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怎麼向父親交待了嗎?」綠衣女子如水的美麗瞳孔中映照著身前不遠處青年略顯出些惆悵的身影。
劉友漁一時間心神有些松動,不過自己妹妹的傾世容顏讓他立即回復了決心,點頭道︰「不,暫時不要讓父親知道,先藏在後院,今晚我會秘密把他運到城南我們家的老宅。小時候我們偷挖的那個地下室應該沒人知道,是個安全的地方,水和食物都有。」
水和食物都預先準備好了,看來自己的哥哥早已下定了決心,劉輕月別過身軀,還是盡最後的努力道︰「這樣會拖累家里的,其實沒有這個必要。」
「輕月!」劉友漁打斷了妹妹的話,「就算沒有胡展鵬的事,我們家繼續這樣下去也早晚會出事,父親雖然一向都跟各派系都保持著距離,可他畢竟手握著中下層官員調動的權力,不會有人放過他的。如果是在洛淮,憑借皇帝的器重還可以保我們家平安無事,可是在寧界皇帝並沒有洛淮那麼大的權力。我們最好的選擇也只能是被一方拉攏,與其這樣不如借著這次機會把所有這些一次x ng解決掉。胡展鵬居然敢公然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口氣絕不能忍,不論是為了家里,還是你。」
劉輕月俯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年,咬住嘴唇道︰「我送他去吧,哥哥你還沒有從清遠閣完成學業,不方便介入。閣主如今就剩下你和益之兩個學生,益之的身體一向都不太好,為閣主和寧界打算,你都不能步陳師兄的後塵。」
劉友漁沉默一會,點點頭道︰「家雖重,國為大事。不過才發生過胡展鵬那件事,又是夜路,讓花兒跟著你。」
劉輕月像小時候一樣站到劉友漁跟前,低下頭搓著手指︰「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生得丑一些,就不會給家里惹來這麼多的麻煩了。」
劉友漁勉強自己笑了笑︰「這不是你的錯,而且生得漂亮根本就不是錯。父親在朝為官,就算沒有你我,也是免不了這些事情的,現在只是那些好s 之徒集中了目標而已。說起來,如果你只是個尋常家的女兒,想必煩惱也會少得多,相信哥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不喜歡的人的。」
「可是我待會該找個什麼理由呢,父親不會讓我晚上一個人隨便出門的。」劉輕月兩條秀眉向中間靠攏,在毫無瑕疵的前額下方擠出一條淺而好看的細紋。
「我已經想過了,晚上夕顏在雲台會有表演,我跟你一起過去。半路上你只需要借口去戶部尚書家找蘇小姐一同前往,就可以順路經過老宅,然後再到全尚書家找蘇小姐一起到雲台觀賞演出就不會有人懷疑。這樣我們還可以一起回來,也比較安全。」
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突然在劉輕月臉上一輪忍不住的笑意中蕩然無存,她仔細的盯著哥哥的眼楮,俏皮的道︰「嗯,為什麼不是你去接蘇依姐姐呢。而且王家小姐跟我更熟絡,也是在那條路上,可你偏偏讓我去接蘇姐姐。」
劉友漁臉上立時顯得有些尷尬起來,避開妹妹的眼楮看向她身後強作鎮定道︰「我只是見你最近都跟蘇小姐往來多些,又是順路所以想到而已,沒什麼特別的,你要能把王家小姐也請出來當然是更好。」
可劉友漁本來的打算是自己去,這用意就其心可昭了,劉輕月當然沒有再揭自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的哥哥私下計較的老底,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皺,溫柔的道︰「不取笑你了,不過不要怪妹妹我直說,蘇姐姐好像對你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全叔叔也是更想把她許配給許家的其言公子,雖然其言公子一直沒有什麼正式的表態,不過我還是覺得哥哥你並沒有什麼機會。今晚我會把蘇姐姐找出來的,至于怎麼把握就全看哥哥你自己了。」
