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樊家,方芹一直在想著子恆的事情。無論大人做過什麼,小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如何才能不傷害到這個可憐的孩子呢。方芹心中沒有答案。
事實無論有多麼的隱晦,終有一天都會暴露,正如潛伏在她身邊六年之久的王一鳴。大人都無法承受的真相,一個不到7歲的孩子又該如何承受呢。
越是無法釋懷,越是讓人憎惡,這一刻方芹對王一鳴的恨驟增。
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要讓他徹夜難眠。
方芹的撥通了那個讓她氣憤的電話︰「馬上準備六千萬現金趕到海濱港口,否則我叫你兒子尸沉大海。」
陰冷的聲音偷著恨意,王一鳴驚得一身冷汗。雖然沒有和子恆相認,但是在王一鳴的內心深處已經認定了這個兒子。
媽媽的身體很不好,王一鳴並不想驚動她。
樊昊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王一鳴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姓樊的說不是他兒子,他死了最好!你也要這麼認為?」方芹冷笑出聲。
「你別亂來,我馬上去準備錢。」王一鳴緊張得心跳加速。
什麼時候樊昊已經知道子恆不是他親生的?王一鳴只覺得腦子混沌無法思考。
六千萬,這些年私下的投資這點錢還是有的。王一鳴開好現金支票,飆車趕往海濱港口。
方芹原本是想惡作劇一下,可是她還是想要看看那個喪心病狂的王一鳴到底還有沒有人性。親生兒子被綁架,他會不會真的無動于衷。
交易的時間是在晚上0點,這個時間段港口空蕩得一目了然,方芹自然就能夠清楚的看到王一鳴是否真的出現。
黑夜中,港口依稀的燈光下,王一鳴焦急的張望著。
「你終于來了!」方芹突然出現在王一鳴的審後。
「晚上給我電話的人是你?」王一鳴滿臉錯愕的看著這張時常出現在夢里的臉。
「對,就是我打的!」方芹冷冷的看著海面。
「你怎麼會在知道子恆是我的兒子?」王一鳴緊張的質問。
「當年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原來這些年我一直恨錯了人,你和你媽才是我最應該千刀萬剮的人!」方芹犀利的憤怒劃破寂靜的夜空,像把利刃直接刺進王一鳴的心髒。
「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些年午夜夢回,我總是被同一個噩夢驚醒。那就是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親手用刀刺進我的心髒。」王一鳴笑聲淒涼卻絲毫不能讓方芹動容。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方芹諷刺冷笑。
「可是我並沒有後悔自己所做的,因為至少我爭取到了五年和你相處的時間。那種朝夕相對的幸福是我這輩子所期盼的,我得到了五年的幸福時光,我一點都不後悔!」王一鳴步步逼近方芹冷漠的背影。
「你兼職是是心里變態,你把你所有的快樂和幸福全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甚至不惜犧牲你的女人你的骨肉。王一鳴,我鄙視你!」方芹正要轉身指控的時候卻被自己鄙視的男人打橫抱起。
「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沒能得到你,今晚是你自找的,就當圓了我的心願吧,哈哈…!」王一鳴心急的吻向他一直渴望的嬌唇。
「你卑鄙,你無恥!…」方芹恐慌的躲閃著。
「我今天就卑鄙無恥給你看!」王一鳴將方芹丟在港口的草叢,強壓上身。
這一刻方芹的腦子一片空白,如果今天被這個可恥的家伙強佔,她可真是沒辦法活下去了。
男人在想要佔有的時候,力量總是出奇的大。練了6年的跆拳道此刻卻完全施展不開,然而壓迫有多大,反抗就有多大,方芹決不允許自己就這麼被毀。
上身被壓住了還有雙腿,方芹靈活的彎曲長腿,奮力踢像王一鳴的頭部。
一陣眩暈讓欲火焚身的王一鳴忘了動作,方芹乘機頂起膝蓋將身上的男人翻到在側。
麻利的翻身,用盡全力的拳頭,方芹在這一刻最後一點理智都被摧毀。此時沒有什麼能夠讓她停下,她一定要親手解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嘴角,鼻子都在淌血,方芹視而不見的繼續發泄著心中壓抑了6年的恨。
突然口袋里的電話響起,一遍接著一遍,最後電話鈴聲徹底擾亂了方芹的動作。
「喂,夢夢你怎麼還沒睡呢?」方芹一看是女兒房間的電話馬上換上柔和的聲音。
「媽媽,爸爸剛剛給我電話了,他說希望你能夠用法律的武器制裁你恨的人。」華夢學著大人的腔調轉述著華陽天的話。
「夢夢爸爸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方芹激動的從王一鳴身上站起身來。
