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制造借口扳倒田家,我帶著順子扮做途徑的客商,在李文才和田有發面前故意露財,從而激起了他們的貪y ,幾句話下來,他們就要圖財害命。在危急關頭,順子亮出了我的身份,但沒想到上過一次當的李文才卻不相信,硬要將我們投入監牢。
我暗叫不好,一旦被這幫人捉到牢中,徐佑祿、陳孝他們又萬一不能及時找到我…,那後果不堪設想。要知道,田有發這幫人無法無天可是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的!
想到這里,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一股徹骨的寒意油然而生,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決不能進莊!
但無奈,我和順子雙手被縛,單憑腳踢、肩撞已是力不從心,眼看涌上來的家丁越來越多,我們被七手八腳地高高架起,向莊內走去…。
正在此時,莊內突然大亂,火光沖天而起,家丁們往來沖突,喊聲、怒罵聲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響成了一片。李文才大驚,剛要派人去查看,卻見一隊人馬順著莊內的大道洶涌而出,為首的是一條哇哇怪叫的黑大漢,乍一看去就象半截黑鐵塔,正是黑塔!
「這…這是怎麼回事?那不是黑塔嗎?他怎麼來了…?」田有發驚恐萬分,「我的身家,我的金銀可都在莊內啊!快,快派人將他們拿下!」
「哼,來的正好!」李文才咬牙切齒道︰「老爺不必驚慌,咱們身後不是還有官軍麼?正好將黑塔這股亂匪一網打盡…!」
話音未落,黑塔已沖到了近前,他雙手握刀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頓時將家丁們沖得潰不成軍,有些膽小的已四散奔逃了開去。
「頂住,小的們,老爺重重有賞,頂住…!快,護送老爺跟官軍匯合…」李文才邊指揮著家丁們抵擋黑塔等人的進攻,邊落荒向後退去。
我跟順子趁亂掙月兌了束縛,跟黑塔匯合了。
「大人!」黑塔一眼看到了我,「大人!小的們,保護大人,跑不了那些殺才!」他連忙割斷我們身上的綁繩,歉然道︰「大人,小的來遲了,讓大人受苦了。」
「哈哈…,不受這番苦,我們如何有借口滅得了田有發呢?」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大人,小的真正服了!」黑塔憨厚地笑道︰「都說‘官官相護’,但見到大人,小的才知道還有大人這樣真心為我等草民作主的菩薩官!小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後大人若有差遣,黑塔萬死不辭!」
听著黑塔的話,再想想我打抱不平的目的卻是為了自己的私利,我不禁老臉微紅,連忙岔開了話題,「哦,對了,黑塔,你不是去找大車去了嗎?怎麼會又到了莊里?」
黑塔畢恭畢敬地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是去找大車了,可在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了一個要好的朋友。我從他那里得知,他現在正在田家當差,這趟出來是為了采辦貨物,款待知府黃大人的…。」
「莫非就是濟南知府?」我問道。
「正是此人!據我那位朋友說,這個黃大人名叫黃鑫達,說是要在這幾天到田家做客,而且還要取回什麼銀兩給京里的一位大人物送過去。當時小人靈機一動,何不裝成送貨的預先潛入田家?一來,可以預先救出張家姑娘和受苦受難的鄉親,二來也可以見機行事,策應大人!于是,小的這才帶著弟兄們進了莊子,嘿嘿…,不想剛救出鄉親們就遇到了大人…」
「哦,對了,這位就是京里來的大人!」黑塔對身後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們高聲道︰「快來謝過大人,大人是咱們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呀!」
「大人——!參見大人…!」
「活菩薩呀,你可救了俺們的命了…!」
「拜見大人,大人萬福啊…!」頓時,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中,跪倒了一片。
「大家快快請起,溥廷何德何能當得起諸位如此大禮?快快請起!」看著貧苦百姓們孱弱的身軀,我心中感慨︰唉!人人都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可卻沒人想過民心是什麼?民心說白了只有兩個字︰公道!主持公道自得人心!
