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听朱慈烺說到大破遼陽城,活捉皇太極等一干親王貝勒。繼又連下鞍山,海州兩大城,更取數十座莊園搶放漢人,銀糧無數。一時間熱血沸騰,激動不已。隨著又垂足頓胸起來,一個勁地恨自己沒能跟了去。倒是後來听到多爾袞帶大軍趕了來將漢人和錢糧搶了回去。讓他情緒稍微緩和了些。但也不斷地大呼可惜。
等朱慈烺再說到李重鎮和陳夫他們不知所蹤的時候。周遇吉臉上振奮的神s 就黯然了下去。雙目淚光浮現。哀然說道︰「鎮哥夫哥還有這些一起出關的兄弟們都是鐵漢子。我周遇吉能與他們一起跟隨殿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只是希望他們不要真的讓虜韃捉了,只是他們逃了出去,當下又找不到我們。趕明天我就騎馬出去尋尋他們去」周遇吉話雖這麼說。可他心里卻明白將近兩萬的虜韃圍困兩百人足足八天。活命機會有微茫。可想而知。只是在還沒有見著他們的尸體之前,盡量往好處想了。
朱慈烺知道周遇吉的心思,兩千五百人出遼,由始至終誰怕過死?長山,爛蒲谷,長寧長定兩堡再到盛京,又有誰後退過,膽怯過?到最後也就剩下兩百來人。也都全沒了。他可不想就剩他們兩個人領了功。這功勞雖大,可心里要承受得負擔也大。這也是他讓人將皇太極他們押回關內,卻又不直接交給朝廷原因。因為他想確定李重鎮他們是生還是死了?
「行,明天我與你一道出去尋尋,他們是逃出來了那便作罷。若是不然的話,等我回了關內,第一時間就再調大軍來蕩平他們虜地。」
朱慈烺回想起之前大伙們一起吃凍硬的干糧,相互顧應在刀光劍影中來回,流血的一幕幕,淚水再也止不住了。盡管他現在已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很妄為,而且還在強迫自己改變這種暴躁的x ng格。可他的思想終歸還是來自一個十四五歲的現代少年。這樣的一個不知社會深淺的年齡,很多時候都是跟著感覺走,比較情緒化。這也是初高學生鐘情于蠱惑仔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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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萱的到來,讓文青芸得償所願地見到了馬英怡的表姐「朱慈烺半夫人」。所以在晚飯的時候,她很關注著朱慈烺對秦婉萱的表現。就連扒飯時,都是看一眼朱慈烺。看一眼秦婉萱。
向來很淑女的秦婉萱今晚竟破天荒地板起臉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從她來到台安後就一直板著臉。她和朱慈烺相對面坐著。剛吃了幾口飯。就將碗筷往桌上一放。用一種非常寒利的眼神看著朱慈烺。
秦婉萱的這一舉動。嚇得文英怡和周遇吉這兩個都心懷鬼胎的家伙急忙收回目光,低頭只顧吃自己的飯。
馬英怡不是說她們兩個的關系很特別的嘛,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文青芸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向秦婉萱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就被她的眼神嚇得退了回來。轉過目光再向朱慈烺看去。只見他似乎也在躲著秦婉萱的眼神。端起碗擋住自己的臉,一個勁地往嘴里扒飯。像連夾菜的時間都沒有。直至將碗里的飯扒完了之後。方才放下碗來,
朱慈烺躲開秦婉萱殺人的眼神,低聲去問文青芸「青芸啊,給英怡煮的粥在哪?我去端給她吃」
文青芸知道朱慈烺想要逃跑,便強忍著笑回答他道︰「在在後院廚房的鍋里暖著。」
「行,你們吃吧」朱慈烺起身便自顧逃命去了。
這會天已經全黑了,朱慈烺打出後門。只覺一陣寒風迎面而來。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跑進廚房將鍋里的一盤清粥端了出來。又從碗櫃里拿了一個瓷制湯匙。然後才轉出廚房回屋。一路上不停在想著,想不到青芸還真行。英怡和遇吉受傷有藥。晚上睡覺有棉被。又有米有菜,而且她不單止要當英怡和遇吉的醫生,還要當大伙兒的保姆,在台安這座沒人的死城里。竟可以打點出一頭家來。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啊。
「英怡睡醒了沒有啊?可以喝粥了,」
朱慈烺端著粥,走到床前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來。
馬英怡趴在床上,這會已經醒了。聞聲側過頭,柔柔地叫了一聲「殿下」
「側過身來,讓我來喂你吃吧」
「嗯」馬英怡欣然一笑,輕輕地輾側起半身
朱慈烺伸過一只手纏過她的後脖將她扶坐起來,「坐好了,不準亂動喔,牽動了傷口,我可會心痛的喔」
正當朱慈烺就要開始喂馬英怡喝粥的時候。秦婉萱突然出現在旁邊。她面若冰霜,語氣很是不善,「誰敢讓身份尊貴的皇太子來服侍人啊?我表妹我自己來喂,把粥給我!」
朱慈烺听到秦婉萱的這句話,心里就莫名火起。正要出口反駁秦婉萱。可想想還是沒有開口。他從凳子站起來,哼了一聲。把粥盤交到她的手里後。徑直就向外屋走去。
「表姐…」馬英怡見到朱慈烺似乎生氣了,眉頭一皺,不滿地叫了一聲。
因著秦婉萱的到來。下午的時候文青芸特地跑到城外打了一只 子回來。可秦婉萱卻與朱慈烺鬧脾氣。結果兩人都沒怎麼吃,便跑了。
文青芸和周遇吉可不肯這麼浪費。這會還在外屋吃飯。朱慈烺從內屋出來。走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一坐了下來,氣呼呼地拿起筷子一個勁敵地夾菜往嘴里送。
文青芸心痛朱慈烺,生怕他被咽到,急忙拿筷子擋住他的筷子。微笑著說︰「有氣也不用這樣子的嘛,你和婉萱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是不是…」
