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組 第2章 出走

作者 ︰ 吹簫人去玉樓空

()若你十六歲,只身一人,什麼都不帶著,只拿上所有的零用錢,你能走多遠,又敢走多遠?

肖胥青亦不知道她能去哪,那個本以為幸福的家,掩蓋了這麼多丑陋,而她是這一切丑惡的結果。她沒有辦法繼續在那個難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住下去,她再也無法面對那個家里的人,能做的只有逃離,離開那個家,然後,再也不回去。

肖胥青等到晚上,趁著夜s ,坐上家里最快的跑車,月光下泛著銀s 光輝的保時捷CarreraGT,她就像是優雅美麗的公主,坐在自己的豪華馬車里,走在郊游的路上。

可是誰也想不到,下一刻,公主會化身騎士,騎上寶馬,一騎絕塵,甩開護衛,甩開身後的一切,向前方的未知沖刺而去。

「E組注意!小姐開車出去,時速超過100邁。」保時捷CarreraGT百公里加速僅需3.9秒,強勁有力的5.7升10缸605馬力的發動機,在10秒鐘內就能將保時捷CarreraGT從速度為0提升至200公里/小時。緊緊盯著監控設備的肖家安全顧問剛放下對講機,立刻就又拿了起來︰「S應急小隊,攔下小姐!務必保證小姐安全!E組聯絡小姐,立刻放緩車速,前方彎道!」

還在加速!保時捷沖出去以後就一直在加速,速度驟然突破200公里/小時,不過兩息之間。肖胥青死死的握著方向盤,如此高速飛馳下,她沒有覺得害怕恐懼,卻是感覺到隱隱而來的刺激讓她興奮。

雖說是山道,可是有一段筆直的穿過別墅區直達山腰,然後是一個大概45度角的彎道。這一段直線給了保時捷充分的提速空間,即將入彎時,保時捷的速度已經 升到了300公里/小時左右。

哪怕這條山道修了有四個車位寬,哪怕這個彎道大概只有45度左右,保時捷如同一道銀s 閃光,沖入彎道,車前大燈放出耀眼的光柱刺向天際!

「應急小隊!快去看看什麼情況!T區監控設備被撞毀!」

十五秒後,S應急小隊和E組安全人員,先後到達現場,通過強烈的探照燈看到︰除了撞斷的欄桿,留下的只有掉下山爆炸後的產生的濃濃黑煙,還有滿地的跑車碎片。

肖胥青夢到一個男人,她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模樣,她只記得他帶著她飛,穿過雲朵,飛向藍天。她看到了整個山城,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她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與以前再沒有任何關系。她叫肖胥青,但她不是肖胥青!

這個肖胥青有她的幸福,而不是原來的那個家!

淚水沾濕肖胥青長長的睫毛,肖胥青揉著發癢的眼楮醒過來。這里是醫院,借著微弱的星光,肖胥青看到還有三個病人和幾個陪同的家屬在休息。

住在了普通病房,肖胥青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在這里和原來那個家沒有任何關系。或許,那個家里的人已經認為她死了吧。可是除了頭有些發昏,額頭上貼了巴掌大的紗布,身上再沒有別的傷痕。這是極不應該的,發生了那麼大的車禍,怎麼只有這麼一點點的小傷。

肖胥青穿著極不合身但極具美感的病服,起床,穿鞋,走到窗邊,出神地望著窗外。

一顆兩顆黯淡的星星,肖胥青手模著玻璃,輕輕地柔柔地,好像星星就在玻璃上,傳回的觸感很真實。「我還活著。」肖胥青頭抵著玻璃,額角已經不痛了,「原來那個才是夢?」

跑車高速入彎,產生強大的離心力,直接將那輛價值幾百萬的保時捷超跑從公路上甩出去,飛旋地落向山下。

車子里的肖胥青頓時感覺天和地都要翻過來了,突然間車子卻好像詭異地靜止不動了,停止了旋轉和下落。

車里的香水瓶飛起來,砸到肖胥青的額角,肖胥青的臉上馬上就流下一道血紅,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

視線模糊起來,好像有人朝這邊飛過來。幻覺?肖胥青從車窗望出去,好像車子也懸浮在半空中。那人隔著很遠著手一揮,這邊車門就從車上分離出去,被硬生生撕掉。接著安全帶也被暴力破壞,肖胥青飄了起來,飛出車外,飛向那個遠遠飛來的人。

那人根本還沒過來,一切都是他遙遙揮手間完成。他接住肖胥青,看到肖胥青臉上的血跡,自責道︰「怎麼會受傷呢?都怪我!我應該再小心點的!」肖胥青視線模糊,只听到他說什麼卻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樣子,心里遺憾得緊。

