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思暮響 第三章 小姐要出嫁

作者 ︰ 馮綰駿

()時光飛逝如箭,轉眼間十五年過去了。

陳榮祚一家來到韃靼國的一個叫做燕鎮的鎮甸定居了下來。陳榮祚易姓為宋,在這一方行醫,活人無數。他不僅醫術j ng湛,而且為人樂善好施,因此,這一帶宋大夫已是遠近聞名了。他經營了十五年,已是積攢了偌大的家業。這燕鎮緊鄰昭國,兩國以莽河為界。陳榮祚就在莽河的邊上修建了一座大宅子,從他家的二層樓上,便可遠眺到昭國的山村了。

這一r 是早ch n的傍晚,天上灰蒙蒙的。從宋府的後門里閃出了三個小廝和一個帳房先生。這先生帶著這三個小廝朝門內一鞠,便從後門的小道里走了。

過了一會兒,其中的一個機靈的小廝折返回來了。他來到了圍牆外,先是四下里張望了一番,這個天氣行人已是非常稀少了。他見周圍再沒有別人,便輕輕的擊掌了兩聲。過了片刻,那後門吱呀的響了一聲,從里面走出一個丫鬟出來。這丫鬟生的眉目清秀,頗有靈氣。她也是四下看看,見那小廝在巷道里招手,便過去了。

「箭兒,你就等不得幾r 了麼?等小姐嫁到你們府上,我自然是會跟去的。你又何必今天邀我出來?」那丫鬟嗔言說了,但她眉目含笑,看得出來心底卻是非常高興。

叫箭兒的小廝一把握住了丫鬟的小手︰「誰讓你生的這麼可人意呢?我r r 想著你,想多見你一刻,就不行麼?」

「油嘴滑舌的,學你們公子麼?」那個丫鬟叫做翠環,這時,她伸出芊芊素手,點了箭兒的額頭。

箭兒誕著臉笑著「我哪能和我家公子相比?我家公子會來事,我是比不了的。你們老爺那樣謹慎的人,竟然還是讓公子哄的沒口子的夸贊。我們老爺見你們老爺夸獎,就連說他那個狗兒子不當你們老爺那樣夸獎。」

翠環抿嘴笑了,說了︰「你這個小廝大膽,背後這麼數落你們家主子。仔細我過了你們府上,告你的刁狀。說你背後這麼損你家公子和老爺,你少不了一頓打。」

箭兒作起很焦急的樣子,說︰「那怎麼辦呢?我得有主意才行。我有什麼主意呢,我有什麼主意呢?呵呵,有了——」他這時又顯得氣定神閑的模樣。「我有個釜底抽薪的法子了。」

翠環歪著頭盯著箭兒,不以為然的笑了︰「你到底有什麼釜底抽薪的法子?說說看,我看管用不?」

箭兒擺手,「不說,決不能說,你知道了就不管用了。」

「說——」翠環拖長了音調,帶著一絲惱意,故意拉長著臉。

「好,好,我說,我的小姑n in i。其實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等你和你家小姐到我們府上後,我就早點厚點臉皮求我們公子。我們公子說不定可憐我r 思夜想翠環姑娘,就把翠環姑娘配給我了。你那時候是我的人了,還不幫我說話?」

「哼,你想的美。」翠環心里甜甜的,極是受用。「說不定你們公子看不上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要是在你們府上遭罪,我自然和你們府上不依,回來告訴我們老爺。你們府上,不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不讓老爺給你們治。」說完,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箭兒的另一只手,又幽幽的說︰「其實他們公子小姐的,比不上咱們。非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都快定親了,我家小姐還不知道你們公子什麼樣呢。」

「誰說不是呢。我家公子也擔心你們小姐呢。我跟公子說了,這個你不用擔心。宋家小姐既敢讓我家翠環做她的丫鬟,那自然是容貌賽過天仙了。因為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仙,你們家小姐還不賽過天仙。」

