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心 第一卷 第十章 (一)

作者 ︰ 月夜輕書

()(十)

濟世幫規模宏大、人數眾多,以此之勢,難保良莠不齊。

濟世幫俠義為懷、造福百姓。幫中為他人謀福利者,理應重用;而若有害群之馬,定當嚴懲。

管理這許多人,甚是不易;打整幫內事務,更為繁瑣。這些工作,非一人可成。

是故,濟世幫分內外兩堂、四方分壇。

內堂職司內部規劃,負責幫內財政收入的統計與分配,並制定幫規,執行幫中戒律,還安排人員調動、參與功過記錄、職位升降及賞罰處置。

外堂分管幫外事務,如維持濟世幫與武林各派關系、幫會對外經商交涉、調查並調整各項商品價格、選擇場地建立商鋪、運送物資等多番事宜。

內堂名為地火堂,堂主姓岳,單名一個瀟字。此人武藝j ng湛,是使劍好手,劍法j ng妙,名震四海。其劍法不輸于快劍俠客段青山,在幫中地位僅次于幫主白中天與副幫主宋飛鎖。他為人j ng細、明察秋毫、知人善用,又鐵面無私,幫中眾人對其敬仰,稍犯錯漏之人對之又頗為懼怕。他手下有十名副手,這十人武藝不佳,卻j ng通幫務管理。十人分管不同部門,手下各有一組人,參與處理事務。十人各司其職,輔助于岳瀟,將幫中大小事宜管理得井井有條。

外堂稱之天雷堂,堂主名喚喬達。此人與岳瀟同師,武藝出自一門,自然也是j ng通單劍。他在幫中地位與岳瀟持平,武藝與之也不相上下。其x ng格豪邁爽朗,言語風趣詼諧,極愛結交朋友,幫中眾人不論職司高低,都與之相交甚密。白中天派遣十五名能說會道之人,分別帶領十五個團隊協助于他,助其拓展幫外事務。這十五人,人人武藝不俗,宛然組成濟世幫中一支j ng銳之師。

岳瀟與喬達武藝之高,還不在于單打獨斗。他二人聯劍,有一套陣勢與之相輔,其中包括身法與劍法的應用。二人互補缺陷,不露絲毫破綻,卻使攻勢更見凌厲,威力何止增加一倍。

四方分壇,為忠、孝、仁、義四壇,分散東、南、西、北四方,負責天下各地分部中的商務事宜。

四壇壇主姓名分別為景致、王本初、李行、謝印川。四人地位僅次于內外二堂堂主,分管四壇總領,每壇下屬二十至三十分舵,管理天下各州、各府、各縣、各鎮中濟世幫的商務。也就是說,幫中首領制定出的計劃,都由四人負責實施;而濟世幫的財政來源,是由四人下屬在各地的商務盈利提供。

這四人武藝也是各有千秋。景致j ng通刀劍暗器,王本初內力雄厚,李行擅長輕功,而謝印川則練得一身好拳腳。

濟世幫還有三位元老,在幫中被稱為三長老,分別姓吳、郝、楊。三位長老入幫時r 最早,在白中天之父白濟世創此幫會時,三人便已共同參與,那時白中天還是個毛頭小子。這三人略有武藝,立功頗多,既往是幫中首腦。

現下白濟世已去世多年,三人也已老去,白發蒼蒼,皺紋橫生,雖能抬手展腿,卻已不能與人相斗,所出計謀也是無用,在幫中不能分憂。

白中天封三人為長老,以示尊敬,並長期供奉三人。這三名長老r 常閑來無事,便以喝茶、下棋為樂,r 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幫中有要事時,白中天也請三人共同參謀。

