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崛起錄 第二幕 光明之下

作者 ︰ 楓葉武

()以李辰楓三十年的閱歷和經驗,很快在克勞德的記憶中發現了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首先,這個世界自從凡種人類在大陸上取得統治地位之後,整個大陸數千年的發展歷史和李辰楓的世界幾乎完全相同,其中的細節雖然差異巨大,但在大趨勢上卻是近乎重疊的一條線。當然,這里面的原因不是現在的克勞德的知識和智慧可以判斷的,所以克勞德也沒做考慮。

然後是關于他自己的家族,合魯丁家族的歷史如果真的想克勞德記憶的那樣,那麼這個家族就算單論在伊布利爾大陸也有近千年的延續。而且克勞德的記憶里明確的提到了合魯丁家族在各個時代都是非常活躍的軍事世家,歷史上幾乎每代伯爵家主都是在大陸上小有名氣的名將,在每個效忠的王朝中都做出過杰出的貢獻。這麼一個歷史悠久而且英才輩出的家族沒有理由到今天還是一個鄉下伯爵,不說其他,單論在雄獅帝國建立的過程中合魯丁家族所做出的貢獻也足以和帝國建國時期的九柱國,現在九大公爵相提並論。但帝國皇帝只是賜封了大量的牛羊人口、金銀財寶,卻沒有任何官爵的提拔和領地的冊封。當時和合魯丁功勛相同的九大公爵現在都是能影響帝國政壇的一方豪強,而合魯丁單論爵位的地位還不及灰河郡的郡守伯爵。伊布利爾大陸對外來者的排斥心態沒有那麼嚴重,就算是有非我族類的思想,合魯丁幾百年來和大陸原住民通婚,雖然至今仍保持著許多來自東方的傳統,但總體上也和大陸的一般貴族沒什麼差異了。而且家族在每個時期都有戰功卓著的名將,總不能每個皇d d 因為這種偏見而不願意合魯丁掌握太高的權力吧?

這個問題困擾了克勞德很久,但合魯丁的歷史畢竟已經久遠,他現在能憑借的也只有自己從家族歷史和帝國史上得來的內容,歷史的許多內容和細節早已被沖淡在時間的長河中,最後他也沒得出什麼結論,只能暫時作罷。

少年唯一想明白的事情還是五年前合魯丁慘遭屠城事件中所隱藏的貓膩。克勞德原本的判斷只是明面上的內容,由李辰楓的邏輯思維結合了整個帝國當時的背景,一些隱藏在暗處不能拿到桌面上的內容漸漸清晰。

首先,6年前,雄獅帝國皇帝奧古博四世駕崩,皇帝有三個孩子,長子加文14歲,長女菲麗爾11歲,次子加亞8歲。其中皇長子已經隨皇後入贅皇後的本家帝國屬國赫法諾蘭王國,失去對皇位繼承權,所以雄獅帝國皇帝第一順位繼承人應該是加亞。但加亞年幼,赫法諾蘭王爵和皇後借此機會試圖擁立加文為新皇帝,進而竊取雄獅帝國政權。而公主菲麗爾帶著皇子加亞堅決反對。以此為背景,帝國zh ngy ng皇後外戚、保皇黨勢力紛爭不斷導致帝位空懸,帝國地方以九大公爵為首的諸侯力量紛紛割據,有的支持強大的赫法諾蘭王爵,有的則按兵不動保持中立,只有少數人選擇暗中支持公主兄妹。帝國大小屬國、貴族紛紛擁兵自重,互相之間有過歷史間隙的各自混戰,帝國海外殖民地因帝國本土的形式而產生混亂,被統治的原住民紛紛起義反抗,附庸國和部分被征服的民族紛紛宣布d l 。

帝國形式大廈將傾風雨飄搖,這其實也是帝國近百來年政治腐朽官員昏庸,導致帝國整體積貧積弱,zh ngy ng無力而地方強勢的一次集中爆發。

除了帝國形勢之外,要說清楚這件事不得不提到在大陸人類中佔統治地位的宗教力量——神聖教廷。曾經的教廷在各個國家中擁有自己的土地,高級教士所擁有的權力不亞于貴族,這個情況在三百年前被終結,由奧托三世牽頭,以當時最為強橫的雄獅帝國為主體,聯合獵鷹、聖劍帝國號召起數十個信奉神聖教廷光明之主教義的大小國家君主召開會議,各國同時行動壓縮、收回教會的權力,讓神聖教會從那之後變成一個純粹的宗教機構,皇權漸漸壓制神權。本來在雄獅帝國開始走向衰弱的時候,神聖教廷就有了抬頭的跡象,而在奧博古四世病危期間,被皇權壓制的神聖教廷開始大規模行動,圖謀恢復神權的至高無上,如今帝國亂成了一鍋粥,神聖教廷就更是將這些行動近乎公開化,重新開始宣揚數百年前君權神授的思想。

