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東漢 第二十章 黃巾一小卒(一)

作者 ︰ 夏天一

()--四月十九r ,陽翟某處山林--

幾百名河內騎兵正搜索著山林,忽然一名士卒蹲,模著地上幾根燒焦的木柴和灑落的草灰,大聲喊道,「程副將,發現黃巾余黨的蹤跡了!」

「唔?」一名手握鐵矛的將領走了過來,正是孫堅副將程普,只見蹲在那名士卒身旁,撿起一根焦了一半的柴火,喃喃說道,「還有點余溫,看來他們沒走多遠,傳令下去,下山取馬,追!」

「諾!」那士卒一抱拳,匆匆離去。

隨手丟了那根柴火,程普站了起來,忽然看到主將孫堅正站在不遠的地方,走了過去。

「將軍!」

孫堅正望著一棵樹的樹干出神,見身後傳來一聲呼喚,說道,「德謀麼?」

「是,將軍,」程普抱了抱拳,說道,「麾下將士已發現波才等人蹤跡,依末將之見,波才離我等不過十里以內!」

夏侯坐在地上,眼楮看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之前他和孫堅等人馬不停蹄的追趕波才和張角,一直追到了這里。期間,他們並未怎麼停歇過,波才受了重傷,他是跑不遠的、

「十里?呵,」孫堅淡淡笑了笑,伸手撩起幾根擋住視線的樹枝,說道,「沒有那麼麻煩!」

「唔?」程普愣了愣,順著孫堅視線望去,愕然見到不遠處的地上,倒著二十幾具尸首,看他們身上衣著,顯然是黃巾一黨,而且是波才心月復護衛。

「怎麼可能?難道除我們之外,還有一支追兵?」程普一臉驚訝。

孫堅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追兵,只有我們一支……」

「那他們……」

夏侯站起身,走到一塊空地上,只見那塊空地上新舊泥土摻雜,雖然有雜草鋪在上面,但還是很凌亂。

抬起頭,夏侯問道︰「要把他挖出來麼?」不等孫堅回答,又自顧自的說道「總感覺這樣做,很丟人啊。嘛,本來還準備親手拿下他的人頭,真不給面子啊。」語氣中透漏著無限的遺憾。

孫堅沒說話,只是蹲,望著樹干、以及地上的幾處血跡。

「一路支撐到這里,已經到了極限呢……」孫堅微微嘆了口氣,撫模著樹干上一處帶著鮮血的劍痕,用莫名的語氣說道,「那家伙躺在這里,叫身旁的護衛們將他殺死,護衛中有一人那麼做了,用劍將刺入他的心髒,一擊斃命,然後那些護衛們將他埋了,隨即自刎殉主……」

說著,孫堅站了起來,望向夏侯身旁的地面,只見有一塊地新舊泥土混雜,上面雖然鋪著雜草,但是凌亂無比,顯然是刻意遮蓋在上面的。

「難……難道……」程普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望著那塊地驚聲說道,「波才?」

「也只有那家伙有這個魅力叫麾下護衛為他殉死吧?」孫堅淡淡一笑,眼中露出幾分遺憾,喃喃說道,「堂堂一方渠帥,文武兼備,死後卻被埋在一塊不為人知的山林之中,連塊墓碑都不敢立,真是可悲!」

「將軍,」程普咽了咽唾沫,低聲說道,「兩位中郎大人將令,波才、張寶二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說著說著,他忽然見到孫堅眼神一冷,當即識趣地閉上了嘴。

「吶,畢竟不是親手捕獵到的獵物,實在沒有成就感啊。」夏侯轉身向山下走去,「大叔,趕快走吧,張寶的人頭我悶還是要拿到手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堅悵然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士卒們都下山了?」