首先闖入大門的是景致和王本初,宋飛鎖知王本初一身內力雄渾無比,料得是他見大門緊閉,不知發生何事,擔心場內變化,便破門而入。

幫內各首領為慶賀明r 白中天生辰,從四方各地奔回。濟世幫不比四海鏢局,其規模甚大,總舵設在城外,與白府分開,有一段路程。

宋飛鎖知眾人定是在幫會總舵齊聚,結伴而來。此時見到景致、王本初,料得後來之人便是李行、謝印川、岳瀟與喬達,走在最後的想必是三位長老。

這時所來之人都已入院,眾人細數,來者八人。前邊六人確是二堂主、四壇主。而其後二人,是一道一僧。

那道人瞧上去頗為年輕,細看之下,卻瞧不出他的真實年紀。看面相只覺得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但他雙眸凝重、暗蘊光華,非五六十歲、武學至深、大智通天的老者不能有。只見他頭頂梳著個道人發髻,上唇留有微髭,頦下三縷長須,面貌和善,儼然是位得道高人。他身負藥箱,手中持有一根竹杖,竹杖長而頗粗,不似尋常拐杖。乍看此人裝扮,還道是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但細瞧他面貌,便知他內心和善,神聖不可侵犯。

那老僧雪白的長眉垂至眼角,顏面之上卻無一絲皺紋,只見他雙眼微睜,臉上露出可親微笑,便如一尊佛像一般,令人崇敬。

這僧道二人慈眉善目,一望之下,便覺和藹之至。若非心中慈軟已達悲天憫人之境的大智者、大聖人,絕無此貌。這二人雖有釋道之別,卻均可看出,此乃有道高士。

郭坤見對方來人更增,心中焦躁。適才爭斗中自己並未處置得當,此刻再不顯出忠勇向前之意,更待何時?想到此處,他雙拳挺起,一縱向前。

王本初見他沖來,揮手一掌擊出,與郭坤右拳相踫。

郭坤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右臂一軟,身子隨掌力飛出,跌在一旁。

何啟傳被段青山及洪萬通在身後牽制,未注意來人面貌。這時見郭坤飛出,知敵y 攔下己方眾人,心下已不耐煩,回肘撞向身後兩人。段、洪二人閃身相避,待要出手,何啟傳早已向大門竄出。

何啟傳直奔王本初與李行,雙拳挺起,y 沖開二人。他拳力甚重,尋常之士如何能及,便如段青山之強,也不可與之力敵。

此時,何啟傳拳力已至,李行知其厲害,不敢抵擋,仗著身法快捷,避開了去。王本初仗著自身內力渾厚,出掌硬接了右側這一拳。何啟傳左拳無人抵擋,勁力向前奔去,謝印川站在李行身後,首當其沖,展開拳腳,接下這一拳。

只听「啪、啪」兩聲巨響。王本初身子微晃,面s 通紅,勉力接下此拳。謝印川拳腳雖j ng,內力與拳勁卻遠為不及,與何啟傳對拳後,被巨力擊退,向後跌出。岳瀟站在他身後,見他跌來,忙伸手扶住。

何啟傳一擊奏效,乘勢追擊,再度雙拳打出。

突然間,站在最後方那名神仙般的道人繞身越過謝印川,閃至何啟傳面前。此人動身後,每一步都清晰可見,不似白中天與嚴慶宏僕從那般動而無影、行而無蹤。他動作不見花哨,身法不見迅捷,移動起來卻是飄逸非常。如他這般看似飄然,卻能一蹴而至者,天下高手中只此一人。

何啟傳雙拳已打向這道人胸口,距胸前半尺。

以這少林俗家第一高手之能,此招不可不中,中者不可不廢。況且何啟傳擊退王本初、謝印川二人,見又有一人竄出,又添生力,不知此事何時休,心中緊急,全力爆發,試問世間又有誰能解此拳勁?在這胸前半尺之處,在這手臂彎而不可發力、急竄退而不可自救之境,天下又有誰能免此一死?

眾人不知危急,因眾人看不清場中形勢。何啟傳出手太快,以旁觀者之清,尚不能察覺,這當局者之迷,又如何能自知?

