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公敵 第二十七章︰英雄的牧師先生

作者 ︰ 十三千克汞

獵犬凶猛的撲向了面前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入侵者,咬住了它的手腕,死死的咬住。本應讓人類瞬間失去反抗能力的攻擊竟然毫無用處。死靈渾濁的眼楮轉動著,抬起手臂,把咬住自己的動物距離地面,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它的脖子。

在耐力的比賽中,勝利者肯定是死靈。獵犬逐漸失去了力氣,上下顎微松,緊緊咬在手臂上的牙齒也在滑落。死靈很有耐心的保持著優勢,它保持著同樣的力度,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戰術,直到獵犬因為忍受不住窒息感而松口。「嗚……」獵犬掙月兌了死靈的手,嗚咽著向反方向跑去,卻撞上了另外一個死靈。

和那種臨時制造的僵尸不同,這個死靈是經過精心強化的戰士。它穿著士兵的制式盔甲,像還活著時一樣戴著頭盔,手中拿著盾牌和釘錘。它沒有肌肉,也沒有大腦,全身只剩下一副結實的骨架。是死靈法術的力量讓它從死人堆中爬出,復活,重新回到戰場。

骸骨戰士歪著頭,盯著撞到自己的獵犬,空洞的瞳孔中沒有任何變化。「   。」它敲擊著自己的上下牙,發出清脆的踫撞聲,這也是它唯一能替代語言的功能了。「  。」

或許它想說一句「你好」。

獵犬顯然不能理解這種依靠敲擊牙齒出聲的語言,它驚慌失措的想要躲開這個障礙物,慌亂中,它摔倒在地,就躺在骸骨戰士的腳下。全身只剩下骨頭和些許靈魂的士兵舉起手中的釘錘,砸了下去,鑄鐵的釘錘砸在了獵犬的後背上。沉重的沖擊力砸斷了它的脊椎,獵犬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在釘錘的第二次攻擊中被砸碎腦袋。

鮮血順著釘錘流下,滴落在地上,制造出非常明顯的印痕。殺戮的印痕。

「   。」

骸骨戰士或許在笑,也或許在哭,僅有頭骨的它是沒有任何表情可言的。在死靈法師的驅使下,它大步越過了獵人那仍有余溫的尸體,向著漁村進發。

和它一樣,其他重新蘇醒的亡者或是蹣跚,或是快速的向前方的漁村前進。聚集了大量活人的村莊在死靈生物眼里就像黑暗中的火炬那麼醒目。在它們突襲村莊的時候,另外一些由僵尸組成的小隊正在把聖殿騎士向其他的方向引去,這些四散的死靈生物至少會消耗聖殿騎士幾個小時的時間。

「血祭,非常重要。」

死靈法師站在附近的一處高地上,身邊是自己忠誠的死亡衛士。「那些蠢笨的騎士根本無法理解這種藝術的偉大之處!」她看著自己沉默而頑強的士兵們,心中感覺那些窮追不舍的聖殿騎士很是討厭。100年來,身為死靈法師的她曾經遭到過無數次的追捕和暗殺,這批騎士的討厭程度已經快要有資格進入前十名了。

一只烏鴉從天空中飛過,似乎對站在高地上的「人們」很感興趣。它在空中飛了幾圈,漸漸落了下來,落在死靈法師的左肩上,低聲鳴叫著。死靈法師轉過頭,面具下的臉露出一絲冷笑,然後用右手抓住了烏鴉的身體。強大的抓握力瞬間把這只鳥全身的骨頭都捏碎了。

烏鴉無力的癱軟在死靈法師的手中,悲鳴著,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死靈法師饒有興致的撥弄著它,觀看它臨死前的掙扎,這個過程對于她來說確實很有意思。

只用了幾十秒,因為內出血和髒器損傷,烏鴉的生命徹底結束了。死靈法師對它的興趣也走到了盡頭。她隨手扔掉了手中的烏鴉尸體,鳥類獨有的倒鉤爪子勾住了她右手的手套,把它一起拽了下來。手套下面是僵硬,干癟,仿佛死人一般的皮膚。死靈法師無所謂的動了動手指,把左手的手套一起月兌了下來,和被烏鴉鉤落的右手手套扔在一起。

她的左手是細女敕而有光澤的,和右手死人般的膚質完全不同。很難想象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哪怕她本人就是一個整天在生命與死亡之間游走的死靈法師。

「嘖……」看著自己的雙手,死靈法師發出了一聲介于嘆息和感慨之間的聲音。「……如果現在有一種能讓我統一起來的力量……」她的用詞很含糊,不過那些忠誠的死靈奴僕們倒是不會去詢問,究竟要「統一」什麼。「……生或者死,我該選擇哪個呢?」

這是一個很難選擇的選擇題。

就在此時,一群烏鴉從天空中飛過,幾根羽毛掉落下來,落在死靈法師的斗篷上。她伸手取下了那些羽毛。「生。」她扔掉其中的一根。「死。」她扔掉了第二根。「生,死,生……」