「是的,將軍!」

「那就好!」說著,孫堅提起插在地上的漆黑戰刀奮力一揮,只听一聲轟響,巨大的破壞力竟然令半片山林盡數陷落,轟隆隆地好像山崩一樣。

程普再看時,眼前的一切早已換了一副景象,別說找不到波才的埋身之所,就連那些殉主的護衛的尸骸也被山林吞沒了。

「波才的首級,這可是一件大功啊……」

程普無奈地嘆了口氣,卻孫堅扛起黑s 戰刀,大步朝著山下走去,口中淡淡說道,「不是還有張寶麼?只要抓到他就行了,死活不論……走!」

「唉!」程普搖搖頭,無奈地趕了上去。

山下,夏侯玩味的看著孫堅兩人,尤其是程普郁悶的表情,哈哈大笑。

程普郁悶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走向自己的戰馬。

孫堅看了夏侯一眼,皺了皺眉,自語道︰「壓制不住了麼?」看著不遠處的夏侯,眼神很是復雜。

帶著三千輕騎的孫堅連r 連夜地趕路,趁著波才兵敗的訊息還沒有傳到彭月兌耳中時,突然襲擊屯扎在西華的黃巾。

要知道西華只是一個小縣,並沒有怎樣堅固的城防,只有兩三丈高的泥牆作為防御。

而且守城的黃巾們仍然還抱著樂觀的態度,他們哪里會想到波才八萬大軍全部葬送在長社,又哪里會想到孫堅輕裝急趕兩r 前來偷襲西華,被孫堅偷襲成功,奪下了一方城門。

騎兵攻城,是最無奈的辦法,但是如果一旦被騎兵奪下一處城門攻入城內,那麼守城一方的處境會變得極其尷尬,尤其是缺少弓弩設備的黃巾,區區一些步兵根本無法阻擋騎兵在城內馳騁。

戰斗在五更天時展開,也就是平旦,差不多是凌晨三、五點的樣子,在灰蒙蒙的天s 下,守城的黃巾士卒根本沒有料到孫堅會在此時攻城,當那扇破舊的木城門被孫堅擊碎時,西華黃巾就注定了敗北。

沒過多久,城內的黃巾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反抗余力,五千黃巾有大半被殺,軍心大亂、士氣大喪、人人思退,主將彭月兌帶著部下死命殺出城,卻被孫堅副將程普帶人團團圍住,無法突圍。

等到天蒙蒙亮時,西華城下便僅剩下了彭月兌一名黃巾,其余黃巾不是被殺,就是潰散逃走。彭月兌,那是一個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猛將,據說力大無窮,擅長用一把巨大的長柄斧,單論武藝比波才還要強,但遺憾的是,他只是一個不通兵法、不曉計謀的莽夫,所以無法成為統帥一方的大渠帥,但是在黃巾中的聲望卻並不低,否則也不會成為波才的副手,屯扎在西華,為波才保全後方。

望著被圍在城下的彭月兌孤身一人左突右殺,跨坐在戰馬上的孫堅皺了皺眉,喃喃說道,「看來張寶是朝東南方向逃了,是算到我會襲西華,所以中途折道投汝南黃巾麼?嘁!」說著,他懊惱地嘆了口氣,大聲喝道,「彭月兌,此時若是投降,棄暗投明,我還可饒你一條x ng命將功贖罪!」

話音剛落,就見彭月兌廝殺的動作稍稍一停,吐了一口唾沫怒罵道,「大丈夫死便死耳,何懼之有?」

孫堅淡淡一笑,其實他也很清楚彭月兌不會投降,只是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試試而已,畢竟彭月兌雖然不是萬人敵,但確實是一名極其強悍的武人,就連那些圍著他的三河騎兵都拿他沒有辦法。

一斧頭連人帶馬劈成兩半,那恐怖的腕力,就算是訓練有素的三河騎兵也會感到畏懼,只能拿著手弩遠遠地sh ,可惜手弩對于普通士卒來說確實是威力無窮,但是對于那些掌握氣的武人卻不夠看。

別說那些弩箭都被彭月兌體外的氣所擋下,就算是勉強sh 中,對于彭月兌這種身強體壯的人來說也不會陷地太深,根本就是無關痛癢,除非是連續不停歇地弓弩激sh ,才能將他耗死。

「愚蠢!」孫堅淡淡一哼,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的眼中卻露出了敬佩與欣賞的神s 。

無論是死去的波才,還是如今的彭月兌,這些豪杰都給孫堅留下了極其深刻的良好印象。

「那麼孫某便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說著,孫堅右手一揮,大聲喊道,「都退下!」

圍著彭月兌的三河騎兵們心中一愣,仿佛暗暗松了口氣,退了下來,只是遠遠圍著彭月兌。

「唔?」彭月兌皺了皺眉,疑惑地望了眼孫堅,說道,「莫不是你要和我單斗?」

「有何不可?」孫堅淡淡一笑,緩緩策馬上前。

忽然,孫堅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轉過頭,望向遠處的林子。

有氣的反應……

孫堅眯了眯眼,隱隱看到遠處的林中有兩個人影,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正拉著一個男人的手向林中跑遠……

「是那個救了波才的小子?他怎麼會在這里?」

而且……什麼時候掌握了氣?不應該是一個普通的士卒小子麼?