但天下就有這麼一人能夠抵擋——也只有此人能夠如此抵擋——在此極端危急之際抵擋。

何啟傳雙拳距其胸前半尺,便覺此人雙掌拂上自己拳頭。他知對方不能敵,但這時一勇而前,兼顧不到傷亡之數,仍是雙拳力出,猛擊向前。

雖何啟傳進而加勁,與那人雙掌相撞之時,卻未發出任何聲響,不知是四周嘈雜之聲覆蓋,還是本身便無聲響。總之,此時听不到任何相撞之聲,听不到適才與王本初、謝印川勁力相撞時所發的「啪啪」聲。

雖何啟傳全力施為,與那人雙掌相接之後,卻感覺到阻力不斷加重。初時力一分,瞬息便十分,隨之進百分,繼而超千分。在這短短半尺之內,在這短短瞬息之間,何啟傳的剛猛勁力,被消于無形。

就像進入極其粘稠的泥潭深沼一般,越朝下沉,阻力越大,所出勁力越小,最後消于無形。

就像沉入深海海底一般,越朝下沉,浮力越大,反擊之力越大,下沉之力越小,最後消于無形。

一切!

一切都消于無形!

在擊到那道人胸前之時,何啟傳的拳頭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半分,他心中的必勝之念也消于無形。

他又怎能相信,天下竟有此人?竟能做到此事?此事只有神仙能做到,天下又怎會有神仙?

他不相信有神仙,所以他再次出拳。

拳力再次受阻,所以他敗。

他連出數拳,就像有股無形的水ch o阻擋他,就像有面無形的鋼盾防御他。

水ch o至柔,鋼盾至剛。二者怎能並論?

若能並論,則稱之為水盾,無形的水盾。

何啟傳遭遇到適才司徒劍南遭遇的挫敗,感受到適才司徒劍南感受的心情。那便是在水一般的至柔之力中,再剛猛的力道也無所適從。

何啟傳已無力出拳,他抬起頭看了看那道人。只見此人面目慈祥,雙眼有神,眼神之中sh 出一股柔和光芒。何啟傳只覺得他目光sh 向自己,頗有安撫之力,正在祛除自身戾氣,化一切殘暴為祥和。此時,他全身舒坦,懶洋洋的,再也無力出拳,也不想再與人動武。

何啟傳此時漸漸醒轉,意識到自己所犯之錯,心中一凌,猛然抬起頭來。一仰頭,雙眼便觸踫到那名身著灰布僧衣的慈祥老僧。這時,他面部微微變s ,雙眼再也離不開那老僧。他看到老僧也在看著自己,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雙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彌陀佛」,向那老僧拜了下去。

那老僧慈眉善目,眼角略揚,雙眼神采奕奕,銀絲般的長眉從眼旁垂落而下,滿面紅光,雪白的長須直垂至胸前。一眼望下,便可知此僧懷有一顆濟世救人的慈悲之心。其眼神中內斂的光芒,卻禁不住地四sh 而出,即便他早已心靜如水,卻也掩蓋不了一副神采飛揚的武林俠士模樣。

何啟傳拜下之後,對那老僧說道︰「方丈,弟子為求行俠仗義,卻失手犯錯,現下心中好生後悔,如今領罪,請方丈處罰,弟子無怨。」

那老僧右掌掛了串佛珠,單掌豎立胸前,做了個佛家之禮,口中默念「阿彌陀佛」。隨即左掌下沉,托在何啟傳雙手之上,輕輕向上一拂。

何啟傳跪倒之意甚誠,便是巨力加身,也不可撼其分毫。但此時被這老僧輕輕一托,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直立起來,其中去向,半點由不得自己。旁觀眾人不知,還道是他不便拂逆老僧之意,自行站起。他心中卻異常分明,自己與方丈相較,實不堪一擊。