「溥廷來晚了,讓大家受苦了!想必大家的家人還在擔憂,大家快快請起,快回家去吧…!」我的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大膽!誰說要放人的?來人吶,把他們抓起來——!」
我轉過身,見李文才正惡狠狠地帶著十幾個殘余的狗腿子走了過來,在他旁邊是被人抬著的田有發,他同樣是面目猙獰。再往後看,徐佑祿、陳孝和宋得貴正帶著一大隊兵丁圍攏了過來。每當他們的目光掃過李文才的身上,臉上都會不自覺地掛上譏諷的笑容。
「一定是徐佑祿這幾個小子在玩弄李文才呢,這三個人里面,也就他有這種壞水。嘿嘿…,看李文才的得意勁兒還指不定徐佑祿跟他說了些什麼呢…。」想著想著,我也忍不住笑了,「得了,你們還沒玩兒夠呢?」我朗聲道︰「別玩兒了,別嚇壞了鄉親們!」
「喳——!」徐佑祿等人連忙下馬行禮道︰「小的們參見貝勒爺——!」
「參見貝勒爺——!」二百名軍兵齊聲響應,聲震寰宇。同時,也震呆了李文才和田有發。
「你…你們…,他…他…,呃…」田有發連驚帶嚇,加之剛才又受了重傷,當時便一口氣沒上來,嚇死了。
田有發死了,余下的眾人也紛紛落網,被一擁而上的兵丁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進莊!」我理都沒理李文才,帶著人馬魚貫而入,進了田家的莊院。
莊里的大火已被撲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味。周圍靜的出奇,見不到半個人影。入耳的,只有我們沙沙的腳步聲和士兵們驅趕俘虜的喝罵聲。
這也難怪,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听說田有發喪命,李文才被抓,田家的人早已逃了個干干淨淨,偶有些沒來得及逃的也早就藏起來了。
來到田家的正廳坐定,宋得貴上前問道︰「貝勒爺,但不知李文才和那些家丁如何發落?」
「嗯,他們不是有監牢嗎?先扔進去餓著,明兒再說!」我呷了一口順子奉上來的香茗,「另外,陳孝、徐佑祿,你們也不必在這兒伺候著了,你們協同宋千總搜查全莊,抓到人就扔牢里,查到金銀一律集中到後院。」
「喳!」三人轉身剛要走,我又忽然想起了清軍抄家一向都是有私藏財物的慣例的。于是連忙又喊住了他們,「記得告訴弟兄們,等清點完了數目,我會重重有賞的,但不要藏私!否則,休怪我無情!」
「喳!」三人連聲應著,亦步亦趨地退了出去。
「黑塔,」我又說道︰「你把你的人連夜散發出去,讓他們去四鄉八鄰散布消息,就說貝勒爺我逮著了田有發和李文才,只要是有冤屈的,盡管來田家申訴!另外你再給我找幾個能寫能算的秀才,就在門前立一張桌子,把所有的冤屈整理成訴狀!嘿嘿…,他田有發不是知府大人的老丈人嗎?小爺這次學乖了,咱也來個先下手為強!」
「哎,好 !」黑塔答應了但卻沒馬上下去安排,而是一副望著我y 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話就說吧,別支支吾吾地像個娘們兒!」我笑罵道。
「大人,小人也、也不是為了俺自己的事,是代別人想求您點兒事…。」黑塔局促不安地說道。
「說吧,我听著呢。」
「嗯,小的先謝過大人了。」黑塔忙不迭地行禮道︰「您還記得徐佑祿和陳孝兩位大哥曾經說過村東的張家因為欠了田家的錢,閨女被抓的事情吧?」
「當然,我們不就因為此時才來的嗎?」我問道︰「對了,那個姑娘你救出來了嗎?」
「承蒙大人掛心,已經救出來了。」黑塔賠笑道︰「小人要說的,正是這位姑娘。」
「哦?人都救出來了,還要怎樣?」我心道︰想必是姑娘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黑塔給人家討錢來了。
「我記得那姑娘的父母已經沒了吧?」我嘆道︰「她一個女孩子家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憐,我這里有些銀子,別嫌少,也就百十兩吧,你替我轉交給她,然後再給她張羅門親事,讓姑娘有個依靠,至于她父母的冤仇,我自會替她報的。」我隨手遞過了一張銀票。
「大人!小人替張家丫頭謝謝大人的恩德,但她想的不是銀子…!」黑塔將銀票又推了回來。
「那倒奇怪了,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大人,張家丫頭忽然之間失去了父母雙親,已是悲痛y 絕,而她自己又被抓入田家,險些遭到欺凌。本來她是抱定了一死的打算的,卻天幸蒙大人搭救。不僅挽救了她的清白,還為她報了大仇。所以…所以她求我跟大人說,想要跟在大人身邊為牛作馬,以報大人的恩情。」
「這個…,不好吧?」我心里嘀咕︰收個丫頭倒沒什麼,只是現在時機不對。若是收了她只怕要落個趁人之危的嫌疑,有損我的名聲。
「大人,小的知道您的難處,現在收下張家丫頭難免會有人說您趁人之危。」黑塔象是猜透了我的心事,「但大人,您是不知道!張家丫頭x ng子剛烈,是那種一條道兒跑到黑的主兒!您若是不答應,她說就、就跪死在院里…!」
「她、她已經在院里了?」我快步走到窗前,果然看到一條嬌小的身影在黑咕隆咚的夜s 中長跪不起。
「唉!」我長嘆道︰「這、這可讓我怎麼辦?」
「爺,依小的說,其實也沒什麼。」順子趨前說道︰「您收一個孤苦的女子為婢,又怎麼能算趁人之危呢?您這是在做善事。您就不怕她孤身一人留在這里受那些地痞的欺凌?再者說了,這事兒只有咱們幾個人知道,只要咱不說出去,又有誰能知道?」
「順子說的極是!」黑塔連聲附和,「張家人本來就是後搬過來的,熟人本就不多,不會有人在意張家丫頭的去向的。」
「唉!也只好如此了。」我點頭應道︰「把姑娘安置到後院。你們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快些忙完了也好眯一覺,天馬上就要亮了…!」
打發走眾人,東方已經露出了白魚肚,天s 明顯地明亮了起來。我忍不住困倦,蜷縮在大廳的椅子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睡得格外香甜…。只可惜,我的好夢並沒持續多久,黑塔洪亮的嗓門就倔 地鑽進了我的耳朵,「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咱要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