「哼。就你會說。我家小姐的容貌自不用說,單說她的x ng格脾氣,那也是最溫柔和順了。在我們府上,人人稱道我家小姐。特別是老爺,對小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吐出來怕涼了。小姐要出閣了,我家老爺這幾天就悶悶不樂的,剛才還在那間藥房里發呆呢。」她邊說邊指了指後門那一側的小屋。「你們公子能娶到我家小姐,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家小姐在家都沒有受到一丁點委屈。我就擔心你們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可別委屈了我們小姐。箭兒,你r r 跟隨著他,你說他那麼好,可當真麼?」

「當真。」箭兒松開了握住翠環的左手,在胸脯上拍了兩下,然後在空中伸出大拇指。「我們公子的人才在燕鎮是這個。」他順勢把左手蹭向翠環的臉蛋,見翠環作出不高興的樣子,忙又溜下來握住翠環的右手。繼續說了︰「我家老爺做綢緞生意,那錢財像淌水一般。可我家老爺和別家眼光不一樣,不讓我家公子子承父業,再做商人這個行當。非要逼著我家公子去讀書學文,將來能考個狀元什麼的。我家公子,打小就開始讀書認字,最後學問大了,本地的先生教不了。我家老爺就使銀子,到處請有名望的先生。」

說到這兒,翠環呵呵笑了︰「什麼本地的先生教不了了,是你們家公子淘氣,非說自己文武雙全,這些病懨懨的窮酸落第秀才耽誤了他。非要找什麼文能來一套,武能耍一拳的先生教他。我們家公子就沒有這些臭毛病,他最喜歡和文人相公廝混在一起。我家常年不斷那些讀書人的清客,公子和他們討論學問,最是開心了的。你說吧,論學問,你們家公子,可比的上我們家公子?」

「那是比不上。我代我們家公子認輸。」

「知道就好。」翠環得意洋洋。

「我們家公子,雖然沒有你家公子學問好,但他也沒有外面傳言那麼不堪。怨只怨我家老爺滿心希望公子能在仕途上有所進步,所以對公子結交些江湖上的朋友很是痛恨。公子喜好舞槍弄棒,但也沒有耽誤學問呀。公子私下對我說,教他讀書的那些落第秀才,水平沒有幾斤幾兩,還賊喜歡擺譜。他們酸文假醋,要他尊師重教,公子卻喜歡朋友義氣,不耐煩他們那一套。所以老爺就氣的不行,非要說公子違背師長,他們磕著踫著,非要讓公子擔干系。不過公子有搪塞老爺的道理,他說他非要文武雙全的人教他,他才肯听呢!」

翠環听了後,撐不住笑了︰「讀書好的,當然不喜歡舞槍弄棒了。你們公子稀奇,跟老師學學問就是了,還非要老師什麼都會才能教他?」

「姑娘說的是。那也是我們家富貴,喜歡挑剔。不過這也是大戶人家,喜歡講究。你到了我們家才知道什麼叫做派。」箭兒說著說著,竟得意起來了。

「那是,我們家簡樸,配不上你們大戶人家。」翠環見不得他這個得意勁。酸溜溜的說︰「你們公子這樣的脾氣,我家小姐嬌滴滴的,受不了你們那大家的風範的。我這個人也配不起你這豪門的管家,咱趁早早了,還是個干淨。」

箭兒听這一說,慌了︰「你看,說惱就惱?俗話說,一物降一物。你看我是個輕易服人的人?現在還不是被你降服了。我們公子雖有些少爺脾氣,卻不是五大三粗,不懂的憐香惜玉的。他呀,別的不知道,很能體惜下人。我們這些下人丫鬟們,都受到少爺不少的關照的。」

「對了。」箭兒忽然想起什麼來了,說著從褡褳里掏出一件物事,送到翠環面前。「我得了個關照,你看——」

翠環看是一個錦囊,繡的頗為j ng致。箭兒看翠環看住了,解釋說︰「我們家公子得了這個,他近r 另有好的了,就把這個賞給我了。我看我還不配用這個,就只有我天仙一般的翠環才配使,我便送給你吧。」

翠環心里頭高興,她接過錦囊,又握住了箭兒的手,嘴里頭低聲說了︰「難為你還記著我,東西還罷了,就只你的心意還不錯——唉,我問你,明r 里,你們府上下聘禮,你是不是要陪著你們公子瞎溜達,不能到我們府上來?」