秦婉萱的年齡比文青芸大兩歲,她叫秦婉萱姐姐也是不足為其的。
朱慈烺見白天還一直和他斗著氣的文青芸,這會到了吃晚飯突然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心中不免就感嘆起女人真善變啊。咽下嘴里的食物後,他誕著笑臉湊到文青芸面前。道︰「白天你不是還對我大眼瞪小眼的嘛,這會兒怎麼就又跟我熟絡起來了」
文青芸玉頰一紅,頓時臉又寒了來來。她把筷子一收。氣鼓鼓地說「誰跟你熟絡了,你愛吃不吃,我恨不得最好把你給撐死」
旁邊一直只顧著吃飯的周遇吉抬起眼楮看了看兩人。然後收回目光繼續扒自己的飯。
朱慈烺看著文青芸那氣呼呼的樣子。想到她今天之所以會生自己氣,也是因為太過于擔心自己了。于是心中不免感到溫暖,但也有些內疚。他伸過手一把抓住文青芸拿著筷子的手,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模著她手背說︰「對不起了好不好。下次就算我要出兵也一定帶上你。」
文青芸不知道朱慈烺會膽大到如此地步。竟然不顧這里還有別人在就抓住自己手。而且秦婉萱還在屋里頭。她連續抽了幾下手都沒能抽回來。頓時又羞又惱。臉兒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霍然舉起掌來,淚影泛泛。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你信不信我真的敢打你啊。」
「不信,你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說了」朱慈烺厚著臉說。
周遇吉剛好吃完飯,放下碗來,一抹嘴。只見朱慈烺抓住文青芸的手。而且文青芸又是一副受了欺辱的委屈樣。當即愣在了那里。
「我什麼都沒看見」
周遇吉回過神來,慌忙離座而起轉身就往門外走去。還沒打開門來。只听「 」的一聲。緊接著就是朱慈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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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月當空。大街上無人亦無燈火。淡淡的夜光下,長白藥堂的旗子依稀可見字號。朱慈烺坐在藥堂的屋檐下。對著那只被文青芸一掌拍得肥腫肥腫的手。發起了牢s o「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知道這有多麼傷我的身,傷我的心嗎?趕明兒我就回京城。省得在這里吃你們的憋氣。」
文青芸就在朱慈烺身後的門邊站著,听得他說要回京城。文青芸心里一突。鼓起勇氣,低聲說︰「對不起啦,是我不對啦,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朱慈烺聞聲,轉過頭看了一眼她。看人家的眼神要多可憐有可憐。可心下卻齷齪得很︰知道怕啦,今晚若是不讓你以**補償一下。我這一掌算白挨了。他昂過頭望著空里之月,故作哀傷的語氣,「母後….皇兒好想你啊,你在宮里還好嗎?……」他不說起周皇後還好。這一說便想起自己離開京城已經三四個月了。想起周皇後和崇禎皇帝。朱慈烺本來的玩笑就變成了真情。心中思念的憂愁越積越濃,不一會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文青芸見他這般傷感。心里一陣痛作。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剛才那樣對他。想對他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朱慈烺越想就越難過。淚水一個勁地往下掉。正難過著,忽然想到要是這個時候自己掉眼淚讓文青芸看見了,她肯定會以為是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導致的。到時候他肯定就要被說成一個懦弱的家伙。老子是要領兵打仗的,真被她們說成了那樣,還怎麼去見人啊。還怎麼服眾啊。
朱慈烺抽了抽鼻子。便徑直站起身向街頭的方向。他想︰得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先,等眼淚干了,看不出了才回來。
誰知文青芸听到他抽了幾下鼻子。竟听出來朱慈烺在哭了。想想他一個領兵大破虜韃盛京,連死都不怕的人。這會竟在哭。不免就真以為自己傷了他的心。害得他如此這般傷心。她心一難過。美目里也溢出了眼淚來。緊接又忍不住哭了出來。這會又見他向街頭走去。這台安城空蕩蕩的,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就更被嚇得心都快裂開了。用盡全身力氣地喊出一句話︰「你去那里啊?」
朱慈烺听到文青芸哭出聲來,心里也是十分無奈。可他還以為文青芸不知道他掉了眼淚。當下也就沒敢轉過頭來。暗暗調正了自己的發聲,裝著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你回去睡覺吧,我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的」
這當口上,文青芸又怎麼還放心地下他,于是趕緊跑下台階,隔著三四米遠跟在他後面。同時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抽泣著。那哭音端得是傷心y 絕。
朱慈烺聞听文青芸哭得那傷心悲絕。心里真是苦不堪言啊。只悔不當初心懷不軌裝什麼可憐。
「你不要這樣了好嗎,以後不管你對我做什麼也好。我保證都不會打你了,好嗎,求不要這樣子啦」
朱慈烺听到背後文青芸那似痛不y 生又似大徹大悟地聲音。心想︰她這麼說,我算是達到了目的,應該高興才對啊,怎麼我現在反而覺得自己很卑鄙,很無恥。想著想著,他突然暗下一個決心。撒腿就向旁邊的巷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