「只是覺得很談得來而已,你也知道哥哥是個一切隨x ng的人,最大的願望是能學到天下所有的知識,而且我跟蘇小姐的年紀差得有些大,其實也沒並沒有作多少打算。不多說這個了,我先去找花兒。」從自己妹妹這里親耳听到這些話讓劉友漁情緒有些低落,他當然不會怪自己妹妹,實際上她說的劉友漁在之前的幾次接觸中也早就感覺到了,只是內心里有些不願意承認,
花兒年齡跟劉輕月相仿,但臉上現著一股任人都看得出來的風霜之s 。有著可稱j ng致細巧的五官,看上去卻沒有一點女x ng柔美的感覺,甚至連收養她這麼多年的吏部尚書劉遠長和他的女兒劉輕月大多數時候都會把她誤看作一個家將,而忽略掉她少女的身份,卻只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雖然兩人其實都是分別當花兒作自己的女兒和妹妹。不過花兒知道他們會這樣是因為自己很少跟他們交流的原因,她也沒有刻意的去改變這一切,只是自然而然的,在整個劉家只跟真的每次都能把她當做親妹妹看的劉友漁關系最為親密。
花兒是個劉家撿回來的孩子,在十多年前一個新年前夕的晚上,帶著一雙兒女游覽雲州夜景的劉遠長夫婦听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只有幾歲大小的劉友漁立即循著哭聲在一灘污水旁找到了裹在髒兮兮的襁褓里臉已經凍得青紫的花兒,之後也是在他的堅持下,剛剛生下劉輕月不久當時只是雲州小吏的劉遠長夫婦不惜變賣家產重金請來名醫保住了花兒的小命。因為裹著花兒的襁褓上繡著很多盛開的小花朵兒所以劉遠長就給她起了花兒這個小名,叫得順口了後也就沒想過換。雖然有過那樣的不幸,但幼年的花兒在劉遠長一家刻意隱瞞身世的保護下除了眼楮是藍s 的以外和同齡的孩子們並沒有什麼不同,非常的活潑開朗,直到六歲那年,花兒突然神秘的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就變得有些孤僻,並且老喜歡一個人偷跑到城外去幾天幾夜不回。劉遠長那段時間正好處在官場的一段低ch o期,被勢利的上司打壓,整個劉家都過得很不好,于是在教導甚至打罵過花兒都無果後也就放任她不管了。好在劉友漁跟劉輕月兩兄妹都乖巧懂事,劉遠長夫婦就當放棄了花兒,只有劉友漁會在每次劉遠長打花兒的時候幫她求情。就這樣過了十年,花兒早就已經不再夜不歸宿,劉家上下也習慣了她不對人言的早出晚歸,只是劉遠長在遇到貴人官場步步高升後終于想到了當年對花兒管教的錯誤,開始加倍的對她好,但雙方之間已經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雖然都知道對方其實對自己很好,但無論是劉遠長還是花兒,在相對之時都找不到話來說,久而久之這種奇怪的氣氛也就被默認了下來。
至于花兒身負的高強身手被劉家發現則只是在幾年前,劉遠長還在刑部擔任侍郎的時候,因為秉公斷案得罪了一名官員,對方為了月兌罪找殺手前來劉家滅門。劉友漁當時已經前往清遠閣,劉遠長夫婦以為自己跟女兒必死的時候,花兒就像一縷輕煙一樣突然從窗外飛進來,幾個照面下就殺死了那幾名殺手。事後劉家所有人當然都想到了花兒那些r 子的神秘失蹤大概是發生了些什麼,但花兒沒有趁這個機會解釋,他們也就沒有去問,只有跟她關系最好的劉友漁回來後代表父母和妹妹跟她道了謝。有了這件驚險的事情劉遠長夫婦跟花兒的關系近了不少,雖然話仍然很少,但劉遠長夫婦至少是知道了花兒沒有怨恨自己,之後為了家里的安全,便借審理這次案件之功得到皇帝的賞識的機會申請調到了吏部,更被加升為尚書。從此以後,雖然也跟其他同等官位的官員一樣劉府招收了不少親衛,但劉家的人都知道,在劉友漁不在的時候,會有花兒保護這個家。
這時的花兒剛從外面回來,和往常一樣對劉府大門處的守衛略一點頭答禮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幾年前升任吏部尚書搬來這所從外調的同僚處買來的新居後劉遠長想給花兒修一座像劉輕月那樣兩層的閨閣,不過被花兒拒絕了,最後只是選了一間比較偏僻的房間作為自己的閨房。那次刺殺事件之後劉家上下除了感恩戴德外心底對花兒都多了一點莫名的畏懼,劉遠長也就沒有堅持,不過暗中叮囑管家把附近的房間都空了一些出來,讓不愛喧鬧的花兒閨房環境能夠在不顯冷落下會比較安靜。