箭兒也是情熱,稍微遲疑片刻,答了︰「我們公子,我們公子明r 里當然要听先生讀書了。但我還是要陪著我們老爺過來的。」

便在此時,在巷子里閃過一個書生。翠環一見,是熟悉的人,心底一驚,忙撒開了手。對箭兒正言說︰「你們家公子送的東西,我們公子心領了,你先回去吧。」她忙支使箭兒從巷子那邊走了,自己迎著書生走過去。

翠環認得那位書生是從昭國而來請教文堂公子的陳青陽。這位陳公子甚是清寒,平r 里過來和公子敘話,晚上住在鎮上學問館的後院里。這已是傍晚了,他這是該回學問館了。此時見他衣著樸素,眉目清秀,夾著本書過來,翠環就迎了上去,福了一福︰「相公,你回住所了麼?」

陳青陽還了一禮,見是宋府的丫鬟,平r 里送些食盒給文堂公子,心里是有印象的。忙說︰「是的,我過一r 就要離開貴國返鄉了。打擾貴府的機會怕是不多了。」他瞥見了翠環手里拿的錦囊,見繡的好看,順口夸贊︰「這個錦囊繡的真不錯。」他又聯想到剛才匆匆而過的小廝,心底有些明白,便不再看著錦囊了。

翠環訕訕的笑了,順手藏起錦囊,回答︰「公子不要客氣,只是我們對你招呼不周,不要見怪。公子這麼說,好像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一樣。其實咱們就一河之隔,你平r 里還是可以過來探望我們公子的,公子極喜歡你這樣的學友的。」

陳青陽見翠環禮貌,心底對宋府的好感又增幾分。他悵然的看了看宋府,說︰「恐怕最近是不行了。我這就要到我國國都就學。因此,特意趕來和文堂兄研討一番。好了,我得走了。」

「先生慢走。」翠環送別了陳青陽,就向小姐的閨房走去。她心底高興的如同溫水泡過一樣,腳步就格外輕快一些。當她走到門口時,天上開始飄著蒙蒙的細雨了,她更是加快了腳步。誰料,在上樓梯時不留意,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翠環見是自家小姐素娘。忙問︰「小姐,你這是要下去做什麼?」

素娘只是含著嘴唇,嬉皮笑臉的盯著翠環。翠環是心底有事的人,被盯的發虛,忙模了模自己發燙的臉,說了︰「小姐,我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看我,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麼?」

素娘拍了拍她的臉蛋,說︰「你怎麼這麼臉紅?我看呀,八成是心底有事。怪不得成r 里皇帝不急太監急呢?」

翠環被她說得臉更紅了,忙順口回了︰「小姐,什麼呀!我急什麼?我是真是替小姐急。」

素娘只是笑盈盈的盯著她,慢慢的說︰「怕是有私心吧。」說完,她快步下了樓。

翠環見她就要出門到後院去,忙對素娘喊︰「小姐,等等,外面下著雨呢?」素娘卻回頭,亮了亮手里拿的油紙傘,笑著說︰「我早知道,就有人呆在外面會客,卻忘記了。」素娘說完,便梟梟娜娜的走出屋門,只留下翠環窘然站在那兒。

在後院的一個小屋里,燃著一盞如豆的燈盞,彌漫著濃濃的藥香味。素娘轉過了前面的房舍,直向後院的小屋走去。待到走到門前,她收起了畫著淡淡煙雨的油紙傘,斜靠在門邊,然後推門而入。

「爹爹,你還在制藥呢,我來幫幫你吧。」素娘的話音似小鳥清喃,听來讓人格外舒服。在那盞燈光下,一個蓄須的中年郎中,正在櫃前坐著,那人正是榮祚。他見素娘人淡如菊,清麗楚楚的站在門口,心里郁結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了。女兒每次來,都讓他心情非常舒暢。但近來已定的親家錢員外明r 就要來下聘禮,女兒在家的r 子越來越短了。榮祚已記不清這個女兒給他帶來了多少快樂的時光,他每r 里行醫後,在傍晚時分午飯前,都要和女兒說笑一陣。素娘聰明可人,總能逗解父親的心意,長惹得父親呵呵大笑。

