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它盯著對面的大樓,只要他下意識去听,就能把人們所說的話听得一絲不漏,他並不為自己具有超強的听覺能力而感到驚。直到現在,無論在他身上發生什麼事請,似乎都合情合理、順理成章了。
習慣了從不接受和相信命運安排的他開始接受了自己的變化。他不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將發生怎樣的變化,但他始終相信,每一種生物都有他自己存在的法則,而他自己的法則便是活下來,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
他意識到,當黑夜來臨的時候,自己將發生變異,變得越來越冷酷,就連意志都不再由自己支配。至今還沒有真正的殺戮,也許是源于他內心深處仍殘存的任x ng和善良。然而,生物之所以生存,便從一開始就遵循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的法則。所以,將來的某一天,當他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那麼久必須遵循他作為一個嗜血生物的法則,而應該摒棄部分人的本x ng和善良,畢竟,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透過窗子,他看到單小枚正往他的病房走去,他放下吸空的血袋,向箭一般躥向他所在病房的窗戶。
直到他將被子蓋在身上時,門響了一下,而他的身軀也恢復ch ngr n類的身軀,只要嗜血完後,他便不再是動物。
單小枚來到張揚的床前,先把手探到張揚的額頭上,異常冰冷,她在將手放在他的鼻子前,沒有氣息,她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張揚屏住呼吸,但他敏銳的只覺能感受到單小枚的任何一個動作的變化。
張揚突然睜開眼楮,在他的前方正站著一臉茫然的單小枚,而她的身後,站著一個目光y n冷的男人,張揚很快意識到那個男人便是二十八層大樓頂那個魂魄。
在那個魂魄的概念里,張揚已經死了,所以,他才離開單小枚的身體,而張揚突然張開眼楮著實嚇了他一跳。
「你,你不是已經?」魂魄感到對方身上的肅殺之氣比他還要強烈,不覺一怔。
一臉茫然的單小枚目光呆滯、迷迷糊糊地四處打量,身體就像被抽干一樣,沒有任何力量,疲軟地倒在地上。
「我會是誰?」張揚笑了起來,「我只是一個能看到人死後魂魄的人」,言罷,他坐了起來。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那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幕,我就知道你能看到我,所以,你必須死,除了死亡,你別無選擇」,魂魄說。
「可我不是活得很好嗎?」他站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
魂魄被他身上的寒氣迫退一步,「我知道你已經死了,只是你死亡後魂魄附在了自己的尸體上,借尸還魂,不過很快,你會發現,你的魂魄只是為了增強我的能量」。
張揚笑了笑,慢慢的解開衣服,露出了光滑的胸部。
「什麼?沒有任何傷痕,你居然沒有任何傷痕」,魂魄驚訝地叫了起來。
「鬼魂也會感到驚訝,你不是能預測未來嗎?你不是極有感知能力嗎?」張揚步步逼近。
「你不是人!」魂魄冷冷地說。
「也不是鬼」,張揚補充道,「直到單小枚進門的那一霎那,我才意識到你的存在,想不到你的魂魄竟然附著在單小枚身上」。
「所以」,魂魄說︰「如果你想毀滅我,就必須毀滅了單小枚,想不到你也知道鬼魂的存在是需要媒介的」。
「不」,張揚又笑了,「你知道嗎?你越是解釋越是掩飾,更加確定我的猜想,如果我沒猜錯,你的靈魂附著物不是單小枚,也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人,你只不過是支配了她的意識,不管出于什麼目的,你肯定不懷好意,我還听說這段時間醫院里總是死人,如果我沒猜錯,那一定是你搞的鬼,你為什麼要害人?」
「害人?可笑,我所做的,不過是像人們為了吃肉,屠殺家畜一樣,在我的眼里,人類不過是一種低級的動物,人類吃飯是為了維持能量,而有萬分之一可能殘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亡魂,他的意識沒有死亡,也不受任何人支配,我喜歡死亡」。
「在我眼里,你也是一種低級的動物」,張揚說,「不,你連畜生都不是」。
「你到底是誰?」
「我誰也不是,但顯然,今天晚上,也是你的魂魄能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晚了」。
「你說什麼?」
「我早些時候就注意到單小枚從不尋常到尋常的一個轉變,你知道嗎?我所接觸的事情,我的腦海就會像放電影一樣,將這整個事情進行回放,而且很快地提取所需要的部分,所以,就在剛才,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
「你知道,現在躺在地上的是我的同事,她來公司半年,就坐在我的身旁,除了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對他的一顰一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你想說什麼?」魂魄問。
「我記得單小枚是從來不帶耳環的,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耳朵是最漂亮、最x ng感的部分,如果戴了耳環,反而會讓自己的魅力大打折扣,所以……」張揚走到單小枚身前。
「所以什麼?」
「她現在正戴著耳環正是你的靈魂附著物」,他已經從單小枚耳朵上取下了耳環,與此同時,他只感到背後一涼,剛站起身,一只冰冷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力道大得出奇,張揚的腳下空了,只感到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這一切的發生只在電光石火之間。
「那又如何?」魂魄目露凶光,「不管你是什麼怪物,但在別人眼里,你已經死亡了,我現在也只不過是讓你很快符合自己的身份而已,而你的魂魄只屬于我。一個人的魂魄就像空氣一樣,無論做什麼都沒知覺,不會感到快樂,也不會感到痛苦,唯一讓我能找到安慰的便是死亡,當我看到人們的死亡,我就能找到快樂,這是我存在的價值,就像生物鏈中的頂級肉食動物,消除病弱者,才能讓生態系統更加健康」。
「我是並弱者嗎?」張揚喘著粗氣。
「不,你只不過是一個多余的人或者生物」,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張揚喉嚨快要掐斷了,而他卻笑了,他將手上的耳環拿到魂魄的眼前,後者驚呆了。
緊接著,魂魄的身體被空氣中撕裂了,轉眼間化成了灰燼。
那個裂成兩部分的耳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單小枚的身體微微的動了動,張揚回到床上,蓋上被子,屏住了呼吸。
單小枚慢慢的起身,茫然地看著四周,目光移到張揚的身上,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鼻子一酸,淚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人走了進來,一個中年醫生拉開了單小枚,「先把他的尸體送到太平間吧」。
張揚的臉上被蓋嚴了,一個醫生慢慢的推著他的尸體,走出門,他听到了齒輪的滾動聲,不知過了多久,他只感覺溫度越來越低,陣陣寒氣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