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羞花貌一見傾心
(三)
天陽道︰「心兒,你一大早,為何出現在那樹林中?」
張楚心問道︰「你問我,在樹林外所為何事?」
天陽點了點頭。
張楚心神s 略帶憂傷,說道︰「我在為哥哥采集露水。」
天陽問道︰「為何要采集露水?」
張楚心說道︰「傳說露水是夜神散落在人間的眼淚,也是天下間最純潔的東西。把它灑在墳前,用其祭奠過世的人,能讓亡者在地下安息。」
天陽道︰「原來你是想祭奠張公子。」
張楚心說道︰「我哥要是能活到現在,也有三十余歲了。他一定能幫我爹打理好家中生意,讓爹爹安享晚年。可是現在,他卻讓爹爹年年為之憂傷。」
天陽道︰「對不住,我提起了你的傷心事,實在抱歉。」
張楚心說道︰「不關你事,這又不是你的錯。」
天陽不知怎生開口,他本不善言辭,此時更不敢冒然相勸,只怕越勸,張楚心越是傷感。
過了半晌,張楚心緩過勁來,向天陽問道︰「天陽大哥,你姓什麼?總不能姓天吧?」
天陽笑道︰「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麼?我已出家入道,遵道法、守道規,自然也要有個道號,這‘天陽’二字,便是我的道號。」
張楚心說道︰「那你出家前的姓名呢?」
天陽道︰「我的父母在戰亂中與我失散。身在襁褓之中,我就被師父撿來撫養,出家前的姓名,再也無人知曉。」
張楚心說道︰「你師父總給你取了個俗世間的姓名吧?你若不願再行出家,也還要有個俗名啊!」
天陽道︰「我師父在征求了咱們師兄弟的同意之後,才讓我等出家。入道之前,師父就叫我二娃。」
張楚心笑道︰「原來你叫二娃。」
天陽笑道︰「那是我的r 名,長大之後,便已舍卻不用。現今我道號天陽,咱們師兄弟都是天字輩的。」
張楚心問道︰「你若ch ngr n之後,又沒出家,師父會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呢?」
天陽道︰「我大師兄就未入道,還有許多師弟也都同他一般。師父給俗家弟子分別取了俗名,並讓他們同姓為楚。」
張楚心問道︰「為什麼都姓楚呢?」
天陽道︰「只因我師父名號中有個‘清’字,便讓這下一輩姓‘楚’。其中含意,是讓弟子們做人做得清楚明白。」
張楚心笑道︰「這不就得了!你的俗家姓氏便是‘楚’,而你的名字,就叫做……叫做楚天陽好了!」
天陽笑道︰「這名字倒挺好听的。」
張楚心笑道︰「那當然,這是我給你起的名字,能不好听麼?」
天陽瞧了她一眼,笑道︰「你倒好,把功勞歸于自身,好意思麼?」
張楚心低下頭,輕聲說道︰「其實,這可真巧,你我的姓名中,都有個‘楚’字。」
天陽笑道︰「是啊!因此我們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啊!」
張楚心微微一笑,只感心中甜如蜜糖。
兩人又聊了一會,外面有人敲門道︰「二位公子小姐,你們的家人前來迎接了,請在大堂相見。」
大堂中,賀雲鏡再次高坐府尹之位。
堂前穩站四人,輕坐一人,五人分兩側坐立。
天陽認得其中一人。
站著的,有一人正是李清,他身後也站立一人,想必是四海鏢局里的令一位鏢師。
另外一側的三人,張楚心都認得。
坐著的那一人是姜立,他r 前身受重傷,短時r 內不能站起。適才他听得東家小姐在衙門「做客」,不及通知外出的張中匯、汪銘揚及秦持,忙叫人把自己抬了過來。
站在他旁側的兩人,是張家護院,二人均是絲綢坊j ng選的好手,把姜立從大老遠的張家抬來,此時絲毫不見氣喘。
姜立見張楚心走了出來,忙要站起相迎,身旁一位護院趕忙扶住了他。張楚心也奔上前來,輕輕把姜立按住,讓他坐下。
姜立對那護院輕聲數言,那人便提起一個沉甸甸的錦繡包裹,向府尹之座走去。走到賀雲鏡身旁,那護院又悄聲說了兩句,只見賀雲鏡眉開眼笑,忙吩咐一名衙役接過包裹,讓他提到內堂去。
姜立拉著張楚心說道︰「小姐,您上午到哪去了,此時怎的進了衙門?所謂何事?」
張楚心似要哭了,只見她扁嘴道︰「上午我和惜月姐,去城外樹林為我哥采集露水,竟遇到山賊和一伙惡人。幸而當時有這位大哥相助,我才轉危為安。」說著,她向天陽一指。
姜立問明了山賊與惡人的情形相貌,怒道︰「原來是他們,昨r 我就該把那公子給廢了,看他今r 還敢欺負人!」
這時,只听一旁有人嘲笑道︰「就憑你?我看你這身傷殘,就是昨r 被別人給廢的吧!」