「是女兒呀,我這兒沒什麼事情了,我只是發發呆而已,怎麼前面要開飯了?」

「爹爹有什麼呆可發?是不是女兒經常惹你生氣,現下女兒要出嫁了,你心里快意了,是不是?」素娘笑吟吟說著。

榮祚裝作一本正經︰「是呀,這以後,我就省心了,再沒有一只小人兒呱噪我了。」

素娘走到榮祚後面,輕輕捏著父親的肩胛。榮祚愜意的閉上了眼楮,說︰「就是不知我為你選的人,到時候你滿意不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在成親前,不能相見,我這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爹爹覺得好的,那自然就是好了。他家到咱家近,這樣也可時常回來看望爹爹了。」

「就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在說得好,到了婆家,過些年當了別人的家,事兒一忙,就把父母給拋到腦後了。」

素娘抿嘴笑了︰「我還不至于那麼沒良心吧!」她見父親正閉目養神,忙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父親的側面,晃了晃父親的肩膀,撒嬌的說︰「父親,我就對那個錢豐德一點都不了解,你給我講講他的事情吧。女兒不要求他別的,只要求他能一心一意對我,不管他長的什麼樣都行。他能對女兒一心一意麼?這都要您把關呢。」

宋榮祚斜瞥了女兒一眼,笑著說︰「我要是不考察,我就放心把寶貝女兒送到他的手上嗎?」說完起身端起茶碗,喝了兩口,放下繼續說︰「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就會對錢豐德的人品有個了解了。那是兩年前,我奉裕州知州大人的邀請,給他的岳母看病。知州大人知道我這個村野鄉醫,還是出于錢豐德的父親錢萬通的介紹。當時錢萬通的綢緞生意正做到了知州大人的岳家了,知道老太太身體不豫,就推薦了我。我素r 有些虛名的,倒是親家謬贊了。當時,我接到錢萬通的書信,就去了裕州。知州大人的小舅子接待了我,禮數倒也罷了。那也難怪,一來我是個鄉下郎中,在裕州這個大城實在算不了什麼;二來這個小舅子也是個浮浪子弟,最是游手好閑,吊兒郎當。我不和他計較,看在錢家父子的面子上,我還是給老太太號了脈。」

由于事關錢豐德,素娘听得格外注意,這時接了茬,說︰「結果,您給治好了,讓那個小舅子刮目相看,前倨後恭了?」

榮祚拍了一下素娘的胳膊,笑著說︰「小姑娘,別把你父親看得那麼神。你父親又不是華佗,哪能什麼病都能治?事實上和你說的完全相反。經過我診斷,老太太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我就照實對知州大人的小舅子說了,結果這個小舅子當場就顯出鄙薄的臉s 。要不是看在錢家的情面上,說不定當場就說出奚落之辭了。他冷冷的和我應承了兩句,忽然他想起來了什麼,就讓管家把一個丫頭叫來。他對我說,這個丫頭本來好好的,就是最近不知怎的,臉上忽然長了個大瘡,讓我給看看。我看了那個丫頭,果然生的有幾分顏s ,就是左頰上的瘡長的惡烈,濃臭撲鼻。我正要給她看看這個惡瘡,錢豐德卻阻止了我,讓我在一旁休息。他卻和知州大人的小舅子在另一邊說笑著什麼,看情形,好像在對他謝罪,不該把我請來,然後又恥笑你父親,說你父親醫術不j ng,請你來丟他面子什麼的。我當時非常生氣。但我在一邊喝茶,並沒听真,也不一定對。但那個丫頭卻在他們旁邊,過了一會兒,她走過我的身邊,冷冷的對我說,不勞我這個庸醫治了,她還想多活幾年呢。听她這麼說,我當時更加氣的肺都要炸了。」

