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千戶的腰牌啊!碧玉你怎麼得到的?」袁應泰是懂行之人,一看質地就知道了是屬于錦衣衛體系中千戶以上級別才可能持有的腰牌,一個官j 能得到這樣高級別錦衣衛的腰牌,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碧玉嫣然一笑,如同融化了袁應泰的內心的堅冰,解釋道︰「奴家曾經和徐若麟千戶有過一面之緣,這塊腰牌是當初他送給我的,沒想到今天會有用。」
可能徐若麟對碧玉有好感吧,怕她在外面遇到蠻不講理的錦衣衛,因此把以前有些破舊換下來的腰牌送給了碧玉,也可以看出兩人的交情頗深。
時光卻看到了一個契機,也許通過碧玉和徐若麟的關系,可以為自己謀利呢?想到這里又開始正視自己媒人的身份。
馬翰江得到了這塊至關重要千戶腰牌,立馬退了出去,有了它,李大貴還敢勒索?量他也不敢得罪徐若麟吧?
李大貴等人看到馬翰江並沒有拿出什麼包裹之類裝銀子的容器,倪勖不由得大怒道︰「胖子,你听不懂人話是嗎?要大爺給你點顏s 看看?」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船內有人要我拿一點東西給你們看。」此刻的馬翰江猶如得勢的小人一樣,嘴臉之可惡,讓錦衣衛和番子們都想群毆他!只是接過這塊腰牌的倪勖,表情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李大貴看出了異樣,對前方和馬翰江交涉的倪勖說道。
走了過來的倪勖臉s 猶如苦瓜一樣,把腰牌遞給了李大貴後小聲地說道︰「大人,花船內有位大人物。」
李大貴拿著象牙腰牌,抬起腿就踢向了倪勖,怒喝道︰「你不是說這三艘官j 船的後台不硬嗎?徐千戶的腰牌都拿來了,我們還不走在這干什麼!」
倪勖硬生生受了李大貴的怒火,憋屈之極的看到李大貴帶領眾人離開了岸邊,並且把腰牌交給了他。
原物奉還的倪勖瞧著馬翰江一副小人得志,看戲的表情,恨不得抓他進詔獄內水火棍伺候。
「大人,慢走。」馬翰江從剛才的大悲到大喜的轉變,令他感概萬千,錦衣衛、番子這些鷹爪,如果不是看到徐千戶腰牌的面子上,今天馬翰江必定要大出血一次。
「對了,是時候問問和碧玉房內的兩人底細了。」馬翰江打發了李大貴等人之後,拿著腰牌心急火燎又踏進了碧玉的房內,卻見袁應泰、時光早就虛席以待了。
模不著頭腦的馬翰江問道︰「諸位可表明了身份了吧?」馬翰江把腰牌莊重地還給了碧玉,坐了下來,目視著袁應泰、時光。
時光言道︰「馬老大,這位是宜興知縣袁應泰,而是我錦衣衛時光,此次來到這里也是慕名而來,袁大人一首《泛太湖》得到了碧玉小姐青睞,獲得了詩會頭名,故此我來的目的是為說媒而已。」
老大的意思就是老板,古時候稱呼服務員是店小二,當家的自然是店老大了。
知縣、錦衣衛?馬翰江疑問重重,只是听到了碧玉要離開的時候,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言辭激烈地道︰「兩人大人,碧玉不能出嫁!」
開玩笑,碧玉可是他的負責的三艘花船唯一出得手的官j ,沒了碧玉可謂是損失極大,他舍不得啊!
不過事情由得他馬翰江?得罪了李大貴的他如果再得罪了知縣,那麼他要在宜興混下去根本不可能。而且碧玉如果不再使用這塊千戶腰牌保住他的話,身為錦衣衛的時光必定會反戈一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時光會出現在這里,是不是和外面的錦衣衛同流合污,馬翰江只是潛意識地反駁。
「為什麼?我已經為教坊司賺夠了銀子。按照規定,你們沒理由再束縛我!」這話是碧玉說的,他受夠了官j 船的生活,找到了合適的人選,怎麼能憑借馬翰江的一句話就放棄。
「這,這,反正我不同意。」馬翰江耍起了無賴,袁應泰看了看時光,示意他來解決,而且他覺得時光把身份暴露給了無利不早起的船老大馬翰江,有失考慮。其實時光這是故意為之,目的是讓這次的事情簡單輕松一些。
他料定馬翰江不會去向李大貴告密,畢竟在岸邊已經得罪狠了錦衣衛、番子們,祭出了徐若麟基本上再巴結李大貴也不會受到對方的信任。
時光需要的是強勢碾壓!大明朝民不與官斗是自古存在的真理,小小的船老大敢和袁應泰這個知縣斗?何況還有錦衣衛虎視眈眈。
「馬老大,你同意不同意關系不大,我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而已,對了,我勸你還是離開宜興地界吧,剛才那些錦衣衛和番子們的凶狠你也看到了,雖然有徐千戶的腰牌擋著,可是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查到徐若麟不在你的花船上,那麼你覺得單單一塊死物能抵消剛才你給他們的難堪?」時光語重心長地道,李大貴懼怕的不是腰牌,而是徐若麟此人。
