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秦玉陽攙起來,用手試了下氣息,秦凱懸著的心落在了地上,瞧瞧遠處的那個九天御劍派掌門,耳朵里听到嘈雜的叫罵聲,胼州城的百姓還迷迷糊糊地,為不知哪家孩子不懂規矩攪人睡覺而憤怒著。
貼著長街的幾家店鋪,雖沒開門出來,卻紛紛掌起燈來,二樓、三樓、四樓的窗戶紙一下就被涂成了昏黃s 。
秦凱把人抄在懷里,朝山紅的方面猛跑。
這里已經有些偏僻,房舍造的也簡陋,倒是樹木頗為茁壯,不合時宜的冷風從去年冬季吹過來,還沒見罷手的苗頭,該是花木吐女敕芽的時節了,這幾棵大樹還掙扎在風里,猶自不肯把那僅剩的幾片枯葉子拋下。地上貼牆邊的位置,一堆包生肉的草紙緊緊摟在一起,抵御著寒風,不知從哪里刮來的樹葉子,在地上旋著,也朝那邊翻滾。
山紅已不知去向,秦凱就見到這麼個光景,遠街上已經有人聲了,罵罵咧咧地叫嚷著,越來越近,秦凱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這間藏檐式的矮舊房子,斑駁的招匾上用黑字寫著「龐記羊雜」。
「有人麼?」秦凱把秦玉陽夾在自己和門之間,敲打著門,喊起來。
屠戶這類買賣人向來起得早,他們得在生意上門之前,宰牲口,剔骨頭,片肉,準備好第二天的食料。
龐大猛正摁著半扇羊身子,把砧板剁得「梆梆」響,秦凱連敲了幾聲,龐大猛都沒听見,倒手拿刀的時候,他抽起肩膀上的抹布,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有人麼?」帶著點急促的聲音從門縫里鑽進來,龐大猛站了又听了一會兒,這才確信無疑。
「誰家這麼早就要羊雜的,老子早說了的,家里來客了要提早一天來預約斤兩,都這麼不通人情,生意還怎麼做!」龐大猛說著走過去,話音落地,門便開了。
「勞駕,大哥,我家兄弟中了痰癥,能討碗水麼?」秦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這,c o娘的,看清楚,這不是藥鋪子,救人到南邊去。」龐大猛把身子朝門里一縮,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兩扇門,羊油和羊血從手上傳到了木板上。
「大哥,救人如救火,我這兄弟一犯癥候,就好憋氣,這口上不來,就沒命活了,您還見死不救呢呀!」懷著對秦玉陽的幾分愧疚,秦凱只能借他這般模樣來找個藏身的地方了。
「那……,進來吧,這屋羶味兒濃,到里間去。」龐大猛借左右袖子擦拭著手,解下套在脖子里的牛皮圍子,走到串間兒的門前,掀起簾子把人朝里面讓。
他做的是小打小鬧的買賣,進門貼牆就是個三米見方的大砧板,另一邊是用木頭銷子鉚起來的懸架,上面綴著十幾個帶著凝固血跡的大鉤子,架子下面裝著木頭小輪兒,向外側一拉,打開改造後的窗戶,撐上屋外頭的雨棚,就能敞街做買賣了。
秦凱端詳了一眼,不敢耽擱,由龐大猛幫忙架著自己的師兄,垂頭穿門到了里間。
這里也極清減,炕頭下面的火洞子許久都沒生過木炭,隔年的黑煙油已經滲到泥頭里面,床單子比下面的草墊小兩圈,露出朝外側一面的茅草管子呲牙咧嘴狀嚇唬人。
把人放在炕上,秦凱環看了一圈,屋里就幾件像樣的家當,倒是酒壇子成堆,佔滿了一個角落。
「等著,我去倒水。」龐大猛轉身出去,回來的時候,手里端著個品相拙劣的闊口陶碗,「你把人撐起來,我給你灌。」
「別,大哥,小弟自己來就是,」秦凱把海碗接過來,自己「咕咚咚」飽喝了一頓,最後含一大口,「噗」一聲把水霧噴到秦玉陽的臉上。