花兒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並不怎麼高大但站得筆直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閨房外若有所思,臉上罕有的露出些許溫馨之意又馬上被冷漠覆蓋,平靜的走上前去請安︰「哥哥好。」
整個劉府之中也只有花兒一個人可以走到劉友漁背後才被他察覺,劉友漁帶上笑容轉身道︰「花兒回來了。」
「嗯,哥哥等我很久了嗎,先進去吧。」劉家現在的府院雖然比之前那間幾進的房子大了許多倍,但在京城來說也只是中下等的規模,府內無論從哪到自己閨房都要不了多少時間,劉友漁這樣等在這里一定是有特別的事情,所以花兒也沒有在外面多說。
「我也只是剛過來找你,見你不在,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正好你這邊比較安靜,所以站著想些事情,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這不是第一次進花兒的閨房,而且對方理論上是自己的妹妹,但是畢竟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劉友漁心里多少總是覺得有些局促,仍然像以前一樣只是貼著椅子邊挨坐著。
花兒給劉友漁倒上茶水,坐到他對面掛上少許只有在兩人單獨相處時才會出現的笑容︰「哥哥知道我的門是不鎖的,直接進來坐著就是,何必那麼拘謹。」見劉友漁一笑置之,花兒掩藏起了心思,「哥哥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輕月她晚上要去雲台看夕顏的演出,途中還要辦些事。最近京城里不大太平,所以我想你陪她去一趟,順便你們姐妹也很久沒有相處的機會了。」劉友漁知道花兒對這類事情不會有什麼興趣,加上細說也很麻煩,就以辦些事掠過去了。
「好,不過姐姐怎麼去,還有怎麼回來?」
「我會跟輕月一起坐馬車出門,然後在醉仙樓那里分開。你跟輕月經過老宅那條路後接上全府的蘇小姐,我們在雲台外面會合,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先送蘇小姐回家。」
「哥哥好像說到那個蘇小姐的時候聲音變得有些特別。」
沒想到劉輕月外花兒也會跟自己這麼說,劉友漁醉心學問一直無暇顧及男女之情,今天被兩個妹妹先後揭破心底好不容易泛起的一點漣漪,特別是花兒這麼說尤其讓他覺得有些面紅耳臊,羞澀緊張和一些氣惱之外也不由感覺好笑,隨口道︰「花兒也快到出閣的年紀了,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哥哥幫你留意一下。」
花兒沒有答話,略垂下目光,把臉偏開少許,臉上竟染上了一層似有似無的紅暈。
劉友漁一呆,一半是因為沒有想到自己會對花兒說出這帶著些調笑的話語,一半也是為花兒首次露出的這種神態,他仿佛驚醒過來花兒不但是自己的妹妹,也已經是一個正值青ch n的妙齡女子。劉家上下連劉友漁都是這一刻才留意到這一點,其他人當然是更不會發覺了,劉友漁暗罵自己幾聲,決心這件事過去後一定跟父母商量為花兒的婚嫁c o些心。不過想起跟父母談到這些又會被抱孫心切的父母催促自己,又是一陣頭疼。劉輕月的提親者每天是要把門檻都踏破而且年齡尚算稚女敕劉遠長夫婦絲毫不為她擔心,至于劉友漁雖然也有不少媒人上門,可介紹的姑娘他都看不上,不肯將就加上年齡大出劉輕月一截又是劉家唯一的男丁,每趟從清遠閣回來都免不了耳邊嗦。