「算了,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氣而已……」

望著那兩人慌慌張張逃離的模樣,孫堅驚訝之余感覺有些好笑。

想罷,孫堅平吸一口氣,靜下神來望向彭月兌,沉聲說道,「來吧,彭月兌,別耽誤孫某去追那張寶的時間!」

「可惡!」彭月兌氣地面s 漲紅。

結局很明顯,雖然彭月兌很勇猛,甚至抱著必死的決心想拉著損件一起同歸于盡,但是孫堅的實力比他高出很大一截。最後,彭拖動用武魂之後,還是被孫堅斬于馬下。

不得不說,彭月兌的武魂「夔牛」確實很厲害。

「東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r 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牛.黃帝得之,以其皮為鼓,橛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里,以威天下。」

武魂夔牛的能力包括攻擊附帶雷電的麻痹效果,還有吼聲具有震懾效果,最後則是夔牛賦予的巨力和強悍的肉身。

本來這是很棘手的對手,不過孫堅的武魂「白虎」可以說針對天下所有的武魂,再強悍的軀體在他的面前也不過如紙一樣。

這對于夏侯來說實在很無聊,他還沒有掌握武魂,這種層次的戰斗他還插手不上,之前西華城內也沒什麼像樣的對手,也就隨手殺了十幾個小卒。

潁川黃巾小渠帥彭月兌戰死于西華,代表著波才潁川黃巾一部被徹底剿滅,對于黃巾軍來說,後果顯然是相當嚴重的。

首先是士氣方面,要知道黃巾軍總共只有三個部,那就是張角領導的冀州黃巾,波才領導的潁川黃巾以及宛城張曼成所領導的南陽黃巾,是黃巾方面的三大主力,兵馬相加不下于三十萬,但是距離舉兵僅僅只有一個月,波才黃巾一支卻被官軍剿滅,近十萬黃巾被屠殺殆盡。

其次是地理優勢,本來三大黃巾主力雖說各自為戰,但是戰線總歸是連成一片,如今波才一死,潁川又重新落入了漢朝手中,這導致了張曼成的南陽黃巾與張角的冀州黃巾徹底斷絕了聯系,陷入了擁漢勢力的包圍中。

因為判斷張寶會逃往廣宗,所以孫堅決定順著穎水支流追趕。

其實要去廣宗,按理來說最短的路線無非就是從中原走,經陳留到東郡,遺憾的是,此時的中原也是戰火一片,為了剿滅陳留、東郡的黃巾,大漢朝派遣大批軍隊,只有殘部的張寶石沒膽子敢走這里的。

為了追擊張寶,這頭出身江東的猛虎率領著為數不足三千輕騎,一路沿著潁水支流追趕,在追擊張寶的同時,將沿途大小黃巾勢力盡數剿滅。

襄城、葉城、汝南,連續半個月,孫堅的軍隊連續攻陷三座黃巾軍把守的城池,斬首數千。

趕了將近一個多月的路程,到了差不多五月底的時候,孫堅追到了細陽。

細陽地處潁水東側,向北就是芒碭山,再行半r 就是梁郡,算是到了東郡黃巾的勢力範圍,孫堅就這麼帶著僅僅兩、三千進入黃巾的月復地。

建寧六年五月二十九r ,孫堅率領著兩千余輕騎死死咬住張寶尾巴,一路追趕到芒碭山。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天s 逐漸變得昏暗,四周的景物也好似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霧,使人看不真實。

漸漸地,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馬蹄聲,隨後聲音越來越響,只不過幾個呼吸間,一支清一s 的騎兵正從官道上疾奔而過。

在隊伍最前方的,自然是身穿青銅虎甲的主將孫堅,落後他半個馬匹的是副將程普以及夏侯,而在三人之後,則有一名騎兵策馬行走在其他士卒之前,手中舉著一桿高達兩丈左右的旗幟,在他身後,有四名騎兵貼身護衛著。