那老僧便是當今少林方丈玄音禪師。在場眾人大多識得,見何啟傳向他跪拜懺悔,也不驚異。眾人知他心地仁善,與人為樂,只是此時如何處置何啟傳,卻不得而知。

玄音對何啟傳說道︰「啟傳,你因何犯錯?」

何啟傳道︰「弟子以為行俠仗義乃分內之事,路見不平,自然出手相助。但傷及他人,為魯莽之舉,實屬不該。弟子當時未及覺察,只覺他人為難弟子,不可輕恕,傷人之舉,一犯再犯,更為罪過。」說著,便把事件來龍去脈都講了出來,從在嚴慶宏家作客、如何听華確生講述黃金事件,如何隨嚴慶宏前來濟世幫討還公道,如何進門時傷及門人,講到適才拳擊王本初、謝印川二人。

玄音道︰「行俠仗義乃我輩善舉,應當鼓勵,你此次前來想主持公道,也無可厚非。但主持公道,就要秉公辦理,要秉公辦理,就要親自了解事件始末,仔細調查,不可听信一面之詞。全面了解後,方可一試。為了解決一方困難,而造成另一方的損失,就得不償失。」

何啟傳道︰「是,弟子聆听方丈教誨。」

玄音道︰「你自己闖的禍,需自己來收場。現在不妨放下顏面,去此間主人處負荊請罪!接受對方處罰後,心中方可安定。切記,今後不可再犯!」

何啟傳道︰「是!」說完後,他環顧四周,未見白中天,便向宋飛鎖走去。走到面前,他雙手抱拳一揖,說道︰「在下魯莽犯錯,請宋副幫主原宥,有何處罰,在下願一力承當!」

宋飛鎖心道︰「今r 此勢,不可再為難于他。莫說少林方丈在此,不可不賣個顏面;即便眾人都不在這里,以濟世幫寬宏之量,他肯如此坦誠認錯,于情于理,也不可深究。但那兩位門人之傷甚重,或不治身亡,我等如不討還公道,又怎對得起二位?濟世幫可不是草菅人命的無良幫會!罪魁禍首乃嚴慶宏,那人不肯道歉,便是逼迫何啟傳也是無用。此事難了,究無可究,現下不如讓何啟傳向那二位門人鞠躬道歉,便作罷。及時醫治二人為上!」

宋飛鎖向何啟傳道︰「閣下認錯之心甚誠,但我幫這二位知客門人傷勢甚重,此刻未知生死,不知閣下可否相救?」

何啟傳道︰「在下一時失手,以致二君重傷,深感抱歉,在下不懂醫術,不知如何救治,如二人身亡,在下無法可想,只得抵命便了。」他言語哀傷,其意甚誠,說完便向二人深深一揖。

宋飛鎖點了點頭。這時門口那道人上前一步,說道︰「這二人此刻尚有余息,不知貧道可否一觀?」

宋飛鎖見狀大喜,忙道︰「有道長在此,二人無恙矣!」

這時只听得前方一人叫道︰「師父!」語意甚喜。眾人一看,出聲者正是楚仁義,只見他一步沖上,躍至那道人身前。此刻,人群中又有幾人沖上,邊跑邊喜悅地喊出︰「師父!」天陽、天青和天生三人也向那道人迎上。