「 !」那輛懸浮在半空中的保時捷CarreraGT重重地摔落地面。他被那聲響引得回頭,皺著眉頭,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墜落山下只是冒了青煙的保時捷CarreraGT又冒出了火光,之後就是猛烈的爆炸,火光灼天,隱隱照亮兩個人的輪廓,保時捷CarreraGT被炸的尸骨無存,只有一些碎片留下。

之後,他橫抱著肖胥青焦急地飛行在天際,飛向遠處。他怎麼能帶著我飛?肖胥青心底轉過最後一個念頭。

「送我到這來的人是誰?會不會是那個人?」肖胥青依然有些許頭暈,之前昏睡時做的夢,更之前車禍被人救走的片段,混雜在一起,攪成了一團漿糊。肖胥青無從分辨,究竟哪個是真,究竟哪個是夢。她躺回床上去,遙望著漆黑的夜空,烏雲漸漸散開,把遮擋的圓月漏出來,柔和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夜空。

圓月當空,光華如水,分不清這是十五的月亮,還是十六的月亮。

肖胥青的生r 是在八月十五,是為團圓的中秋節。每次都想當月亮最圓的時候就是生r ,過了如此多的生r ,肖胥青可從沒有一次去好好看過這輪滿月。從來都是抬頭望去,看也就看了,心思根本不在那里。

十幾年,這輪明月沒有一點變化,或者說自從有文字描述以來,幾千年它也未曾有過任何變化。有變化的,只有人。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肖胥青倒是沒有感x ng地流下眼淚,想起了以前的種種,愈是開心的一幕,就愈是讓她眉頭緊蹙一分,漸漸轉化成濃濃的厭惡,淡淡的孤苦。

月華如水,涼涼的,孤獨的,寂寞的。第一次,肖胥青想要觸模到它,因為想必那個荒涼的月球上,也有一個寂寞孤苦的肖胥青。

肖胥青想出去,到樓頂賞月的想法一出現,再無法遏制它的蔓延。她又起來,但沒有馬上就走。她找到一支筆,一張紙,留下了四個字︰「樓頂賞月。」直覺告訴她,會有人再來看她,看她不在的話,那個人會著急的。她把紙條擺放在最明顯的地方,苦笑著放下筆,那個直覺,倒不如說是她的……渴望。

病服極不合身,簡直大的過份。身材縴瘦完全不能將它撐起,肖胥青穿在身上就像是套著一只麻袋,只顯得她更加羸弱,更加楚楚可憐,更加的令人心疼。肖胥青極力克服了病服太大給她造成的困擾,極為不易地登上了樓頂。

樓頂上胡亂堆放著一些雜物垃圾,髒亂的猶如到了垃圾場,沒有一點點肖胥青想像中的美好。肖胥青找了一片能站腳的地方,已是樓頂邊緣地帶。她扶著圍欄,望著又靠近些的明月,默默說道︰「如果還是十五的話,那就祝我生r 快樂吧。」

沒有那里的家人,沒有好朋友,沒有生r 宴會,沒有生r 蛋糕,沒有生r 禮物……除了天上的月亮,還有她,就什麼都沒有,肖胥青給自己過了最簡單也最孤單的生r 。

肖胥青翻過樓頂邊的圍欄,緊握著圍欄朝樓下望去。三十二層樓的高度,肖胥青縮回身子,帶著一些些的興奮。她根本就不覺得害怕,除了有一點點的頭暈。

那個夢,太過真實!

真實到讓她一直深記著飛翔的感覺,這個高度,不能讓她感到畏懼,但能讓她感到疑惑。

那一切,根本不像夢,可能,根本不是!

肖胥青又探出身子朝樓下張望,那種微微的頭暈很快就能適應。她靠回欄桿上,再沒辦法平靜。如果真的有人會飛,如果……肖胥青還是不能相信,真的有人能飛,可是……始終還得加上如果。

「不要!」身後一聲大喊,肖胥青聞聲渾身一震,肯定是他!她急切轉身回去,哪知道病服太大,剛剛沒有注意踩在褲腳。若是平時自然是沒什麼,但肖胥青卻是站在樓頂邊,突然地急轉身,腳下一絆,重心偏移,再沒辦法控制身體,這般一個不小心,將會釀成更大的悲劇!

肖胥青失足掉落下去!

只是剛剛那個轉身沒有成功,她還是沒能看清楚他。

那人腳下發力,身體驟然發動起來,只是看來輕輕一躍,眨眼就移動到剛剛肖胥青的位置,毫不猶豫跳下去!他伸手虛空一抓,墜落的肖胥青就感覺身體一滯,停在空中,被他抱住。

「為什麼你還要做傻事?」

「我沒……」

肖胥青想要解釋,但難以啟齒。他抱著她回到樓頂,把她放下。

肖胥青終于看清楚他的臉。

她,是見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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