那迎風招展的旗幟上,分明寫著佐軍司馬孫。

「全軍急行,加快速度!」孫堅再一次下達了軍令。

此時的孫堅,心中有些懊惱,本以為能在汝南擒獲張寶,卻沒想到那廝使了一個金蟬月兌殼之計,叫自己的心月復護衛假扮自己,而他卻混在黃巾潰兵中逃出了城,將汝南很輕易地便讓給了孫堅。

能夠從黃巾手中奪回大漢重城要地,而且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要知道,孫堅的目標並不是汝南,而是黃巾軍三大領袖之一張寶,地公將軍張寶。

但是汝南既然已經奪回,孫堅又不能坐視不理,丟下這座城市去追那張寶,無奈之下,他只好派出三百騎兵去追趕張寶,希望能咬住張寶尾巴,叫他不至于逃遠,而他自己,則帶著那兩千余輕騎迅速地平地汝南城內仍在反抗的黃巾余黨,然後一邊安撫城中百姓,一邊臨時召集一支義軍以防守汝南,以免汝南再次落入賊子之後。

而這樣一來,孫堅的行程便被耽擱了,耽擱了整整一天,為此,他只好委屈自己麾下的輕騎r 夜趕路、馬不停蹄地追趕張寶。

這種急行軍最傷軍中士卒士氣,盡量孫堅所率都是騎兵,但是這樣沒r 沒夜地趕路,這些出身三河、河內的j ng銳騎兵,行軍的速度也不免漸漸緩慢了下來。

「將軍,要不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在策馬疾奔的途中,副將程普注意到了麾下將士們臉上的倦容,微微加快胯下戰馬的速度趕上孫堅,低聲說道。

夏侯也很疲憊,雖然他掌握了氣,而且在這段時間的追殺中也提升了不少,論起氣的量居然已經超過程普,只是略遜于孫堅。但他畢竟只有十二歲,身體還未成長到巔峰,體力還是有點跟不上。

孫堅皺了皺眉,一揚馬鞭輕斥道,「逆賊張寶近在咫尺,別說這是天大功勞,就算不論賞賜,我等奉皇命討賊,豈有不盡全力之理?如今張寶兵敗逃竄,我等若能將他擒殺,勢必能大振我各方軍隊士氣!」說著,他頓了頓,振臂高呼道,「全軍將士听著,賊首張寶逃不了多遠,只要我等追上將他擒獲,朝廷必有重賞!到時候,本將軍親自為你等請功!」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在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後,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啊,看著那些三河騎兵臉上疲憊的神s ,有的士卒甚至已經有些恍惚的感覺,這是體力已經到達極限的征兆,所以,即便是听到重賞二字,他們也提不起多少j ng神。

「將軍,卑職也覺得有點吃不消了,懇請找個地方歇息歇息……」程普用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

他這是在為三河騎兵求情,畢竟能當上孫堅的副將,程普在體力與武藝自然也不會弱,要知道他在長社時可是斬殺了波才愛將于苗,間接導致了潁川黃巾一支被廢。

而如今,就算是為了追擊賊首張寶,程普也不希望見到自己軍中j ng銳的三河騎兵是因為過于勞累而猝死。

夏侯也說道︰「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已經身處黃巾月復地了,如果士卒不能保持良好的體力,踫到戰斗會很被動的。」

如果換做其他人,孫堅也許不會改變主意,而程普與他的關系卻不單只是上下級的關系,更是知己好友,夏侯也相當于他半個兒子,所以他們所說的話,孫堅還是願意听從的。

「[y 速則不達]……罷罷罷!」說著,孫堅舉起右手,高聲喝道,「全軍將士听命,緩行,勒馬……下馬原地歇息!」

在孫堅的指揮下,兩千余疾奔的三河騎兵有秩序地停了下來。

這時就能看出這些三河騎兵究竟有多麼疲倦了,在他們之中,至少有大半的人連下馬的力氣也沒有,幾乎都是傾斜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三河騎兵的軍紀確實是不同凡響,只要主將沒有喊挺,全軍士卒沒有一人膽敢放慢速度,哪怕是過于疲勞猝死。