7年前,灰河郡郡守伯爵病逝,伯爵沒有子嗣,他的外甥繼承了爵位,但在這個外地來的繼承人入住灰河郡之前,灰河郡的本地諸侯們已經將原本屬于軍售伯爵的領地蠶食瓜分,這個可憐的孩子只繼承了不到原領地五分之一面積的領土。而前郡守伯爵的地方神官布蘭恩在伯爵死後立刻還俗,並自封伯爵,教廷通過特殊手段讓奧蘭登公國迅速予以承認並任命布蘭恩為灰河郡郡守。

但是教廷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在布蘭恩獲得郡守官職之前,郡守伯爵的領地已經被瓜分完畢而且伯爵繼承人也已經順利入主領地。這就導致了一個尷尬的情況——布蘭恩空有官餃和爵位而沒有一塊實際屬于自己的領地。領地是一個貴族力量的根本,土地和人口決定了經濟力量和軍事力量,也就決定了一個貴族的政治影響力。本來郡守是一個行政郡的實際統治者,軍事、行政、經濟、立法、宗教大權獨攬。但布蘭恩因為自身沒有足夠的力量,所以各個勢力將原本的帝國法典般了出來,首先是地方軍隊拒絕接受他的節制,繼而本來已經成為郡守幕僚的貴族議會收回了法定的部分行政和立法權力,對于領地的稅收也參了一腳。地方的貴族們明面上承認布蘭恩的郡守地位,實際上卻根本不執行布蘭恩的政令和動員令。因此布蘭恩神官伯爵成了一個尷尬的光桿司令,控制的範圍僅限于灰河郡郡城灰河城,而且這個掌控還在貴族議會的鉗制下。

將這些全都串聯起來,關于合魯丁滅族事件的真相就呼之y 出了。教廷想要恢復神權核對世俗君主的掌控就需要積蓄屬于自己的世俗力量——土地、人口、武裝軍隊、財富、自願等等。因此布蘭恩的還俗就可以理解為教廷整盤棋中的一個先行步驟,利用實際屬于神聖教廷的一位郡守伯爵來獲得奧蘭登一個郡的實際控制權,進而擴大教廷的影響力並積蓄世俗武裝和經濟力量,之後教廷在更廣大範圍的行動獲得成功後,就可以讓布蘭恩再度恢復神職,由此光明正大的恢復數百年前已經被廢止的教廷控制世俗土地的制度,繼而再將這個已經變成現實的制度廣泛推廣……

而這一切的阻礙就是布蘭恩沒有領地,灰河郡也沒什麼空余的土地可以冊封,那麼解決的辦法很簡單,讓一片領地空出來就好了。而既然是為自己人的利益,那麼當然就要找一塊最好的領地,由于領主的寬仁一直以來都是灰河郡甚至整個公國首屈一指的合魯丁領自然就成了神聖教廷的目標。教廷自導自演了一出審判異端的鬧劇,其實際的目的不過是讓合魯丁的領地進入布蘭恩的掌控。

不過這個計劃失敗了,雖然帝國局勢混亂,但地方貴族們有土地有人口有錢有軍隊,奧蘭登雖然相對貧弱,但好歹也是帝國九大公國之一,大公爵自然不可能讓教廷從自己的手中搶走自己原本利益,所以他找了一個合魯丁的旁系繼承人來繼承爵位,也不管這個人其實粗魯而野蠻,貪圖享樂而昏庸無能,目光短淺而殘暴無禮,只要他不是私生子,只要他還被冠以合魯丁之名在法定範圍內有繼承權就可以。因為只要這樣,領地就還在貴族手中,只要大家都是貴族不是神棍,那就有共同利益,一切就可以解決。合魯丁家歷來血脈單薄,很多時候都是一脈相傳只有一個子嗣,公爵能在帝國境內找到一個繼承人來也算得上本領通天。教廷估計也沒想到公爵能用出這一手,因此原本的計劃落空。

但這個行為也導致灰河郡沒有一個實際的統治者,整個郡城局勢變得混亂,貴族們紛紛發展各自的勢力互相交戰。一年前,奧蘭等公爵和他的兩個兒子在和風語者平原的半獸人交戰時意外戰死,導致巴本堡家族絕嗣,公國政治陷入混亂。灰河郡在這個時候自然更加混亂,貴族之間彼此的蠶食和傾軋漸漸擺到了明面上,這次威斯納伯爵趁機發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李辰楓強大的邏輯分析能力徹底撕碎,本來克勞德只以為合魯丁事件只是一場冤案,因此心中一直渴望昭雪。但現在,新生的克勞德心中剩下的只有憤怒,惡魔站在世界的巔峰上,道貌岸然地說著虛假的謊言,但回過頭去月兌下神聖的外衣,爪牙畢露的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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