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和八年,七月,趙主石勒卒。趙中山王石虎率兵劫持太子石弘,並令其子石邃將兵入宮宿衛,斬殺石勒親信大臣程遐、徐光,一時間朝中文武盡皆奔散。太子石弘大懼自陳劣弱,讓位于虎。虎曰︰「君終,太子立,禮之常也。」太子涕泣固讓,虎怒曰︰「若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大義,何足豫論!」弘乃僭繼帝位。之後,中山王虎自為丞相、魏王、大單于,加九錫,以魏郡等十三郡為國,總攝百揆。石虎赦其境內,立妻鄭氏為魏王後;子邃為魏太子,加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事;次子宣為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封河間王;子韜為前鋒將軍、司隸校尉,封樂安王;遵封齊王,鑒封代王,苞封樂平王;徙平原王斌為章武王。石勒文武舊臣,皆補散任;己之府僚親黨,悉署台省要職。以鎮軍將軍夔安領左僕sh ,尚書郭殷為右僕sh 。其後數月,趙彭城王石堪、南陽王石恢、河間王石生、趙將石聰、石朗,譙郡太守彭彪、氐帥蒲洪各舉兵討伐石虎,且石聰,彭彪等人還遣使于晉,請求歸降。
晉朝堂之中,一時議論紛紛,未有定議。下朝之後,皇帝召王導于御書房之中商議,司馬岳、劉屹陪同其側。
「師傅,朝中大臣各執己見,而師傅一言未發,朕不知師傅意下如何?」
「臣願先聞皇上之意如何。」
「昔時王敦、蘇峻作亂之時,石勒皆乘隙而攻,致本朝失徐、豫二州大部,荊、揚二州數郡縣。今胡賊自亂,朕亦有意,乘其亂發兵北伐,復我中原。然覺石虎之悍勇,不亞于石勒。勒盡佔中原之地,石虎當其首功。恐非石堪、石生之輩所能匹敵。又慮及本朝兵將盡皆南人,水戰尚可,若入中原之地,定然不及胡騎驍勇。北伐所需軍械糧草亦一時未能齊備。且若發兵,必由荊州、豫州北上,今尚不知陶公與大舅之意。故于朝堂之上,朕亦不置之可否。」
「皇上思慮周全,老臣自愧不如。」
「師傅過謙,朕願听師傅之意。」
「若朝廷發兵,老臣亦覺國力不足。然亦不能無動于衷,此則一失中原百姓之心,二挫本朝軍民銳氣。朝廷可下秘詔給邊境諸將,若有趙將來降,可觀其情形,率兵接應。接應之時,必留重兵嚴守城池。若石虎率兵前來,切勿與戰,即刻退軍。」
「師傅之意,甚和朕心。就依師傅師傅之意擬詔。」
「遵旨。老臣這就去命人擬詔,擬定之後,還請皇上過目。」
王導出了御書房之後,一旁的司馬岳異常不滿,言道︰
「皇兄何必如此多慮,此乃天賜良機,今若失之,追悔莫急。」
「二弟,朕方才與師傅之言,你既已听到,便應知曉此時大舉出兵,非萬全之策。」
「用兵之道,本無萬全之法。今敵有隙而不趁,待石虎掃平反其之人,必來攻我,此求一時之安,而不見r 後之危遠甚于今r 。皇兄明鑒!」
「即使出兵,必先選統兵之人,姑且不論其忠心。論才干,本朝之內,孰可當之?陶侃年老,大舅、師傅皆非統兵之才。」
「韓信當年亦是無名之輩,臣弟不信本朝之內就找不到統兵之人。安和,你也來談談。」
「殿下,恕我之言。臣亦認同皇上和師父之言。此刻確非北伐良機。」
「那你說何時才算良機?此刻正應那段讖語之言‘天道輪回,胡夷自戕’。此刻出兵,即便不能克盡中原,亦能收復郡縣,何樂不為?」
「今r 得之,明r 失之,得之又有何益?石勒之時,胡賊之所以不敢南侵,因大江天塹耳。今若棄江河之險,與胡賊之良馬長槍戰于平原之地,猶以卵擊石,後果可想而知。且殿下言到讖語一事,即使此讖語為真,但除了殿下所言兩句,其後還有一言,‘臥龍重現’。然至今尚未找到任何有關武侯遺書的實質線索,以此觀之,時下絕非最佳時機,此乃臣肺腑之言,殿下勿怪。」
司馬岳听後不語,過了一會,其用手錘在桌案上,言道︰
「此刻尚無所為,我朝豈非無望也?」
「殿下勿憂,方才皇上言之,若有良機,邊將可自行處之。臣亦料此番石虎必能將石生之輩除之,然我朝亦可待其良機,或有所斬獲。待r 後兵j ng糧足之時,再言北伐未遲也。」
「安和之言,頗得朕心。」
劉屹正了正衣冠,跪下請命道︰
「臣雖年紀尚輕,然武藝尚可,願效漢時王終軍,清長纓,雖不能縛得夜郎王,亦當多殺賊寇。臣已思慮,願再赴江州,向陶侃宣達聖意,與此同時,亦當等待良機,隨軍殺賊。」
皇帝扶起劉屹,言道︰
「安和,朕與你想到一處了。不過並非要你去戰場殺賊,而是待朕傳達旨意。此行,你可于宮中侍衛之中,挑選數人,隨你前往。」
「謝皇上成全,臣即刻準備,前往江州。」
「安和,莫急,听朕說完。此行你所去非為江州,而是豫州!」
「豫州?國舅爺所領之地。恕臣愚鈍,皇上何意,請明示。」
「如你先前之言,陶侃年老,當思替代其之人。大舅雖非統兵之才,然朝中尚無出其右者。陶侃之後,只能由其提領荊、江二州,本朝j ng兵,盡在荊江。安和,你非池中之物!此非朕一人看出,師傅、陶侃皆已察覺。十數年之後,堪當本朝重任之人非你莫屬。今朕派你去豫州,便是有意讓你多加歷練,以你之才,必得大舅賞識。不論你r 後或在其麾下任職,或接掌其職,皆益處良多。」
「臣謝皇上信任,然不敢有非分之想,只當完成皇上交付之托。」
「安和,之前所言只是其一,朕為何派你前去還有一點,你可知曉。」
劉屹想了想,言道︰
「可是有關義父臨終書信之事。」
「對。此前朕雖去書信一封,暗中試探,毫無結果。不知是大舅對明珠之事毫無所知,還是刻意隱瞞。今派你前去,以你溫嶠義子之身份,查之更為合于情理。然你要記住,必以保密為首要。」
「臣謹遵皇上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