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定星鐘’所化的星河內,那長矛的顫動越來越是激烈。
秦石前方,那人影身上的金光也漸漸稀薄,現出一個身穿黑s 愷甲的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身材極高大,這愷甲幾乎將他全身護住,但卻沒有頭盔,右邊胸口部位,也有一個兩指粗細的小洞,這就是他為何只護住頭部與右胸的原因。
這男子面目看來斯斯文文,但隨著金光漸淡,身上氣勢卻漸漸凌厲霸道,直沖天際,隨著那些金光被他吸入,他的皮膚盡數染上了一層金s 。‘周天定星鐘’頓時搖晃,星河波動不己。
秦石與‘周天定星鐘’息息相聯,感受到那長矛上散出一股巨力,不斷沖擊星河,長矛一點點從星河中月兌了出來。
他卻不知,那男子面上看來沉靜,但心中卻已經是翻江倒海。
前面那個白衣道人竟然孤身一人,殺上‘真武殿’,他與那白衣道人交過手,如今己經可以確定,此人必定與當年被奪的仙界功法有關。白衣道人還好,畢竟不及他,雖然費了大功夫追殺,終究還是擒下了。
但面前的這個青袍道人,看來也不及他,不過這道人的手段,更為詭異,那口大鐘,居然能困住那柄長矛這麼長時間。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青袍道人劍上不斷透出的小球,他根本就不認識,‘雲條界’中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這種力量。
這力量在他看來,似乎並不算太過強大,只是他感覺這東西,其中隱隱蘊含著一種毀滅的味道,他那件愷甲己經是‘真武殿’的鎮殿之寶,被這種力量打在上面,消解起來,卻極為困難。
這愷甲竟然似乎被那力量克制一般,致使他寸步難行,就被困在原地。
這讓他更加不敢怠慢,更不敢輕易讓那些小球打在肉身上。
不過這青袍道人,施展出了‘雲條界’沒有的力量,這更加讓他確定,此人不是‘雲條界’中的人!
仙界到底在哪里?這兩個人到底事實不是仙界之人?為何他們的修為,不像傳說中的仙人一般強大?破碎虛空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這男子隱隱只覺他距離‘雲條界’最為神秘難解的真相只差一步之遙,心中便再不能沉靜。
這道人的小球連續不斷,似是沒有枯竭的樣子,這樣相持下去,何時才是盡頭?
他身外的金光,一瞬間盡數歸于體內,身上皮膚金s 更濃,看來竟然己經不似肉身。
他深吸一口氣,面部微微顫動,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手中猛地一抽。
秦石只覺一股龐大無匹的巨力傳來,‘周天定星鐘’猛然急劇搖晃,嗡嗡之聲不斷。
那長矛一下破開了星河,直擊秦石。
秦石沒有遁逃,道訣施展,耗費太大,一味想著遁走,終有被追上的一刻,到時只有無力反抗,束手待斃一途。
‘周夭定星鐘’忽然到了秦石面前,擋在前面。
他一張口,一口鮮血噴在‘周天定星鐘’上,雙手猛地一拍鐘身。
鐘身上,周天星辰一瞬間驟然亮起,絢麗奪目。
秦石雙手合抱‘周天定星鐘’,猛地砸向赤金長矛。
赤金長矛一下點在‘周天定星鐘’上。
‘周天定星鐘’上光芒,驟然暗淡下去,嗡嗡鳴叫之聲不斷,被赤金長矛點中的的地方,出現了一點細微的裂痕。
秦石面s 慘淡,嘴角溢血,渾身不斷輕顫,全身真元毫無保留,盡數注入鐘身。
那男子一手持著長矛死死抵在鐘身上,面容凝重,一手不斷隨著玄j ng劍擺動。
秦石身體搖搖y 墜,眼中卻出現堅定,一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周夭定星鐘’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慘烈之感,彌漫開來。
這男子雖然看似已經將秦石逼到了絕境,心中卻出現了一絲猶豫,生出了想要躲避的念頭。
便在他心中猶豫升起之時,一個如同小山一樣的巨漢,渾身金光纏繞,忽然出現在他身後,一拳向他後腦砸落。
這男子臉s 頓時變了,這一瞬,他由絕對的主動,陷入了極度的危險中,竟然將頭一偏,避開玄j ng劍,抬手一拳,往後轟出。轟然一聲巨響,那巨人遠遠拋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流光從這男子愷甲右胸的孔洞中鑽入,絲絲電光頓時彌漫開來.
這男子大吼一聲,回手一把抓住還未全部鑽入體內的玄j ng劍,猛地甩出,長矛一收,轉身就走,瞬息遠去。
夭空中,玄j ng劍掉落,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秦石並沒有去再收取玄j ng劍,也沒有立刻收起‘周夭定星鐘’逃遁,依舊懸在空中不動。
他前方百余丈外,那金光中的巨漢也在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那巨漢一言不發,忽然轉了個身,遠遠去了。
秦石輕吁一口氣,臉上頓時蠟黃下來,如同驟然瘦了一圈。
‘周夭定星鐘’哀鳴一聲,化道光華,鑽入他泥丸宮內。
秦石此刻耗損極為巨大,連再施展一次‘化影明光通’也做不到.