此道便是聞名天下的青城派掌門上清道人。

上清見眾弟子聚攏,微笑著撫模眾弟子頭頂,便如慈父寵愛親子一般,愛憐之意溢于言表。四名弟子心中溫暖,同時抱住了上清。

上清道︰「這幾個月,你們辛苦了,道路之上,可曾有何不妥?」

楚仁義道︰「一路甚為順當,遇見鄭伯伯之後,更是無恙!」

上清道︰「那就好,那就好!」他轉頭看了看宋飛鎖,對眾弟子道︰「為師先探查那二人病情。」說完便走到二人身前。

那二人躺在擔架之中,現已被放在地上。

其中一人胸骨凹陷,右胸壁塌陷不起,呼吸漸弱。上清見狀,說道︰「此人胸前中拳,肋骨折斷,只怕損傷肺髒,當務之急,先行助其平穩呼吸!天陽,點火!」

天陽取出懷中火石、火媒紙、蠟燭等物,邊打火邊道︰「要以拔火罐助其肺髒復張,只怕不易!」

只見上清雙手如電,迅速點了此人身周十大穴,左手一撥其右臂,使那人向左側臥。隨即以左掌按其後背,右掌撫其前胸,微微鼓起內勁。左掌正運,內力輸入,右掌反運,內勁吸出。只見那人塌陷的胸壁漸漸鼓起。

天陽道︰「哦,師父以渾厚內力助其療傷,此人可救!」

上清道人連連運勁數次,那人呼吸已然正常,只見他微微睜眼,忽地大叫一聲,接著不住地申吟,疼痛之s ,一望可知。

上清知其好轉,從身旁布包中取出四根銀針,在天生手中的蠟燭上烤炙一瞬,便下針封住了此人胸前四穴,那人漸漸止住申吟,深鎖的眉頭也緩緩舒張開來。

上清將他錯斷的肋骨對齊,天青遞上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木板,上清接過,搖了搖頭,放在地上。天陽早已要求白府中人去內室找些束縛布帶,這時一名下人拿著多片敷料及一束繃帶,走上前來,天陽接過了,遞給上清。上清將敷料墊于傷者前胸,迅速以繃帶固定胸廓。瞬間,已包扎完畢。上清道︰「暫且以此固定,待他下去休息一陣,派專人照顧,不可相踫。」

宋飛鎖忙答應了,派人以擔架小心將那人送下。

上清又向另一人看去,此人已無意識,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絲毫不動。上清動其手足,發覺其右側肢體全然無力。再將其雙眼眼瞼翻開,見其左側瞳孔散大。令其雙眼向陽,使陽光直sh ,此人右側瞳孔登時收縮,而左側瞳孔毫無反應。

宋飛鎖站在一旁,見到上清檢查傷者,他知瞳孔散大乃臨終癥狀,心中一驚,說道︰「此人初時昏迷,不久便醒轉,我還道已然無恙,誰知此時…唉!原來是回光返照!」

旁觀眾人听得此言,均暗自搖頭,嘆息此人命薄。何啟傳听聞自己已傷人命,不由得氣餒沮喪。他是條硬漢,平r 傷人多矣,並未將其放在心上。但此時已然向善,聞得此消息,雖未全身酸軟,心中卻也十分愧疚。

