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銀子,不知這位公子能否出的。」書生原先恰媚的神s 凝固了,似乎是鄭重思考,面s 一正,道出一句荒謬的話來。
「奴婢沒听錯吧?一千兩,公子說笑呢?」小萱噗一聲,輕輕的笑了,那柔盈的笑聲中帶著少女純真的韻味。
只見這位書生依然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沒錯,在下要的正是一千兩!如若你家公子出的起,在下另有寶物相贈你家公子,絕對物超所值!」
書生出的價格太高了,小萱眉間猶疑了下,遠比預期的要多太多,已經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書生眉頭一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了這番話,此刻看見可以定價的丫鬟小萱變s ,書生也暗自嘆息下,看來這位公子,正如自己所猜測那般,只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吧。但書生面s 依舊凝重,隨著丫鬟小萱看向林浩然,目光帶有企盼。
「寶物?是何寶物,能值一千兩?」小萱眸中泛著一抹晶亮,幽幽的問道。
只見這個書生頓時一陣緊張,左看右看,又瞥了一眼對面龍蛇混雜,行酒令不斷傳出來的一品王酒樓,鬼鬼祟祟的掏出一本封面破舊泛黃的書籍,掏開包裹的紙,讓林浩然主僕瞥了眼,便有急忙的收回懷中,道︰「這是一本珍貴的功法,名叫《五行衍生決》是在下幾年前,遇見一位高人,討的那高人歡心,那高人相贈于我。」
「呵呵,這是江湖郎中的小把戲吧,這位公子好生荒謬,這天底下,想要找出兩系靈根的人怕也是千難萬難,百年難見。況且還是五行……」小萱娥眉一凝,沒有繼續往下說,自家的少爺,可是從小就對修行這塊毫無興趣,卻也無習武的靈根。
「總之,你這《五行衍生決》即便是真的,也就是一本廢了的功法。天下怕是無人能夠修習吧,公子听奴婢一句勸,收下這十兩銀子,那本破書功法嘛,還是你自己留著吧。」小萱啞然失笑,這書生大概是有些臨時起意,想用那拙劣的騙術把式,料想是想見少爺有錢,要在少爺這里敲詐一筆,倒也沒多少責怪,不過心里不免看低他幾分。
「請公子買下這枚丹藥,絕對物超所值。給在下一千兩銀子,在下願意將功法獻給公子。在下遇見的那高人的確能騰雲駕霧,座下有只似龍的奇獸,能r 行千里萬里,絕對是世間罕見的神人。此功法就算不能修習,一般修行之人,看上兩眼,也會受益匪淺的!」說話間,這人竟然伏地不起,頗有一副今天非強賣不可的趨勢。
小萱臉s 一變,一副十七歲小女兒家,揪心失措的姿態顯露出來,平r 自己都是奴婢,只有自己給別人叩頭施禮的,哪受過人這麼大的禮,頓時竟是十分為難起來,雖然一直以來,所有施舍的銀兩數目都是自己決定的,少爺從不過問。但此次這麼大數額的……
小萱看向自家少爺,還要看少爺的臉s 行事。
如果少爺不悅,她便要先砍價成一兩銀子去,看你這位書生竟敢如此輕狂,如此荒唐。
不過,如果小少爺有別的指示,她也不會倒了小少爺的興趣。至少,現在的小少爺可比以前的小公子好多,簡直完全是兩個人,曾經的小少爺是地的話,如今的小少爺就是那天。以前的小少爺在賭場里豪賭、爛賭,動輒一天就輸個幾千兩銀子也是常有的事。那時的小少爺敗家的模樣,就算是在乖順的兔子眼里里都能瞪出老虎的憤怒,也虧得是林府家大業大。
林浩然眉間沒有波動,只是笑了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毫無修行的靈根天賦,這功法怕是對我毫無用處。況且,一千兩也不是小數目,我真想買,也未必會有呢。」
說著,林浩然起身,把這位書生扶了起來,一邊問身旁的丫鬟。
「小萱,你身上還剩下多少碎銀子?」
小萱掏出一個繡著百靈翊鳥的荷包,將銀子倒在手心,細細的數了數,道︰「回少爺,大約十五兩。」
只見林浩然斟酌了下,道︰「既然相逢,那便是有緣人。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漂泊在外也不容易。在下願意出十五兩銀子買下閣下的字畫,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書生嘆了嘆氣,眼中竟是滿是失望,彷佛想起了什麼令他失神落魄的事。不過幾個間隙,便恢復了過來,隨即淚眼婆娑,道︰「哎,在下實則有難言之隱,不然在下也不會如此口說狂話。枉在下讀盡聖賢書,也有痴心妄想的一天,可笑啊可笑,竟然玷污小公子的一片好心,真該天譴啊,該天譴!」
正是此時,烏雲之中的天空竟然響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雷,雨也下的更猛烈了。一旁的小萱也顧不上主僕身份了,「噗!」一下就格格格的笑開了,也顧不上誰是主,誰是僕了。旁座的老樵夫,正喝著姜湯,此時那歷經數十年風霜的老臉上也露出一面憨憨可親的模樣,忍著笑看向書生。連在那灶頭忙著下面的老趙頭也是低著頭,邊忙邊賊笑著。
