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百花樓果然如樓下那些老鴇所說,是成都最好的青樓,頗有許多看起來不錯的姑娘。個個形容妖嬌、輕顰淺笑的,逗得我心癢癢。只是當我正想挑一個合意的姑娘私下交流交流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家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連連打拱作揖,邀請我前去某個偏廳,說他家老爺正在那里等候。
其實,一听到老爺這兩個字,我是很想明確拒絕的。來百花樓不找小姐,反而找老爺,我可沒有傳說中的那種奇特嗜好。只是當我上下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家伙後,我那堅比金石的拒絕之心馬上煙消雲散。眼前這人,喉結高聳、毛發粗密,絕對不是女扮男裝的美女,他口中的老爺自然也不可能變成嬌滴滴的富家小姐。我果然沒有傳說中隨便到哪都能踫到美女的王霸命啊。
我很哀怨,但還是乖乖跟著他走了。
美女誠可愛,x ng命價更高。
眼前這個家伙。說他不是僕人嘛。這人連連打拱作揖、滿臉堆笑,動作自然圓滑,顯然是常常低聲下氣侍候主子的人。說他是個僕人嘛,這人的穿著打扮比那些前來尋歡的貴公子還要富貴,全身上下清一s 的蜀錦,身上的玉佩翠綠通透,至少價值一百個僕人。最關鍵的是,在他腰部那里還有一塊刺眼的小金牌。據我所知,這種小令牌在任何時刻都可通行城內的絕大多數地方,一般只有一城的重要人物才可能擁有。
蜀地三巨頭之一的某個高級跟班。
這是我的判斷,而且我自信這個判斷至少九成九是正確的。
蜀地的形勢,我听我家老爹提起過。本朝太祖以北統南,朝廷控制的重心一向放在北部。所以對嶺南、蜀地這些偏僻難行的地方,朝廷的控制力一向比較差,當地的土豪大族才是那里最大的勢力。
如今,控制蜀地的主要有三家勢力。以成都太守段義為主的段家、以金蛇堡堡主溫有方為首的溫家、以山水幫幫主胡力為首的胡家。這三家,任何一家都是有錢有勢的主,隨便那個家主跺一跺腳,成都一帶都得震上三震。
不要奇怪,雖然我很不想知道這些與我無關的信息,但是我有個帶兵打仗的老爹,分析各地勢力是他的愛好,強迫可憐的兒子听他羅嗦則是他的癖好。
果然,在那名僕人的帶領下,我來到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偏廳,在那里面已經有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等候著我。當中一個青衣紅臉的中年人手執一把大扇子,輕輕揮動,扇子上寫著「山水」兩個濃墨大字。這人想必就是傳聞中在臘月寒冬里也要揮扇納涼的山水幫幫主胡力。另外兩個,一老一少。老頭的外表看不出什麼特征,靜靜坐在那里,旁人卻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凡。而那個少年,神采飛揚,一身華麗場中眾人無出其右者。
我一進門,廳里的三個家伙全都站了起來,領路的僕人也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十成十是我家老爹名頭惹的禍啊。我嘆了口氣,揮手讓大牛退下去干他想干的事情。
「公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大牛居然難得的看出情況不對,不肯離開。
那個少年有些y n陽怪氣地說道︰「白公子,貴僕如此不守規矩,有失侯府體面啊。」
雖說這少年語氣不善,但是我並沒有生氣,笑了笑,揮手讓大牛離開。許久許久以前,我就明白,身為一個有名老爹的兒子,偶爾踫到一些莫明其妙的嫉妒那是難免的。
大牛離開後,房間里連我在內,只剩下四個人,還有一大桌酒席。他們都沒開口,我不得不先開口打破僵局,四個大男人深情凝視的場景實在太惡心了,尤其是在一間密室內的時候。
「這個笨牛,乃是在下在半路上踫到的,看他可憐故而將之收留,還算不上是寒家僕人。所以不太懂規矩,讓公子見笑了。」
從這少年開口就叫出白公子,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眼前這三人正是沖著我家老爹來的。但我仍然假裝茫然不解地問道︰「三位是何方朋友,為何會知道在下姓白?」
出乎我意料,向我解釋的不是那個神采飛揚氣勢一時無二的少年,也不是那個頗有幾分威勢的青衣紅臉,而是那個一直微笑不語的老頭。
老頭是金蛇堡堡主溫有方,青衣紅臉是山水幫幫主胡力,華服少年是成都太守段義之子段子明。蜀地三巨頭,算是到齊了。
「白公子,您大駕一到成都,老朽和段太守、胡幫主馬上就知道了。老朽三人是特地借用胡幫主的地盤為公子接風來了。公子,請入座。」
原來這家百花樓是山水幫的產業,等下我多叫姑娘的時候,不知他是不是不會收錢。也許是因為憋得太久了,當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個。在多年以後,當我回想起這一幕的時候,我臉上就燒得厲害…應該直接讓胡力送我十個八個花姑娘的,我實在太不了解行情了!哪個貴公子不是左擁右抱,美女一屋環繞的?
溫有方和胡力都很客氣,頻頻恭維我,少年英杰、一表人才、將門虎子等等高帽子被他們加在我身上。雖然知道他們是看在老爹的分上,才會對我高看一眼,我還是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段子明卻是對我不冷不熱。據他所說,他老爹成都太守段義之所以沒來,是因為「我爹他老人家說了,若是來的是侯爺大人,他老人家自會迎接。來的只是公子,迎接的自然…」。話沒說全,但我當然明白,段義的言下之意是說,他這個成都太守可以與我老爹平起平坐,而我這個不成器的白公子就只配讓他一樣不成器的犬兒子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