這時上清模了模那人右側後腦及左側顳前額,向宋飛鎖問道︰「此人怎生受傷?是否右後腦著地?」

宋飛鎖搖了搖頭,道︰「我出來時,眾人已將他扶起,我沒看到!」

另一名白府下人道︰「道長所料不錯,他是被何先生提起,向外擲出,後腦著地。」

上清看向何啟傳,何啟傳心中一驚,手足無措,上清對其說道︰「何施主未用拳勁傷他,只是將其擲出,料想並無傷人意。但他未通武藝,縱然何施主有理,也不可如此相犯。」

何啟傳低下頭,道︰「道長所言甚是,在下知罪!」

上清道︰「如此甚好,下不為例!」

何啟傳道︰「不知此人可否一救?」他看眾人臉s ,已知此人無救,但還是報了萬一之念,以此相詢。

上清道︰「我盡力吧!」只見他將那人扶起,使其盤坐于地,隨即坐在他身後,一手撫其右後腦,一手按其左額顳,緩緩鼓起內力,以一股柔和至極的內勁回蕩于此人顱間。

漸漸,那人慘白的臉上升起一絲血s ,那一絲淡紅之s 又緩緩地向周圍擴散,漸漸布滿整個面部。

一炷香時間已過,上清還未起身,那人也毫無反應。

眾人見狀,均道︰「此人已然無救,上清道長尚且不治,天下何人能救?」

這時,上清道人起身,雙掌離開此人頭顱,從布包中取出四枚銀針,炙熱後,灸入此人頭頂四穴。

一切治療完畢,上清向宋飛鎖說道︰「將這位兄弟抬入內間。一個時辰後,我來取針。」

宋飛鎖令人遵其言語而行,之後向上清問道︰「道長,不知他x ng命如何?」

上清道︰「貧道也不能保證他必然存活,但九成九已見不到閻羅王!」

宋飛鎖心中喜悅,向上清道人深深一揖,道︰「多謝道長相救,在下謝過!」

嚴慶宏在一旁見狀,哼了一聲,說道︰「如此一來,在下可離開濟世幫了吧?宋副幫主?」

宋飛鎖道︰「請便!」

嚴慶宏道︰「哼!我還道濟世幫是官府!這般想扣就扣、想留就留!」

宋飛鎖道︰「不敢不敢!我倒是看嚴老板像強盜一般,想野便野,想奪便奪!」

嚴慶宏怒喝一聲︰「走!」率先走出大門,那高手僕從緊隨其後,郭坤及其他下人急匆匆地魚貫而出,最後兩名下人架著司徒劍南,蹣跚而去。

在場賓客都喝了聲好,慶祝嚴慶宏落敗而逃。

華確生與何啟傳二人顏面無光,向眾人致歉後,轉身出門,遠遠離去。

華確生並未犯錯,眾人知其正直,他這番也為一行好事而出此鬧劇,大伙心中對其並無憎惡之感,都拱手送行。宋飛鎖多次向他道歉,並代段青山致歉,且不斷贊賞華確生正直敢言,是條好漢。

而何啟傳雖為行俠仗義,卻魯莽之極,亂傷人命,事後縱有悔改,卻也于事無補,若非上清道人施救,那二人只怕無救。眾人大都不與其通話,任其z y u離去。何啟傳自知有錯,此刻顏面掃地,也屬當然,只得灰溜溜地遠走。