林浩然則是數根黑線掛在額角,故意用「咳咳……」的咳嗽聲給書生打圓場,不過眼角瞥見了丫鬟小萱那楚楚動人的俏麗容顏,似乎是呆了那麼一瞬,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呃……謝過小公子好意,如果、如果小公子沒有一千兩銀子也沒有關系,小公子仗義施財,在下十分佩服。恕在下冒昧了,能被小公子這樣有德的君子看上在下的字畫,本該是在下的榮幸,在下本該將濕漉的字畫免費的送給小公子,不過、在上實在是有困難,如果小公子不嫌棄,在下願意按字畫成本的半價賣給、賣給小公子。這些紙張,我是選自質地較好的,加上裝裱費。唔……小公子,你出一兩銀子,在下就賣了。」書生一時竟然打起了結巴,任他再厚的臉皮,也扛不住天氣的湊巧打雷,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尷尬。不過書生這番話,倒也是十分誠懇。
林浩然一番怪不見怪的表情,此時在旁的小萱跟那喝姜湯的老樵夫,神情也都平復了下來。唯獨開外的老趙頭依然意猶未盡的陶醉之前的天譴,巴不得這雷城上黑壓壓的烏雲,再敲下一個更響亮的雷。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強求了,之前我家小萱說了,十兩買下,那就還是十兩買下。唔、小萱給他銀兩。」
這書生見小萱掏出了十兩銀子,一點也沒婉拒的意思,竟然也毫不客氣伸出手來主動迎上去,眼中泛出s 彩,嘴里更是慷慨激昂,嘟囔道︰
「謝謝過小恩公,小恩公如此德才之人,別說是在這雷城少見,怕是天下之中也少見。在下願把這本《衍生決》送給小恩公。還望小恩公收下它!」
林浩然眉頭一皺,看向大雨肆虐的街道盡頭,不過一個瞬,便道︰「此功法真如此珍貴的話,你還是留著吧,我是不會收的。」
「在下已然將這本功法的所有內容,牢記在心,小恩公今r 的仗義救助,在下無以為報,還望恩公收下它,解我心中羞愧。那高人要在下為這門功法尋個傳人,在下如今何等的落魄,怎能尋到一個百年難見的天才,公子如此德才,將來必定比在下要見識的多,公子今天不收,我就跪地不起。」書生滿臉懇切,把秘籍雙手奉前,半跪著。
林浩然彷佛是察覺到了什麼,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一臉正s ,嚴肅的道︰「這位書生既然好意,那我只好是卻之不恭,小萱,付面錢,我們走!另外,別叫我恩公,你比我年長,在下姓林,名浩然。他r 若是能再相見,你喊我浩然兄弟吧。」
說完,林浩然轉身就往大雨傾盆的永安街上走去,面攤上的丫鬟小萱猝不及防。少爺走的突然,自己來不及給少爺打傘,匆匆往面攤桌上扔下一小錠碎銀子,瞥了一眼這位跪地的書生,芊芊細手一伸就奪過書來,小跑似的往大雨傾盆的大街道上,追自家公子去了,連雨傘都來不及開。
面攤上,只剩下書生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小恩公,莫名其妙的在雨中急行遠去的身影。那老樵夫倒是一臉憨笑的望著主僕二人的離去,自顧自嚼著姜湯里那幾條剩下的姜絲,生怕浪費了。
唯獨那面攤上正即將把青蔥面煮好的老趙頭,听到這名字,心中一顫。
天哪!林浩然,那個惹的雷城四大家族鬧的天翻地覆的紈褲子弟麼!那不是林府那個恃強凌弱、飛揚跋扈挨千刀的小祖宗嗎?那個雷城有名童謠里打趣唱的︰「啦∼啦∼啦∼姐姐你可是待嫁閨中的妙齡少女?啦∼啦∼啦∼姐姐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是要出門逛街咧?啦∼啦∼啦∼姐姐你是否期盼行走在大街上,邂逅到那個貌似潘安、家財萬貫的夢中情郎嗎?嘿∼嘿∼嘿∼也許會是個禽獸不如的家伙,無情的摧殘你那豆蔻年華。嘿∼嘿∼嘿∼也許會是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冷酷的玩弄你那浪漫情懷。」
雖然童謠唱的情郎,沒有指名道姓,但稍稍在雷城里待久的人,都會清楚那童謠所唱的,就是雷城紈褲之首,林浩然這個流氓公子哥。
一些平民百姓的讀書人因為畏懼林府的威勢,暗地里編出來讓孩童滿城傳誦,j ng告城中妙齡少女要老老實實,不要拋頭露面的好,省的被那禍苗子看見了被強搶禍害。
這個林浩然跟林府的那個小少爺林浩然是同一個人嗎?這怎麼可能!?這個真的是林府那個傳說中紈褲公子林浩然嗎?自己竟然還奢望將自己的孫女往狼口里推,被這位公子相中。也許、也許這只是巧合的同名,這位少爺看樣子應該是這雷城里中等富裕家庭里的公子,老趙頭驚魂未定中,陷入沉思中,甚至都忘了將煮好的青蔥面給二位淋雨人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