這就是軍紀森嚴,是漢朝軍隊的立身之本,它與黃巾士卒對張角的狂熱是截然不同的。

兩千多名j ng銳騎兵,此刻卻像死尸一樣躺在地上歇息,這晦氣的景象讓孫堅感到有些無奈,不過也明白麾下的將士已經盡力了,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搖搖頭,孫堅翻身下馬,也不栓馬,叫那黑馬在一旁食草,自己走到一處樹樁坐下,從隨身攜帶的行囊中模出一塊干餅。

「將軍。」副將程普將一個水囊遞給孫堅,見他表情沉重,開著玩笑說道,「將軍且放心,張寶那廝逃不了多遠的!」

「呵,」孫堅苦笑著搖了搖頭,接過水囊灌了兩口,一抹嘴,說道,「憑心而論,張寶只不過是一個無謀的匹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何足掛齒?在我看來,潁川黃巾中,波才可謂良帥,彭月兌堪稱猛將,其余皆是酒囊飯袋、烏合之眾!如今波才、彭月兌二人皆死,潁川諸郡賊兵盡數剿滅,就算是區區張寶,何懼之有?」

孫堅的話听得程普心中一愣,愕然說道,「那將軍連r 趕路這是……」

「張寶必須死!」夏侯突然插了一句。

「什麼?」

「我顧慮的是張寶麾下黃巾力士,」就著水嚼了幾口干餅咽下,孫堅臉上露出凝重表情,沉聲說道,「尋常士卒,飲下了張寶所賜的符水、丹藥,竟然會變得那般凶猛,個個有以一敵十之力,更兼悍不畏死,雖說是旁門左道,然而在長社之戰時,若不是騎都尉曹孟德及時趕來,就算是我,恐怕也無法力挽狂瀾,要是那時被波才得了長社,天下賊子勢必蜂擁而至,圍攻虎牢關,一旦虎牢關被攻陷,後果不堪設想……想到此處,我是不免心有余悸啊!」

「黃巾力士……唔,確實恐怖,」程普皺眉點了點頭,捏了捏手中鐵矛,低沉說道,「卑職亦曾與他們交手,數名黃巾力士一同上前,卑職便有些抵擋不住,無法全身而退,這樣的士卒,著實可怕,幸好傳聞張寶所制秘藥過于霸道,意志稍弱之人吃下此種丹藥、符水,片刻爆體身亡,所以一直無法擴大編制,縱觀黃巾百萬賊軍之中,恐怕最多也不超過三千人……」

「三千人啊,不知那張寶壞了多少人x ng命,才聚得三千黃巾力士,」孫堅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听聞人吃下那丹藥、符水後,雖然力氣大增,然而神智、心神卻大受損害,非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壽命大減,短則數月,長則年載,便會吐血而死,唉,雖說黃巾乃犯上逆賊,然其中亦有諸多豪杰,波才、彭月兌,皆屬此類,唯獨那張寶,實在是枉為人子,竟研制出此等凶惡丹藥壞人x ng命,若我此次能將其擒獲……哼!」

見孫堅面露慍s ,程普心中也是暗嘆一聲,雖說忠逆不兩立,但是那些黃巾力士淒慘下場,卻不由不叫人心生惻隱。

夏侯也是極為憤慨,這等壞人x ng命手段實在是不為人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孫堅坐在地上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有一匹快馬從芒碭山的方向疾奔而來。

在听到馬蹄聲後,孫堅便睜開了眼楮,他發現趕來的似乎是自己軍中的斥候。

所謂的斥候,指的就是j ng銳中的j ng銳,能夠有能力從敵軍眼皮底下得到情報,並且還能全身而退,將情報回呈于自己軍中主將的j ng銳,與細作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能夠擔當斥候的士卒,至少是伍長級的士卒,這些斥候大多數都以三五人一隊,在交戰時偵查前線敵軍情況,而且要貫徹情報比自己的x ng命更加重要的理念,有些時候,甚至要犧牲同澤引開敵人,以便將情報回呈主將,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

「報!急報!」

在靠近的同時,那名斥候大聲喊著,以便叫在此地歇息的士卒給他讓路。

「急報?」孫堅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心中暗暗猜測,難道是已經抓獲了張寶?

雖說這個想法有些夸張,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張寶身旁區區千余黃巾潰兵,如何擋得住三百三河騎兵?