上清道人因救治二人,此番佔盡風頭。在場賓客都是白中天好友,此刻均向上清道謝。一時之間,上清連拱手還禮都應接不暇。

這時,內堂走出一人,正是白中天,向大伙施禮,歉然說道︰「各位嘉賓,在下因一時之事,未能主持大局,請諸位見諒!」

段青山道︰「不妨,我等在此,也不是吃白飯的!白二小姐無礙吧?」

白中天笑道︰「沒事,只是一只毛毛蟲落在她身上,嚇她一番!我這女兒啊,打小就怕這些蟲子!可真是被我寵壞了!」

眾人都吁了一口氣。

楚仁義這時已走到鄭瑤身旁,听完白中天講話,對鄭瑤笑嘻嘻地說道︰「這白二小姐倒挺招毛毛蟲喜愛的。」

鄭瑤報以一笑︰「這可不是她招毛毛蟲喜愛。莫忘了,第一只毛蟲是你吹到她身上的!大哥啊,你要是再在她面前提毛蟲,我可幫不了你!」

楚仁義縮著頭,伸了伸舌頭︰「我可不敢再招惹那大小姐!她太厲害了!」

鄭瑤笑道︰「是二小姐!」

楚仁義道︰「哦,是二小姐?嗯,我可沒說白巧悅!」

鄭瑤道︰「那你在說誰?」

楚仁義道︰「我在說大小姐,誰是大小姐,我就說誰!」

鄭瑤奇道︰「難道你在說白巧欣姐姐?」

楚仁義道︰「我又不認識她,怎麼會說她!」

鄭瑤道︰「那你在說誰?」

楚仁義笑得很開心,說道︰「我在說一位很漂亮的大小姐!」

鄭瑤又問道︰「你還認識哪位大小姐?」她想了一想,實在想不出來。

楚仁義正在微笑,忽地見鄭瑤撅起小嘴,嗔道︰「你是不是認識了其他女子?我還向白姐姐保證你是個正人君子呢!沒想到你到處招惹小姑娘!你是個大壞蛋!」

楚仁義見她輕嗔薄怒,正如一朵嬌艷的鮮花綻放,更增秀麗,心中一動,不由地痴了。這時他只得溫言道︰「我哪敢招惹別的小姑娘啊!我心中只有一人!」

鄭瑤撅著小嘴道︰「哼,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仁義道︰「蒼天作證!我楚仁義對瑤兒說的話若有半點虛假,就讓我變成一個禿子,從此再也找不到別的姑娘,只能一生一世服侍瑤兒!」

鄭瑤笑道︰「哼,那如果你沒對我說謊,就可以不變禿子,就可以找別的姑娘了麼?」

楚仁義道︰「沒說謊就表示我對你一片誠心,那就更不會找其他人了!」

鄭瑤笑道︰「我可說不過你,不過變成禿子多難看,我可不要你了!」

楚仁義道︰「禿子才好呢!」

鄭瑤問道︰「怎麼?」

楚仁義道︰「我總感覺頭發太多了很麻煩,要經常清洗,又要盤起來,可費事了。如果不洗,那就又臭又癢,很難受的!」

鄭瑤道︰「那你就求那位大師收你為徒得了!」說著向玄音大師一指。

楚仁義笑道︰「那是位得道高僧,既然是高僧,收徒就要收和尚。我當了和尚,可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鄭瑤知道和尚不能成親,她不想楚仁義說這些話,稍有一點涉及影響二人關系的話都不能說。她心中一急,便說道︰「那就不變禿子、不當和尚了吧!」

楚仁義知她心意,點了點頭,笑道︰「那就還維持現狀,維持這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樣貌吧!」

鄭瑤刮了一下楚仁義的鼻子,笑道︰「真討厭,你不害臊,自己夸自己!其實你是個丑八怪!」

楚仁義道︰「那你就喜歡丑八怪!」

鄭瑤小臉一紅,登時不好意思起來,忸捏著說道︰「誰喜歡你啊!」

楚仁義知她害羞,柔聲說道︰「你不喜歡我?那可怎麼辦?我現在喜歡你,喜歡得要命!」

鄭瑤道︰「你亂說,越亂說,我越說不過你,再亂說人家不理你了!」

楚仁義笑嘻嘻地說道︰「你害羞,越害羞,我越喜歡,越喜歡人家越要理你!」

鄭瑤用小手拉著楚仁義的大手,笑盈盈地說道︰「你剛才說︰‘我可不敢再招惹那大小姐了!她太厲害了!’那位大小姐到底是誰啊?」

楚仁義說道︰「她自然是鄭家大小姐了!不然還能是誰?」

鄭瑤樂道︰「我早就知道是我!」

楚仁義道︰「那你剛才還生氣?」

鄭瑤道︰「我假裝生氣的,我想知道你是否關心我嘛!」

楚仁義說道︰「現在知道結果了?」

鄭瑤道︰「但你說不敢再招惹那位大小姐了,現在又怎麼來找我說話!」

楚仁義道︰「‘招惹’是說惹你生氣,這我哪敢啊?我以後只能負責哄你開心!自然不是‘招惹’了!」

鄭瑤挽著楚仁義的胳膊,笑道︰「你真好!」

看著鄭瑤仙子般的面容、朝露般的笑貌,楚仁義心中喜樂無限。此時他感覺內心平靜,放眼望去,看到任何事物都覺得萬分美妙。他只想躺下來靜靜休息,只想和鄭瑤肩並肩靠在一起,就這樣默默相對,但願時間就此停滯不前,讓美好永遠留在這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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