他起先認為腰牌在這里,那麼徐若麟肯定會在花船上,消息靈通的錦衣衛花上一些時間就能知道徐千戶是否來到宜興。
馬翰江招惹了李大貴、倪勖這兩個記仇的錦衣衛,後果可想而知。馬翰江還抱著僥幸心理,經時光一提點,立馬幡然醒悟。
脖子不由得冷了一截,喃喃自語道︰「好險,好險」
不等馬翰江反應過來,時光對碧玉說道︰「擇r 不如撞r ,碧玉小姐現在暫時跟著袁大人回到府邸,等宜興事態緩和了再成親吧。」
「大來,你說呢?」經過剛才的一番交流,碧玉更加了解了袁應泰,兩人的關系深入了一些,大來是袁應泰的表字。
「嗯,按照伯連的意思去辦吧。」袁應泰也不想碧玉再待在花船內了,只是現在還處在被動的局面,不適合大張旗鼓的成親,再說碧玉的身份不太光彩,寄宿在袁府也得找個由頭,比如說是遠房表妹之類的。
對此碧玉也沒有流露出不滿,一切都以夫君的仕途為重。
宜興縣城東街一家茶肆,時光、張楷並沒有穿戴著錦衣衛的飛魚服和腰系繡ch n刀,張楷穿著一身普通的百姓服飾。
而時光還是那套雪白的儒袍,他和縣學教諭魯東陽的關系緩和了後,秀才的功名至少保住了,儒生打扮並無不妥。
有時候讀書人的身份比錦衣衛來得更方便一些,在市井鬧事之中,更能隱藏自身,面見了屯軍王遠行千戶的張楷得到了令時光興奮的消息。
「王千戶說了會全力支持我們,他對李大貴早就看不順眼了,前幾天他帶著番子還去收了軍戶們的農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軍戶的地位很低,而且在沒有刀兵戰火的時候,屯兵的境遇並不好。
不僅會受到上官的盤剝,連其他的勢力也把他們看成是一塊肥肉,李大貴正是知道軍戶們沒什麼背景,因此帶著人收了軍戶們的幾百畝良田。
觸及了王遠行的利益,只是礙于李大貴掌控著錦衣衛、東廠兩個據點,不敢發作而已,見到張楷的到來,他知道機會來了。
張楷是沈德勝的親信,又是至交好友,于公于私都應該站在同一條戰線。
「袁應泰也答應了會和我們一起對付李大貴,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時光抿了一口茶,悠閑地道。
李大貴逍遙的r 子不會太久遠了,張楷一听也著實高興不已,問道︰「什麼東風啊?」
「一個絕好的時機」時光說罷,進入了沉思,張楷也不敢打擾,喝著悶茶,讀書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y n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不過作為朋友還是比較好的,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時光設計陷害。
兩人又在一起隨意閑談著,過了好不一會才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離開茶肆。時光則並沒有回到百戶衛所,而是徑直前往了東街的一家書肆。
「店老大,我前些r 打听的事情有了眉目了嗎?」這家書肆就是時光購買《西游記》的店面,當初買的時候,還特意支付了幾十文向書店老大探尋著吳承恩的消息。
「是這位客官啊!作者已經打听過了,名叫吳承恩,現居南京以賣文為生,77歲高齡了,這本《西游記》的結局好像還在書寫之中。」吳承恩在南京?不是說在杭州嗎?原來吳承恩在六十八歲的時候在杭州,而後來到了南直隸,身為歲貢生的吳承恩,在晚年只補過一個縣丞官職,又因為不通人情世故被誣陷,所以現階段極為淒涼。
「好的,多謝店老大!」知道了吳承恩處在南京,那就容易多了,宜興距離南京也不是很遠。
此刻的時府在時朋散盡家產,又遭到李大貴訛詐了窯場之後,只余下一間宅院,所有的壓力都寄托在了時彬身上。
最近他一直在西院足不出戶,連社學都沒去上,通過沈氏知道了這件事情。時光怕時彬想不開,連忙從書肆來到了時府西院。
卻見他在擺弄著什麼,西院內有一堆紫泥和燒制窯器的工具,難道說時彬要重拾時氏紫砂壺的名聲?
見到時光的到來,時彬的臉上沾滿了紫泥,笑容滿面地道︰「兄長,你看!這是我新燒制的紫砂壺,你看怎麼樣?」
時光拿著這個模仿供ch n大壺的紫砂壺,和先前時朋燒制的差別不是太大,只是好像內有乾坤。
「這個壺凝聚的茶香更濃郁是吧?」時光畢竟在這個家生活了一年有余,還是懂行的。
「嗯,我想這個壺推出之後肯定會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我們時氏紫砂壺一定會再次在宜興立足!」時彬的興奮不已,手舞足蹈地道。
時光潑了他一盆冷水道︰「這個壺不行!」說著直接砸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