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04.《宿命前夜》
——50年前——
1995年•間桐家
如腐木般的軀體顫搐著,汗液將髒硯本來就已枯萎的軀體徹底擰干。
多久沒做夢了呢?本來以為夢和理想一起被時間沖刷的斑駁而不會再現了……
那是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的絕望,沒有光線、沒有聲音,那里是無盡的黑暗或者什麼都沒有。
自己說的話只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只有自己在感受,任何舉動都是多余的,因為前後左右都是一樣的虛空——什麼都沒有。
老朽……是處于黑暗之中嗎?
髒硯問自己,但是,他發現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他連自己的軀體在哪里都不知道,連自己是否活著都不知道。
不惜使用手段也要苟延殘喘活下來的老人、早已經忘了為什麼要活下來的老人,面對著這直白的死亡,簡直感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瑟瑟發抖的悲鳴。
老朽……死了嗎?
不切實際……又真實的可怕,髒硯覺得自己是在顫抖,又覺得沒有,想用魔術點亮一點光輝,卻怎麼也詠唱不出口。
發瘋……對,這種感覺令人發瘋……
終于,如同《聖經》里描繪的主降臨世間時的光輝那樣,視線的盡頭,萬般的光縴如水仙花般優雅盛開,溫暖而又滿溢著愛。
「……」髒硯緩緩地抬起頭,那光芒實在太過耀眼,幾乎將自己衰老的臉上的溝溝壑壑都填滿了,那是……
——聖杯——
短暫的驚愕後,望著在光芒中顯出的自己那如同木乃伊般的手臂,老人臉上卻掛出怪物般的笑容,世界是一片死寂又怎樣,我還活著,只要有了聖杯,我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腦袋里這個想法在反復申吟,雖然是無聊的自我安慰但是卻仍然充斥了整個心,髒硯幾乎是失態的向著聖杯走去,那條路卻好像無休無止。
y 望驅使著他向前,絕望使得他不能停下,就當永遠無法邁進的距離在忽爍時,老人卻發現自己突然已站在聖杯前。
——『許願吧。』——
有聲音這麼說著。
——『我來完成你的願望。』——
髒硯正要據捧起聖杯,但因為這聲音而停滯住。
——『我會消滅掉世界上一切的惡,這樣就好了,對吧。』——
「?」老人下意識地一怔,然後那副老ji n巨猾的臉再一瞬掠過的思考後,說出,
「不,不是,不是這個願望……」
——『為什麼……不是呢?幾百年來,您不是就是為了這個而活下來的嗎?』——
「否定那種東西的存在即是否定人類本身,消滅一切的惡的存在便是終結全人類本身,經過歲月的篆刻,老朽如今比以前更加明白了這一點。」
——『那麼,您是想達到永生嗎?』——
無可避諱地,髒硯難以向著這無盡的煉獄中的光芒撒謊,緩而沉重地,髒硯點了點頭。
那股聲音沉寂了,就好像不曾有過。
「……」髒硯試探x ng地向聖杯伸出了手,手指踫觸杯身時,發出了一聲金屬空明的鳴嘆。
那股鳴嘆在聖杯中無盡地回響,聲音卻從一開始的輕脆向著沉悶漸變,在聖杯底部,黑s 的地方正在擴大。
「嗚……」髒硯向後倒退了一步,只見眼前的聖杯已被不知哪來的黑泥所填滿,而且還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著。
他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卻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了,而當他俯視向腳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早就站在黑泥之中,是的,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站立在這黑泥之中。
他沉默了,雖然呼吸變得急促,但是卻還掛著臉上那副狡黠的笑容,他不想讓自己在這‘詭計’前變得太難看。
然而,這終究是徒勞。
「那麼,櫻這就實現您的願望哦,爺爺。」身後傳來了少女天真的聲音。