然而事實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啟稟將軍,前方十余里處芒碭山,三百輕騎覆沒大半,特派小的前來向將軍請援!」

「覆……覆沒大半?」孫堅驚地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要知道那可是三百三河騎兵啊,雖說不是朝廷最j ng銳的騎兵,但也不是說沒就沒的。

「到底怎麼回事?!」孫堅猛地站了起來,怒聲問道。

只見那名斥候一抱拳,沉聲說道,「芒碭山有一狹小的山谷,賊兵都往這條山谷逃去,看情況是是我軍三百輕騎將強行沖過山谷追擊張寶……」

「張寶留下人馬斷後了麼?」孫堅眯了眯眼楮,沉思說道,「山谷狹小不利于騎兵奔馳……嘁,那些潰兵還有反擊的勇氣麼?還真是小看了他們了!對方有多少人?」

話音剛落,就見那名斥候臉上露出了極其古怪的表情。

「一個……」

「一個?」孫堅驚愕地瞪大眼楮,隨即,他的臉s 突然變了,他一听就明白了,對方不是普通的黃巾士卒。

雖說借助了山谷地勢狹隘的地利,但是要想以一人之力擋住三百三河騎兵的強行通過,那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孫堅能辦到、程普能辦到、波才、彭月兌二人也能辦到,因為他們是掌握著氣的武將,是戰場上的中流砥柱。

想了想,孫堅急促說道,「你速速回去告訴他們,叫他們原地待命,等本將趕到!」

「諾!」那名斥候抱拳頷首,隨即起身翻身上馬,又朝著芒碭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覆滅大半……

以一人之力殺了我近兩百j ng銳麼?

孫堅皺了皺眉,對不遠處眯著眼楮打盹的程普說道,「德謀,傳令下去,叫全軍啟程,朝芒碭山進發!」

「遵命!」

夏侯卻是說道︰「不如我先帶頭走,我擔心萬一那個人大開殺戒,那三百先鋒就危險了。」

孫堅思忖片刻,同意了夏侯的意見,但他還是囑咐夏侯,若是不可力敵,不要戀戰!

夏侯就這麼一個人按著斥候的指引向前奔馳而去,不過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等到夏侯趕到芒碭山那條狹隘的山谷前時,他震驚了,因為山谷前的地面上堆滿了三河騎兵的尸體,這些恪守軍紀勝過自己生命的士卒,一絲不苟地貫徹著孫堅的命令,哪怕死的人再多,他們仍然嘗試著沖擊山谷,追上那已經逃得越來越遠的張寶。

眼見得剩余的百十人還準備繼續沖鋒,夏侯連忙喊道︰「將軍有令!停止追擊!」因為怕那些三河騎兵因為損失太多袍澤失去理智,夏侯又重復了好幾次。

抗命的情況沒有出現,那些三河騎兵停止了沖鋒,整理好隊形,站在一旁不再動彈。

雖然三河騎兵不在行動,但他們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山谷,散發出的殺氣讓夏侯也頗為驚訝。

夏侯抬頭望向遠處,只見在山谷前的那堆尸骸中,有一個看似年紀不大的男子正坐在一匹死去的戰馬的月復部上,渾身是血,低著頭默默地啃著一個白潔的米饃。

那是三河騎兵的干糧。

他腳下的地面被鮮血染地血紅,甚至他的身上還在向下滴著血珠,他的,或者是那些三河騎兵的……

突然間,夏侯望見對方抬起的臉龐,那張略顯幼稚的臉龐……

是他?

那晚黃巾大營那個人?

孫堅說和他很像的那個人?

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次了吧,第一次還是個小卒,第二次在西華城已經掌握了氣,這一次居然可以屠殺兩百余j ng銳騎兵?短短一個月,竟然成長了這種地步?以一人之力擋住了三百三河騎兵?

夏侯皺了皺眉,那家伙身上的氣,總有種邪氣的感覺……

如果孫堅在這里,他會驚訝,眼前這個小卒散發出的氣居然和夏侯頗為相似。

搖了搖頭,夏侯駕馭的胯下戰馬緩緩上前,策馬立在距離對方十丈遠的地方。

「真沒想竟然是你,呵,你和我也算是有緣了,這應該是我們第三次互相見到對方吧?有意思,有意思,在開打之前,你不覺得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麼?報上名來!」

只見那名黃巾小卒三口兩口就將手中的饃饃咽下,站起身來望著夏侯,面s 茫然,隨後才反應過來。

「潁川黃巾,陳驀!」

「居何職?」

「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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