他看了一眼四周,立刻換了個方向,遠遠飛去。
……
那身穿愷甲的男子一路回到‘真武殿’所在的山峰附近,卻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到了旁邊一座山峰山腳。
一條瀑布邊,從這山上傾泄而下,如一條玉龍從天而降,注入其下的小潭中,水花紛濺,發出展耳的聲響。
小潭正中突起一塊岩石,此刻上面卻有個白衣文士。
這文士面對瀑布,負手而立,也不知在想什麼。
「東樓!」那男子道。
白衣文士轉過身,道︰「段前輩!"
那男子道︰「你的修為又有進境!這麼多年,僅靠自悟,就能到達如此地步,雲中界千年也不見得出得一個!但自悟太苦,若有上乘的功法,你的進境,可能將前無古人,你想明白沒有?"
白衣文士搖頭道︰「說來是我自悟,其實多得前輩指點,但那事我沒有再想過。」
那男子輕嘆道︰「真武殿,乃是‘雲中界’聖地,我是真武殿當代殿主,在雲中界萬人敬仰,讓你喊我一聲師尊,就這麼難?"白衣文士微微搖頭,並不說話,眼中也依舊淡然。
那男子看著白衣文士,沒有惱怒,眼中卻盡是欣賞,輕嘆道︰「如此人物,被我遇上,卻又不願拜我為師,罷了。」
他手一揚,三本書冊落在白衣文士身前。
白衣文士看都不看身前的書冊,道︰「段前輩,何必如此?我與真武殿沒有關系,便不能隨便看真武殿的傳承!"
那男子道︰「你不用你拜我為師!是我自己破了真武殿無數年來的規矩!"
白衣文士微微搖頭,依舊不說話。
那男子身上的愷甲忽然月兌落。
他胸口,一個血洞,其中隱約有絲絲電光閃現。
白衣文士臉上微動,道︰「段前輩,你受傷了?‘雲中界’還有人能傷你?"
那男子苦笑一聲,道︰「我要即刻閉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真武殿’遇到了數萬年來,最大的困境。不僅如此,‘雲中界’也面臨外來之人入侵,有巨大的危險,一個不好,‘雲中界’億萬生靈,就要受人奴役。東樓,你自己考慮一下."
他將手中的長矛插在地上,道︰「不管你願不願,立刻帶著這些東西離開這里。‘雲中界’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邊走邊道︰「仙界傳說,可能是個騙局,你要小心雲中界中的兩個道人,他們可能是異界來人!"
白衣文士看著他背影消失,始終沒有說話,神情卻有些落寞,又轉過身去,看向那瀑布。
山巔之上,真武殿大門緩緩關閉。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白影閃過,到了那支插在潭邊的赤金長矛邊上。
卻是個身穿白s 衣裙,面目嬌美的十五六歲少女。
這少女伸出縴手,拂上那支長矛,眼中都是驚奇,輕輕道︰「呀,這就是‘雲中界’的第一神兵‘戰極矛’?"
她又到了那具愷甲邊上,只是看了一眼,便身形一動,到了那小潭中的巨岩上,伸手去撿地上的書冊。
白衣文士忽然大袖一拂,將那三本書冊收了。
少女一嘟嘴,道︰「我就是看看嘛,有什麼要緊,這‘雲中界’的修士實力也就那樣,會有什麼了不起?"
白衣文士淡淡道︰「這畢竟是真武殿的傳承,段前輩將它們留在這里,我便不能讓人隨便看。」
少女看了一眼那愷甲,道︰「他連‘武尊愷’都給你了,難道你真的拜了他為師,成了‘真武殿’的新殿主?"
白衣文士道︰「是他自己留下的。」
少女輕笑道︰「其實我都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麼,他要收你為徒,你就答應好了,能得功法,還能得寶物,豈不是很好麼?"
白衣文士搖搖頭,道︰「你不明白!"
少女對這他的背影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那白衣文士忽然道︰「小九,你上次說,你有能力讓那入口消失,是不是真的?"
少女微微一愣,道︰「怎麼?你想回去了?"
白衣文士淡淡道︰「你回去吧,我留在這里。」
少女靜默一會,忽然笑了笑,道︰「好啊,我這就走了,這‘雲中界’我也玩夠了。」
她口中說話,目光卻在看著白衣文士。
白衣文士卻依舊看著瀑布。
少女臉上露出微微的怒意,跺跺腳,道︰「好,我真的走了,你就永遠留在這里吧!"
她身形一動,忽然就消失不見。
白衣文士輕嘆一聲,目光轉向那被瀑布沖得浪濤翻涌的小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