死靈法師停下了動作,兩只截然不同的手中捧著最後一根羽毛。

「……死。」

心有不甘的她拿起這最後一根羽毛,把它折成兩半,扔掉了其中的一截。「生。」死靈法師看著手中最後的半截羽毛,嘴角少有的劃過一絲微笑。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笑過了,有四五年那麼久,也許還要更久一些。就算是屬于死者的那半都感覺到肌肉僵硬了。

「進攻吧,黑暗的僕從!」死靈法師的意志傳達到了每一個死靈那里。「把死亡和災難帶給生者,用鮮血洗刷大地,以**果的現實讓世人記住——」

「——半死者從未真正死去!」

夜幕下的漁村。

最廉價的僵尸們已經進入了街道,向一切藏著生者的地方靠近。它們都是被死靈干掉的犧牲者,卻因為邪惡的法術被迫毫無記憶的復生,以自己的軀體作為仇敵的部下。每當洗劫一個村莊或營地,死靈法師總能得到很多的新鮮尸體,然後把它們轉換成現在這個樣子。

村民已經發現了死靈們的不尋常之處,當街被殺死的獵犬更是讓漁村的村民們警惕起來。拿著釘錘的骸骨戰士大大咧咧的走近一座低矮的房子,重重的敲擊著大門,在五秒內砸開了它。就像是和生者有著濃的解不開的仇恨一樣,骸骨戰士沖進了房屋,敲碎了它看見的第一個腦袋。「   。」它冷酷的邁過尸體。「  ,   。」

「雜種!」

眼見妻子慘死在骷髏的手下,憤怒的獵戶抄起了短刀,砍向入侵者的脖子。對于面前這個怪物的仇恨讓他根本顧不上自己手臂上尚未痊愈的傷。

骸骨戰士舉盾格擋住了短刀的劈砍,揮手用釘錘砸向獵戶的手臂。瓖著尖銳突起的釘錘打中了獵戶的手肘,本來就已經微微裂開的骨頭受不了沖擊,徹底碎成幾塊。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他把短刀交到另外一只手中,英勇的抗爭著,但也僅此而已了。

用釘錘砸碎了第二顆頭骨,骸骨戰士踢倒還未倒下的尸體,走向了屋內的另一道房門,那道獵戶死前注視著的房門。對生者的敏感告訴它,這里還有一個,最後一個。

木制的房門當然抵擋不了釘錘的攻擊。薄薄的木板被骸骨戰士輕松砸開,然後整扇門都倒在地上。骸骨戰士大步走進了這個房間,「看著」坐在床上的孩子,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敲碎房間中最後一顆屬于生者的腦袋——就像死靈法師命令的那樣。

「媽媽?是你嗎?」

盲眼的女孩坐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因為剛才的打斗聲和砸門聲不知所措。「爸爸又和別人打架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只是直覺性的認為,剛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女孩驚慌和疑惑的樣子似乎觸動了骸骨戰士殘存的靈魂,她只有六七歲大,從小就是盲人……

……就和骸骨戰士生前唯一的女兒一樣。

「媽媽?」眼淚從女孩渾濁的瞳孔中留下,無人應答的感覺讓她產生了極強的恐懼感,就像被所有人拋棄了一樣。「媽媽?你在哪?發生什麼事了?」

「   ,  ,    。」

骸骨戰士站在女孩的床前,幾次舉起手中沾滿了女孩父母鮮血的釘錘,又幾次放下。兩排牙齒相互撞擊的聲音倒是讓女孩察覺到了有東西站在自己的床前。靈魂中殘留的一絲人性和命令交織在一起,讓骸骨戰士猶豫不決。死靈法師很快注意到了這個突然停止工作的戰士,更多的命令涌現在它殘破的靈魂中,促使它舉起手中的釘錘,而後……

光。

炙熱的光。

炙熱的光束從後面射中了骸骨戰士的身體,燒毀了它的盔甲,燒毀了它的骨頭。由內而外的火焰把它徹底包裹在里面,盡管沒有脂肪可以燃燒,那可怕的火焰還是會把任何能夠燒掉的東西焚燒殆盡。骸骨戰士沒有躲避,也沒有還擊,甚至連想要撲滅火焰的打算都沒有。它手中的盾牌和釘錘一起掉在地上,盔甲燃燒起來,在火焰中,它伸出手,想要觸踫一下女孩的臉——

——「邪魔!」

年輕的漁夫沖了過來,一劍砍下了它試圖危害女孩的手臂。在魔法火焰中焚燒著的骨頭已經失去了堅固,甚至只需要很小的力氣就能斬斷。骸骨戰士沒有反抗,它只是伸出了另外一條燃燒著的手臂,想要在面臨第二次死亡之前觸踫一下女孩的臉,漁夫的第二劍也在斬斷手臂的同時徹底奪走了它的希望。

女兒和女孩的身影在骸骨戰士殘存的靈魂中交織在一起,它無力的倒在地板上,熊熊燃燒著,然後被漁夫的第三劍砍斷了頸椎。

「托您的福,這些邪魔永遠威脅不到我們了!」

漁夫驕傲的回過頭,看著屋外正在用「神術」攻擊其他死靈生物的牧師。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那個總是跟在牧師身邊的少女有點奇怪,就在這時,他發現,從餐桌前就一直盯著他看的那種野獸般的目光突然轉向了。漁夫隨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正坐在床上抽泣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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