「我說,你們是山匪吧?」龐大猛搓著手問。
「嗯?怎麼?看著像?」秦凱也問。
「嘿嘿,衣裳上可有血跡,這兒也不少。」他點了點自己的胳膊肘,還有腰側處。
「說的沒錯,我們就是山匪,剛在外面殺了人。」秦玉陽醒了過來,身上力氣還沒歸位,胳膊支在床上,撐著身子直打寒顫。
「可劫到財了?」龐大猛竟然不怕兩個人,還有些向往地問。
「我們是仇殺,不劫財的,倒是那人身上備不住帶著不少錢財呢,就在東街升平客棧外面。」秦玉陽說。
「吆,那我得去看看,你們,你們自己歇著先?」
龐大猛出門去,听到在外面栓門的動靜,秦凱問師兄,「你就不怕他這是去報衙門?」
「衙門大還是我大?」
「你大!」
「那不就得了,少c o點閑心。」
外面天還沒亮,端詳著又是個y n沉天氣,秦凱在屋里沒等多久,落鎖的聲音又傳到耳朵里,不一時,龐大猛走進來,甕聲甕氣地說,「兩位大爺是仙家吧?」
「兄弟何出此言?」秦玉陽笑著說。
「那個人我看了,昏死過去,膀大腰圓的,還留著絡腮胡,一看就不像好人,要不是身邊那些兵器,他早就給人扒光賣錢了。」龐大猛咬著牙。
「我看你過得也不富裕,就不想發個橫財?」秦玉陽這就要給龐大猛出餿主意了。
「怎麼……?咦,不對呀,你們是想讓我去搜他的身,拿他的錢?」龐大猛反悟過來,「不行,不行,可不敢,人家風里來雲里走的,殺我不比宰羊容易多了!不行不行!」
「切,愚笨,他現在沒死,將來就不能死麼?」秦玉陽看出這位龐屠戶是個有賊膽的人,拿話敲邊鼓,慫恿起來。
「嘶,這倒是呀,你們等著!」龐大猛又轉出去了。
秦凱說,「師兄,你這也太,太那個了吧。」
「怎麼?」
「我雖然不知道崔魄的境界,總比咱倆加起來還強吧,你就這麼讓這位龐屠戶把人宰了?」
「要不你去造這個殺孽?」
「哪里,還是師兄你來!」
龐大猛扛著崔魄進門,隨手就把人扔在了砧板上,和那沒剁完的半扇羊身子並在一起,血連著血。
揉著手,掀起棉布簾子,龐大猛怒氣沖沖對秦玉陽說,「媽個巴子的,身上一文錢都沒有,老子這份子勁兒都白用了。」
在凳子上坐下,龐大猛忽然哈哈笑起來,自夸著說,「都說我愚笨,難保我沒個j ng明的時候,等我出去把人剁了,摻在羊肉里,啊哈,也省下我買一只羊的錢。」
「兩位兄弟估模著,這人怎麼也得有百十斤的肉架子對吧?」龐大猛又跟秦凱兩人請教。
「c o,以後再也不吃羊肉了!」兩個人心里話出奇的一致。
秦玉陽歇了一會兒,外面真「梆梆」剁肉剔骨的聲音人無比,秦凱好像就見到龐大猛在自己面前剮人的模樣,他身子一顫,打了個冷噤,看著秦玉陽說,「師兄,好些了麼?咱這就走?」
秦玉陽走下炕頭,跺了跺腳,扭著脖子,舒展了一子,看著秦凱藏不住的心寒樣,笑道,「走,先出去看看崔魄。」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砧板上就剩下骨頭渣子和血窪了,龐大猛抿著嘴,身上繃起肉疙瘩,正把大塊的肉朝鉤子上掛,听到身後有聲音,他回頭說,「兩位這就要走?」
「嗯,身上還有事兒,兄弟,這個你留下,也不算是萍水相逢一場。」秦玉陽模出些銀票,花里胡哨的顏s ,最下角綴著「卿來票號」的字樣。
龐大猛甩了下手,用指頭夾著接過來,「哎呦,這是朔州通兌的呀?一萬兩?可得謝謝兩位哥哥了。」
「肉都剮好了?」秦玉陽走到架子旁邊,掩著鼻子問。
「嘿嘿,老龐干這買賣不是一回兩回了,倆哥哥能看出哪個是人肉麼?」龐大猛自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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