姜立側目一看,見是李清嘲弄,心中火起,喝道︰「無知小兒,口出狂言,你敢與我放對麼?」
李清捋起衣袖,喝道︰「此時此刻,你還敢放肆?我一人做掉你們三個,也是綽綽有余!」
姜立怒道︰「現下我已受傷,你敢等我傷愈,再行單挑麼?」
李清大笑︰「為何要等你傷愈?你能等身子恢復了,才開口吠叫麼?」
姜立大怒,右手一拍,將所坐藤椅的把手一掌拍斷。
李清怒道︰「呦,還發起火了?老子今r 便將你收拾了!」
姜立怒道︰「你敢!瞧我家張老爺、汪總教頭能放過你不!」
李清大怒道︰「你家誰人敢與我師父作對?汪銘揚他敢嗎?」言及此處,李清想起四海鏢局與四季絲綢坊的恩怨,更想起張家要搶走鄭瑤。此時,他再也忍不住怒氣,一拳向姜立打去。
旁側的兩名護院,功夫上與李清相差太遠,實是不及抵擋。
眼見這一拳要打到姜立眼旁,只听「噗」地一聲輕響,天陽運用綿雲掌將此拳接下,並令其移位。
李清怒道︰「好你個天陽,吃喝都在我家鏢局,現在卻胳膊肘往外拐?」他指著姜立,對天陽繼續說道︰「你可知他是誰麼?他是我們鏢局的對頭,我現下要他好看!識相的話,快快滾開!」
天陽站在姜立身前,昂首而立,巋然不動。只听他對李清說道︰「你趁人之危,豈是好漢所為!本次我並非阻攔,只等這位老兄傷勢恢復後,你二人再行決斗。那時,我保證兩不相助!」
李清怒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現在又助我敵人擺月兌困境。等他傷勢好轉,你才兩不相助!這豈非與我為敵?」
天陽說道︰「你可誤解了,我在相助于你。試想,你欺凌弱小的名聲,當真傳了出去,今後在此地還有何顏面?況且,我也不願讓你誤了四海鏢局的名聲!」
李清更為憤怒,只待沖上毆打天陽,卻又沒那膽量。沉思片刻,他說道︰「你今r 膽敢違逆我意,我也懶得多作爭辯。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樣走出這府衙大門!」
天陽奇道︰「此言何意?」
李清冷笑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天陽哈哈一笑,說道︰「你說我難以月兌離此處?這可奇怪了,難道憑借雙腳,我還不能走出去?」
李清冷笑道︰「你倒是走走看!」
天陽不再言語,只是大步朝門外走去。
這時,賀雲鏡起身離開座椅,快步跑上前來,邊跑邊喊道︰「這位少俠,請慢走。」
天陽回過頭,盯著賀雲鏡,卻不言語。他在等賀雲鏡說話,他想瞧瞧李清適才所言,是否屬實。
只听賀雲鏡喊道︰「少俠,請在此處稍事歇息,我會通知你的親朋好友前來接你。」
天陽笑道︰「這位李清師傅,就是大人您為我通知的親朋好友?」
賀雲鏡說道︰「你說過,你住在四海鏢局。我自然派遣下屬去鏢局請人。」
天陽道︰「但你也看到了,此人明顯不願接我回去。」
賀雲鏡笑道︰「那麼,就請少俠在此多留片刻。我立時再行調度,令下屬去找想要接你的人。」
天陽說道︰「不必勞煩大人,我自己可以回去。」
賀雲鏡道︰「你身在衙門,我要對你負責,還是請人接你回去的好。」
天陽道︰「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哪里需要別人來接?」
賀雲鏡道︰「那麼,請問少俠,你身上是否帶有錢銀?」
天陽道︰「在下出來得匆忙,身上未曾帶有銀子,不知大人何出此問?」
賀雲鏡道︰「少俠或許不知我們這里的規矩。」
天陽問道︰「什麼規矩?」
賀雲鏡道︰「在這里,凡是進了衙門,都需拿出銀子將此人贖回。」
天陽笑問︰「原來大人如此殷勤地找人來接我們,便是為那贖金?依我所知,只有土匪將人綁了,才找他的家人索要贖金,怎地現下官府也是如此?」
賀雲鏡道︰「官府不比土匪,這全是為了保護百姓。拿贖金,只為防止惡人,將衙門中人隨意領走加害!」
天陽笑得不禁捂住了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他才問道︰「身處衙門之中,都能被惡人隨意領走,那還要你們這些官兵作甚?」
賀雲鏡眉頭微皺,喝道︰「你這小子不得在此放肆,本官對你忍耐有限。」
天陽道︰「既然听不得我說話,干脆把我放走得了!」
賀雲鏡道︰「沒人拿錢銀贖你,你休想離開此地。」
天陽冷笑道︰「呦,這還成了土匪窩?我若硬要離開,你等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