素娘一听急了,連忙對父親說︰「那你還把女兒嫁給這個人?」

宋榮祚見女兒著急了,忙扶著她的肩膀說︰「乖女兒,父親哪能這麼糊涂?我當時灰溜溜的出來後,也是很惱怒這個錢豐德的。過了幾r ,就在我回到客棧,預備這麼返鄉的時候,錢豐德卻找到我了。他當場向我謝罪,並告訴了事情的原委,我這才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素娘這時放心了︰「哦,原來還有內幕麼?」

宋榮祚繼續說︰「當然,原來紈褲小舅子看上了那個丫頭,那丫頭也就百般抵抗。錢豐德當時在府,他喜歡在江湖上廝混,有著俠義心腸。那個丫頭央求錢豐德救她,豐德礙于父親的生意,不敢武力發作。他就用江湖上的毒藥給她臉上敷上,果然她的臉上就生起了惡瘡。小舅子見她這個樣子,就興味索然了。小舅子也請了其他醫生看了,但都不識這種江湖上的伎倆。我給老太太看病後,小舅子叫過丫頭來,就存了一個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讓我給診斷一下。錢豐德就著了慌,生怕你父親的醫術高明,給看出來了。他沒辦法,就在小舅子面前貶抑我了。我當時將信將疑,就和他去了那丫頭的家中。那丫頭和她年邁的父親在家,我見那丫頭臉上的惡瘡已經去了,但還是留下了痕跡。他們見到我和豐德,就向豐德納頭便拜,口稱恩公。豐德連連謙讓,說他已經在小舅子的府上贖回了她,讓她和父親遠避他鄉吧。可憐他們父女二人孤苦無親,錢豐德一發的可憐他們了,他托我帶回燕鎮。反正錢家的綢緞鋪的營生能安插上人,我對錢豐德的心腸很是感佩,就把他們兩人帶回了燕鎮。她父親就在我們鎮上打更,那個劉蒼頭便是。」

「哦!」素娘這時如釋重負,素手輕輕相拍。沉吟了片刻,笑著對父親說︰「只怕其中另有隱情呢。有可能是他錢豐德貪圖那丫頭的美s ,就設計把她弄出府來吧。父親還蒙在鼓里,他二人早就遂心就意了呢。」

宋榮祚奇怪的看了素娘,他奇怪素娘如何有這樣的想法。卻不知,事關素娘的未來夫婿,再加素娘生來縝密,素娘就想的更深一些。宋榮祚略低頭想了片刻,然後搖頭說︰「不可能。我和他們父女同路而來,同他們有些交談。我看那丫頭志氣頗堅,寧願忍受惡瘡毀容的危險也要逃出狼窩。直到現在,臉上還殘留青紫痕跡呢。一般的女孩子珍視自己的容顏,不到事關貞潔,那會冒著毀容的危險?要錢豐德真的存心這個,怎麼會讓她臉上還殘存著痕跡呢?雖說她現在依舊在錢家當差,但我也暗暗打听了,錢豐德在家也是規矩的,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浮浪子弟。」

「那也說不定。」素娘信了父親的話,心里很是樂意,但臉上卻並不表現出來。但還是要 嘴一下。「說不定,兩個人就是熾熱,啥都不顧了呢。」她其實在想︰「如果真如爹爹說得那樣,有這等俠義心腸,我這輩子看來是所托不虛了。」

「你爹久歷江湖,這點閱歷還是有的,決計不會。自從這件事情以後,我就留意這個後輩了,我也盤問了他的文才,雖不如你哥哥j ng深,但也還齊整,卻待人處事都能恰和人意。再說了,我這是選女婿,又不是選狀元。他父親雖是個商人,還是樂善好施的,不是那種惡財主ji n商。我看他家風尚可,我心里便中意他了。後來,幾經媒婆撮合,我便應允了這門親事。明r 他家來下聘,錢員外夫婦會相看于你,你可要好好表現,給你未來的公婆留下好印象呀。」

素娘兀自神往,听到爹爹說明r 錢家就來相看,白淨的臉上頓時羞起了紅暈。她心里就變得忙亂起來,為了掩飾,忙拉著父親的衣袖,嬌聲說︰「女兒理會的,咱們還是去吃飯吧,前面說不定等的急了。」

他二人便說笑著撐著油紙傘走向正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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