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都不敢耽擱,我拉著大牛一口氣跑了老遠,直到回頭看不見道觀了,才停下腳步。
「大牛,你沒事吧?」
好久沒這樣狼狽狂奔過了,這一停下來就呼呼直喘氣,看著大牛滿臉通紅的樣子,我一喘過氣來就趕緊詢問。可憐的大牛,你不會真的被老道那個了吧?
大牛還是一臉傻兮兮的︰「公子,沒事,我當然沒事。」
看他那副傻樣,我實在很懷疑就算老道真的對他干了某種不人道的事情,他也不懂得。只好換了個問法︰「你痛不痛?」
大牛模了模,想了想,傻笑道︰「不痛,只是肚子有點餓了。」
接著,他的口水流了出來︰「公子,我們不是要留在道觀過夜嗎,怎麼就跑了?道長正說要招待我們吃兔子呢。」
吃兔子?娘的,要不是我及時把你叫出來,你就要成為兔子了!
「吃,吃,吃。吃你個大頭。」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腳,「快走,前面找個山洞歇歇,明天再吃。」
逃得倉促,那匹白馬連同馬上的東西都落在道觀了,現在只能期望明天能早點找到人家,否則的話就要餓一天肚子了。
太陽早出來了,山林一派勃勃生機。陽光下,兩個有氣無力的男人正在有氣無力的對話。
「大牛…過來撐著公子。」
「公子,走了這麼遠的路,怎麼還沒走出大山阿。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你問我,本公子問誰去?」有了大牛的支撐,我總算好過了些,「肚子餓也別嚷嚷的,看見地下那片草有沒有。俗話說‘望梅止渴,望草止餓’,你多看它們幾眼就行了。」
從昨夜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下肚,肚子不是一般的扁,現在我就覺得在以前南蠻大山扔掉的大餅也是滿好吃的。這座山也不是一般的大,我和大牛一大早就開始望山外,都走了好幾個時辰了。這山還是山,林還是林,一點到頭的跡象都沒有。
「望草止餓?」
「對,像你這種大笨牛只需要吃草。」
「哦,難怪公子一點都不餓的樣子。」
干,死大牛,居然還會反擊本少爺,看我怎麼整死你。等下到了縣城,本少爺買兩個包子,吃一個,扔一個,就是不給你吃,饞死你!
一盆、一盆、又是一盆。
丟人啊…看著大牛桌上小山高的的碗盆,早就躲到另外一張桌子上的我不忍卒讀地轉過頭,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只可惜面館里那個老板兼伙計的老頭死死盯著我,我只要稍稍一挪動位置,他j ng惕的目光馬上就跟了過來。
老頭,你看著我做啥?那堆小山可只有三碗是我吃的。知道老頭是擔心我付不出錢,我掏了錠銀子扔在桌上,才讓他把目光轉回到大牛身上,然後以目瞪口呆的神情看著大牛胡吃海喝,一邊用手指幫他數盆子。
今r 我和大牛連續走了好幾個時辰,直到r 上三竿,才走出那片鬼山,來到這個小縣城。一進城門,一看到這家面館,我自然立即點菜填飽肚子。
可是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當我填飽肚子,擺出瀟灑的姿勢時,我才發現身邊的大牛正在狼吞虎咽,桌子上碗盆一盆一盆往上疊。作為他的主人,身為翩翩公子的我,當即羞愧不已,躲得遠遠的。還好面館里就我們一桌客人在,否則這臉就丟到家了。
大牛的食量真的不是一般的恐怖,或許他是學到了牛吃一頓抵三天的本事。直到桌上的盆子已經第十五個了,他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
「幸好錢包還在,否則我就把你這只牛留下來抵債。」
結帳的時候,二兩銀子的飯錢讓我再一次起了把大牛這個笨蛋甩掉的心思。
「魯老頭,生意興隆啊,這個月給衙門的稅收可要多交點。」
在我們離開前,一個身著皂衣的衙門伙計大咧咧地走了進來,走路的姿勢頗像那些長著兩只大螯的螃蟹。不等魯老頭回話,他自顧自地把櫃台里的銀兩通通打包,拿了就走。
長安的大親王、小侯爺,也沒這等橫法啊!這人的舉動瞧得我,那個叫目瞪口呆啊。問了魯老頭,我才知道這人只是衙門的一個小小伙計,不入流的那種。縣太爺規定了名目繁多的稅收,城里每戶人家不管有錢沒錢每月都要上交。這人就是來收稅的。這種人根本不管你有沒有錢,反正他把所有的錢拿走就是。要是不滿意了,他甚至有可能把你家里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在他們的折騰下,這小縣城已經不知有多少人逃難去了。
我好像沒多少錢了,看來得找縣太爺要點去。听完魯老頭的話,我不禁起了找縣太爺弄點錢花差花差的心思,想來至少也能弄個千兒八百的。
把大牛留在面館,我立刻模向縣太爺府邸。這種事情可不能讓大牛知道,僕人最好還是讓他一輩子乖乖的,只循規蹈矩的好。
我模進府邸的時候,縣太爺和一個白須飄飄的儒衫文人,正各自摟著一個花姑娘,在聚會喝酒。兩個家伙不時冒出幾句下流歪詩,惹得他們懷里的花姑娘嬌笑連連。這種事情常見得很,我本來是懶得理會他們,想直接拿點盤纏走人的。只是他們突然提到稅收這兩個字,我不由得凝神細听。
原來,那個白須飄飄的飽學老頭是本地有名的秀才,許多稅收的名目都是他想出來的。
「任先生,您說的實在太好了。向朝廷納稅是那幫泥腿子的榮譽,多交點錢就能多點榮譽,他們應該感謝本官才是。」
「是啊,大人英明。不管那幫泥腿子有錢沒錢,我們都得讓他們如數把稅收交上來。就算他們沒多少錢,我們也不能剝奪掉他們為朝廷納稅的榮譽啊。」
…
這二人滔滔不絕地對話,全是在彼此吹捧,彼此夸獎對方有多為治下民眾著想。門外的我驚訝得簡直無法形容。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看來還是老爹說的對,人的無恥果然是沒有底限的。
這兩位如此重視為朝廷作貢獻的榮譽,那我除了讓他們也擁有相應的榮譽,還能作些什麼?相信當他們在地下相聚的時候,是對我滿懷感激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出這個點子。送他們去地下為當今皇上鋪路,這可是多大的榮譽啊。相信大業那個笨蛋皇帝不久也就該去了,希望皇帝的獎賞能讓他們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