速的劃過,有些不悅的撫須,似是感嘆道,「都說女大不中留。這話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錯。肆肆你嫁了人,心里最惦記的人恐怕還是你的夫君了吧。」
池恆柳在旁邊溫和的打趣道,「爹,您這話可就冤枉了肆肆。肆肆不是每個月都有寫信給你,也一直都有捎帶著她自己做的東西給你嗎?肆肆可沒有你說的那麼薄情。」
唐子安也趕緊撅嘴道,「舅舅,二姐還是很疼我呢。上次我中毒,二姐照顧了我好久。二姐還教我了許多做人的道理呢。」
池恆柳又溫和的笑著道,「爹,好了。瞧你著架勢,知道的人知道肆肆只是你的外甥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的女兒呢。爹你對我這個兒子都沒有這般牽掛過。」
唐肆肆這時也腆著厚臉皮,把池恆柳擠到一邊去,傲嬌的笑著道,「舅舅,你看,表哥她吃我的醋了!」
池厲熠看著眼前的三個小輩,心里的那口不順暢的氣還是長長的吁了出來。他少不得帶著寵溺的語氣對池恆柳訓斥道,「在咱們池家,女孩子一定要嬌養,男的就得早早扔軍營里去。」
在池厲熠看來,女孩子要富養,眼界才會高些。以後長大了才不會委屈了自己,被那些心懷鬼胎的男人騙了。
不過現在看來,他這外甥女似乎已經是被某個心懷鬼胎的男人給「迷住」了。
池厲熠的目光又瞥向安靜的站在一邊的君姬洛。這個時候的君姬洛臉上的表情溫和,幽暗的眼眸里氤氳著瀲灩璀璨的光華。
說實話,他是非常羨慕嫉妒唐肆肆的。十五歲之前,他有疼愛他的祖父祖母、總是喜歡板著臉訓斥他的父親、還有一直喜歡親手給他做各種好吃糕點的母親、還有可愛肉嘟嘟的妹妹、老是揍他的二叔、每次見到她都對他笑的二嬸……這些人在那個時候給他留下了太過美好的回憶。
而十五歲後,他就一直生活在吃人的世上。他沒什麼善心,也很自私,為了活下去,他什麼苦都肯吃過。他曾經被官府通緝;被江湖的殺手組織追殺;被人活埋……
最落寞時,還跟狗搶一起搶發餿的饅頭;騙過小孩的冰糖葫蘆;甚至是被人灌過馬尿……
他狂妄、囂張,往街上走一趟,人人都在唾罵他。但那又如何,他自私,但他不禍國殃民。他狂妄,但他也沒有殺過無辜的百姓……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的人生不需要活在別人的口舌中。人生在世,只願活的「恣意」兩個字。
池厲熠收回自己的目光,又有些頭疼瞥了一眼唐肆肆平坦的小月復。
中午時,君姬洛做東,大家都圍在餐桌上。池厲熠這頓飯吃的有些漫不經心。他的目光始終都注視著唐肆肆,見她吃的極慢極慢,而且還只敢吃一些不會引起嘔吐反應的素菜,他的眉心就不由得擰的更緊。
其間,池厲熠突然放下手上的筷子,一反常態的開起玩笑,並且讓唐子安以後要好好孝敬唐肆肆。唐子安現學現賣,馬上就給唐肆肆的碗里添了許多好吃的菜肴。
可唐肆肆看著碗里那些菜肴,她小月復處就又涌起了一陣惡心感。她推月兌胃口不好,沒有吃。池厲熠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唐肆肆的這點小把戲,又哪里能隱瞞的了他啊。
他額頭處悄悄的爬上一絲憂愁。
好不容易結束冗長的一頓飯,下人將準備好的瓜果端上來。
唐肆肆也在旁邊看著,不吃。唐子安遞給她一塊西瓜,她就拿在手里,不敢吃。後面是君姬洛為她解圍了,替她吃了那塊西瓜。
池恆柳有些擔憂道,「肆肆,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看你胃口不好,整個人也沒有什麼精神啊?要不要去找大夫把把脈。」
池恆柳是真的關心唐肆肆,唐肆肆哪里敢叫大夫來給她把脈啊,便要找話推月兌開。可池厲熠卻是早就在等著有人先說出這話來。他見唐肆肆一直在推月兌,便斬釘截鐵道,「肆肆,你不是在寫給舅舅的信上說九千歲對你很是照顧嗎?怎麼,現在你不舒服,這九千歲府窮的請不起一個大夫了?」
這話把唐肆肆後來要說的話給堵住了。
池厲熠見她說不出話了,他又轉過頭,目光狠戾的對向君姬洛,語氣犀利,「九千歲,您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你打算躲在她的後面幫你扛一切嗎?」
君姬洛哂然一笑,回頭看向唐肆肆,說了一句讓池恆柳和唐子安模不著北的話,「肆肆,我早就說過的,騙不過池將軍的。你今天這苦算是白受了。」
又向池厲熠抱拳,君姬洛道,「池將軍,咱們可否移下步,到書房里去談談。」
是關自己外甥女的生死存亡的事情,池厲熠自然是不會馬虎,點頭應下了。唐肆肆怕君姬洛等下會跟池厲熠鬧起來,便也想跟過去。但她的提議被兩個男人都否決了。
「子安,好好陪著你二姐。」池厲熠囑咐了句,便跟著君姬洛去了書房。書房的大門也在兩人進去後,緊緊的關了起來。
書房里。
池厲熠滿臉震怒道,「肆肆月復中的孩子……是誰的?」
君姬洛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臉上坦蕩蕩的說著,「孩子是本督的孩子……本督會對她負一輩子責的。」
「你個混蛋!你把她毀了!」池厲熠瞳孔猛烈的收縮,震驚了一小會兒,隨後便是滿臉氣憤的隨手抓起桌子上放著的硯台,就直接砸向君姬洛。本以為君姬洛會躲,但這一回,他卻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硯台砸到他的頭上,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