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去了幼兒園要和小朋友好好相處,吃飯不夠要舉手管老師要第二碗,生病了叫老師給家里打電話,不要亂吃外面的東西,都記住了嗎?……」
「嗯……」
「太好了……那媽媽就放心了……媽媽這就走了……以後一切都拜托你姥姥了……不要給你姥姥添麻煩哦……」
「嗯……」
母親終于松開了她的懷抱,就這樣拉開車門,消失在,站在幼兒園門口,六歲葉磊的面前。小轎車瀟灑地離去,時至今r ,葉磊都記不得那是什麼牌子的車……大概……很豪華吧……
「走吧……一起回去上課咯,葉磊小朋友。」跟在後面的阿姨就這樣拉著葉磊,進入了巨大的彩s 建築中。
「給大家認識一下……我們新來的葉磊小朋友!大家歡迎!」
六歲,還是很怕生的年齡,只是低著頭,也不知下面什麼樣子。
只是在阿姨的牽引下,坐到了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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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半蹲在地上的小葉磊抬起頭,「才沒有,男子漢大丈夫,人家……人家才沒有哭!」
「撲哧!‘人家’是女孩子用的詞,還說自己是男子漢呢~」
葉磊看清楚了眼前女孩子的面容……「姐姐你好漂亮……」
「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有,我是男孩子哦!」看了看對方的表情,由補了一句「還有,別誤會,我不是人妖。」
……
「是被人欺負了嗎?」替小葉磊買好了雪糕,兩個人一起坐在台階上閑聊著。
「……」
「來這里也兩個月了呢,慢慢要學會適應呢……」
「可是……可是別人都有媽媽可以說,只有我找不到媽媽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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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那兩個變態!」
「惡心!兩個男的!一個還不男不女的!」
「人妖,變態,變態,人妖,人妖,變態,變態,人妖……」
葉磊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別人做朋友就可以,而他和李舸正常說話,被人看到卻會這樣……
這些侮辱的聲音一直持續到葉磊小學四年級,那時,葉磊才開始有意識地疏遠,那個叫李舸的「女孩」,那時,葉磊以為自己終于下定決心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直到後來,才清楚地意識到,他將為了這一件事,而愧疚一生。
李舸似乎沒有怨恨過他什麼,哪怕只是當著他的面被欺負。「她」似乎有意識地沒有繼續「纏」葉磊,不給他添麻煩……
大概……我只是個人渣罷了……長大後的葉磊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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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也去世了之後,葉磊就是一個人了……小高樓被親戚們搶走……只留下舅舅家施舍樣給他的30平米的小屋。不過……他們大概不知道母親臨走前給自己留下了一筆存款……省吃儉用的話,一輩子都夠了……
就像一種命運,來到新的小區,再一次與李舸相遇了……
「我們……還會是好朋友吧……」鼓起勇氣想說起這句話,可葉磊最終只是默默走過去。
李舸依舊是溫暖的笑容,面對著葉磊。
刺痛人的……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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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葉磊……以為自己就有資格對現實絕望了……以為自己似乎就有了什麼高貴的逃避的資格?就這樣……可笑地開始了他自己所謂的文學創作……不停地寫、畫,結果似乎多出的,只是一本又一本垃圾。
其實他根本什麼都不是……甚至連懦夫都比不上……
當上了語文課代表之後,終于听到了別人也這樣對他嘲諷「惡心的男生」。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就是報應嗎……活該啊!活該啊!
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李舸,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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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中開始,葉磊就不是活在現實中了,只在無數小說中度過,哪怕偶爾從書里回過神來,都會頓時一陣驚恐,這種對現實的畏懼已經深化為一種病態了,而小說,似乎,就是麻痹的毒藥。
直到意識到……卡里的錢……似乎經不起會了不去追求什麼質量,越是高質量的文字看起來才越傷腦筋,就喜歡小白的,爽的,什麼文學修養,通通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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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家長來!」把零分的卷子丟在葉磊桌上,老師這般呵斥道。
「對不起……我沒有家長……」
那天晚上,葉磊像小時候一樣,把臉埋在枕巾里,莫名其妙地哭,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到底……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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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葉磊還是很神奇地以全區第三的成績升學了……連曾經的老師都覺得不可思議……高一的葉磊再一次鼓起勇氣,要去見已經高三的李舸。
可是……在那些人拳打腳踢的畫面前……再一次……沒有膽氣地……退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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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他強迫自己忘掉李舸,也忘掉自己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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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以前的小白文越來越沒有了感覺……反而……變身題材的東西,開始刺激著他……
假如我是女孩……假如我是女孩……假如我是女孩……
沒r 沒夜……都在想著……假如我是女孩……多好……
可惜……這不可能……
只能一次次看著主人公變身,來滿足自己……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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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r 某夜,葉磊死了。
也許是自殺,也許是別的,總之,就是這麼,死掉了……
沒有人知道地,死掉了……
一個人在屋子里地,死掉了……
像是漏電的電池終于用干了電……
大概……活下去……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
大概……吧……
但對另一個人,這卻,仍然……是有意義的……
……
李舸站在葉磊的房門前……
「只希望……我能成為你……為你活下去……」
于是,某r 某夜之後,葉磊依舊活著,世上,卻少了一個叫李舸的人。
可惜「葉磊」再也記不得自己是李舸。
因為,李舸……不過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現實中的人死去了……活在幻想中,被創造出來的人卻頂替了現實中的人活了下去……
但……他不會記得……自己本來……是不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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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依循著腦中的記憶……葉磊又開始寫起了小說……只為自己而寫的……名字沿用了小白文的風格——《穿越世界》,但卻是兩個人的祭奠……
屬于兩個人的……小說……
「我也會……在那個世界……為你……好好活著的……」已經化身為葉希的某人,這樣在夜空下,這般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