「媽媽,爸爸說讓你不要找他,他的船已經開遠了。」華夢低落的聲音全是不舍。
「船?!」方芹匆匆掛斷電話朝港口奔去。
快速航行的游艇激蕩起一片浪花,方芹哭喊著︰「老公你回來,回來!」
直到前方的游艇漸漸消失在天際,方芹才恍然大悟,發生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有現身,現在又怎麼可能會回來呢。
自從華陽天從醫院離開後的每一天,方芹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自己,他一定會回來守護她和女兒。可今天方芹的這句提醒卻變得那麼無力,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在回來。
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響起,方芹看見熟悉的名字跳躍在屏幕上。
「秋天的海邊很冷,早點回去吧!」一句平常的關心確實惹了方芹熱淚盈眶。
「你為什麼不願意見我,老公我好想你!」方芹哽咽了。
「等我離開的久了,你就會慢慢習慣的。」電話那頭傳來猶豫不定的顫音。
方芹能夠感覺到那帶著哭腔的聲音有著太多的無奈,曾今她試圖去理解,如今她卻再也不想听到這樣的不確定。
「你必須回來,不管你還能活多久,哪怕一個小時,一分鐘,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方芹歇斯底里的哭喊出聲。
電話那頭一陣忙音,華陽天的電話無助的掛斷了。
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目睹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自己一激動就暈過去的事實,華陽天還以為自己可以回到了老婆孩子的身邊。然而在今晚過後,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他已經失去了做老公,做爸爸的資格。一個隨時都會暈倒,連自己還能活幾天都不知道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再回到她們母女的身邊。
方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她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無法自拔。愛恨情仇各種糾纏讓她身心疲憊,心灰意冷。
半夜女兒的電話再次打來,方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華家別墅。
「媽媽你看見爸爸了嗎?」一進屋華夢就追著問。
「看見了,他還讓媽媽代他好好親親華夢。」方芹低頭對著女兒可愛的小臉親了又親。
當華夢感覺到媽媽那滴滾燙的淚水,小華夢跟著哭出了聲音。
「爸爸為什麼不要我們?!」華夢難過的痛哭聲讓方芹的心都碎了。
「好寶寶,爸爸一定會回來的,媽媽和你一塊等好不好!」方芹倔強的抹去淚水笑著安撫女兒。
「真的嗎?」華夢趟在媽媽的懷里甜甜的睡去。
半夜醒來接到爸爸的電話,女兒該是怎樣的心情。方芹看著女兒臉上的淚痕忍不住抱怨。
原來可憐的孩子不只是子恆,還有華夢。兩個從小就沒有在完整家庭長大的孩子,童年留下的遺憾是父母們永遠都無法彌補的傷。
如果華陽天能夠回來,方芹甚至想要放下仇恨,帶著女兒和他平平淡淡的過日子。這一輩子虧欠女兒的實在是太多了。
女兒熟睡後,方芹撥打著華陽天的號碼,電話那頭除了關機的提示就是通話中。整晚沒有合眼,方芹只覺得頭痛欲裂,焦躁難當。
好好的一個晚上就被這兩個男人徹底的毀了,王一鳴的死活方芹一點都不在乎,華陽天的逃避卻讓她無法忍肉。
同一片黑夜,三顆有著不同心跳頻率的心在黑夜無助的活動著。海濱港口的草地上,在方芹走後趕來一輛救護車。重傷的王一鳴被趕來的醫生護士抬上了擔架床。
樊昊一大早開車趕到華家海濱別墅,一是為了接方芹一同上班,二是為了告訴方芹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極度憔悴的方芹听著樊昊手舞足蹈的形容,心里再起漣漪。
最恨的男人沒有死,最大的可能就是心愛的男人救的。
戲劇化的事實讓方芹那顆假裝強大的心髒漸漸變得無力,生活應該如何繼續,報仇有人會阻止,想要放下又沒人回應。方芹從沒像今天這樣無助彷徨。
「我好累,今天就不去上班了。你過去集團,黛西會幫你安排辦公室和工作。昨天我都已經交待過了。」方芹強撐著對這個和自己一樣煎熬的男人笑了笑。
「好吧,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任何用得著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樊昊心疼的看著那對熊貓眼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