「櫻?!……」髒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當他要回身去看的時候,心髒被穿透所傳來的劇烈之痛感卻使得他這一動作停止,但是,那個氣息,無疑就是櫻的。
「恩,爺爺。」少女一邊回應道,一邊旋轉著刀刃,加深著對髒硯的傷口。
「呵呵,你……」不知為何髒硯仍掛著笑,但是還是將「為什麼」出口了。
『「因為真正的永恆的活著,是活在大家的心里啊,爺爺~」』這樣說著,少女拔出了尖刀,髒硯的尸體散發出一股如恩惠之雨般的血霧後便重重倒下,然而沾上的血漬的少女的笑容仍然清純美麗。
☆………………
「嗚嗚……」捂著心髒從紊亂的呼吸中醒來,髒硯露出猙獰的表情而從床上坐起,深夜的冷空氣使他清醒了許多,但是那股極度的不悅感還是令他感到虛月兌。
「或許……真的要再留一手了,老朽完全把希望寄托給這空虛的臃腫之地,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說著,髒硯緩緩步下床,持了他的那根拐棍,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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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r ,冬木市的一個偏僻的酒吧︰
「咯……」兩頰發紅的間桐鶴野微眯著雙眼,任由身體陷入軟軟的沙發,即使第二r 要遭受醒酒後頭痛y 裂的折磨,但至少現在,他想要放任自己沉淪在酒j ng的世界里。
「你知道嗎,小姐……我家的那個臭老頭……對,老不死,讓我東跑西跑受苦受累的……而他自己卻整天……咯……不知道窩在那小房間里鼓搗什麼破蟲子……咯……」間桐鶴野摟著穿著暴露的陪酒女郎意識模糊地喃喃自語,舉起將半空的酒瓶喝了個干淨後,繼續發他的酒瘋,「我懷疑……他是不是只…咯…大屎殼郎變的……把我家老頭吃了以後穿上他的衣服……」
許久,見陪酒女郎完全沒反應,間桐鶴野奇怪地搖了搖她,卻發現了女郎在顫抖。
終于,鶴野也注意到這奇怪的寧靜。
「你這沉浸在自我妄想中的廢物,是不是老朽對你太放任了。」冷漠的聲音伴著手杖的末端狠狠地戳在鶴野的小腿上,並來回蹂躪著。
「嗚啊啊啊啊啊啊!!!!!」因劇痛而醒酒,間桐鶴野哀嚎著趴在地上,向忽然來到的間桐髒硯求饒。
「跟過來。」髒硯自然是已沒好氣,兩手一背,揚長而去。而鶴野不得已,也只得懊惱地從地上爬起,追了出去。
☆………………
「父……父親……勞煩您老屈尊來傳喚我了,不是可以用使魔……」
「老朽派了3只使魔你都沒有反應,還在此大言不慚?!」
「對不起!」
鶴野那糜爛的軀體如爬蟲一樣趴在地上,因為髒硯的怒氣而不敢抬起頭來。
「起來吧,反正老朽從一開始就沒對你這只能生出廢物的渣滓抱有期望。」髒硯用杖末點了點鶴野的腦袋,示意他站起。
「不……不敢。」喝醉了的鶴野腦袋里一團糊,捉模不透父親的他只好低聲下氣。
「哼,你要趴著就趴著吧。」
「父親……那您傳喚我……」
「你,給我滾去俄羅斯。」髒硯的話里只有y n冷。
「父親,這……」
「去找佐爾根家間桐家本姓旁系的後代,看看有沒有魔術天賦稟異的,有的話把這本古籍給他,他一定會感興趣然後跟你回來的。」髒硯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本厚厚的書籍扔給鶴野,而昏暗的燈光掠過書籍封面時,仍然能清楚地看到書籍的封面用俄文寫著‘聖杯戰爭’的字樣。
「父親,為何要尋找一屆旁系外人……間桐家的延續理應讓身為本家的慎二……」鶴野似乎為了接下這個話茬而說著這話,卻再次觸怒了髒硯。
「間桐家的延續?這也是你這等廢物該跟老朽說的話嗎?!」髒硯冷笑著,那個笑容里含有殺意。
「不……不敢。」鶴野將頭抵在地上,表示自己的服從。
「立刻動身,滾。」
「是!」誠惶誠恐,鶴野老早想結束這談話了。
「等一下,」忽然,鶴野被髒硯再次叫住。
「把槲寄生米斯特汀取出來給他帶去吧,就當做是老朽初次見面給他的贈品。」
這樣說著,髒硯那令人畏懼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種大局在握的詭笑。
Episode.0.04.《宿命前夜》•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