劉友漁長出了一口氣,把這些煩心事先拋開,看著妹妹道︰「花兒,你既然不說,那我就猜猜看,不滿意的話你記得告訴我,否則找到的人不合你的意我可不管。」見花兒沒有反對的意思,劉友漁思索著續道︰「既要一表人才,又要文武雙全,只有這樣的少年英雄才能配得上我的妹妹,嗯我這里還真有一個,正好今天晚上有機會能見到他。」
花兒突然睜大眼楮看向劉友漁,驚得劉友漁怔在了那里,忙回想自己說錯了哪句話。花兒面容一轉,恢復了平靜,輕聲道︰「哥哥不用想那麼遠,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劉友漁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想起清遠閣的同窗師姐當年出嫁前的情境,只得估模著道︰「女孩兒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花兒只要心中有了人選盡管告訴我,不論是誰,哥哥一定都會支持你。」
花兒將手放到桌上圍成一個圈,湛藍的瞳孔閃動著窗外夕陽映照的光輝,愣愣的道︰「哥哥真的不用為我c o心,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麻煩哥哥跟廚房說一聲,晚飯幫我送到房間來,輕月姐姐出發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就行。」
劉友漁關切的道︰「那晚上還是不要陪輕月去了,也不是太要緊的事,你好好休息就是。」
花兒望向他︰「沒什麼的,晚上我會保護好輕月姐姐。」見劉友漁仍然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嘴角掛上微笑,「哥哥剛才沒有說錯什麼話,只是我有些餓,所以不大有j ng神,哥哥讓廚房早些給我做點吃的就好。」
劉友漁覺得心里有些什麼莫名的觸動,不過並沒有在意。這個小妹一向都比較古怪但卻是無比堅強,而且晚上的事情風險並不算大,于是細心為她掩上了門。
劉輕月跟花兒的關系比起劉友漁要差一些,不過因為年齡相仿的緣故也不至于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只是馬車里的劉輕月說得多而花兒答得少。醉仙樓前跟劉友漁分開後花兒突然用力嗅了嗅,道︰「有血腥味,是不是下面那個人身上有傷口,可能崩開了。」
雖然沒有跟花兒細說,不過劉友漁和劉輕月也沒有刻意瞞著花兒,所以劉輕月對花兒知道馬車的暗格里有人絲毫不以為意,她並沒有聞到什麼異味,但她相信花兒,馬上讓御者停下馬車,打開暗格。車廂內雖然寬敞,但暗格打開後也剩不了多少地方,花兒見劉輕月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道︰「姐姐你到外面等一會,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劉輕月抱歉的對妹妹笑了笑,走出了馬車,駕車者是劉友漁多年的心月復,雖然並不知道此行的內幕卻也不會多問,只是靜靜的等在那里。
老宅已經不遠,這一片都屬于雲州的舊城區,比較荒涼而且沒有什麼燈火,馬車上掛著的兩盞燈籠並不足以驅散黑暗。劉輕月覺得有些冷,搓了搓手,探身掀開車簾,見花兒正在仔細給那名在依山入海時見過的少年重新包扎被馬車顛簸開的傷口,估模著還需要一點時間,皺眉道︰「他的傷怎麼樣,很嚴重嗎?」
花兒沒有回頭︰「傷口位置倒不算致命,不過這一劍刺入的力道太強,震動了心脈和內髒,加上失血,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才能恢復。好在他在受傷不久傷口就及時得到處理,否則延誤下來就得躺上半年,現在有了大哥的醫治,三天以內應該就可以下地走路,不過傷口完全愈合和左臂恢復力氣怎麼也要半個月以上了。」
劉輕月正待再問時,馬蹄聲在僻靜的這條道路後方響起,不禁臉上神s 一變,示意花兒繼續的同時關上車簾,站到馬車旁等候明顯的不速之客到來。
從後而來的騎者有十多名,為首者一臉紈褲之s ,身形雖然高大臉上卻是一副酒s 過度之相,尤其那雙眼楮總是不住轉動,讓人一見就覺得不是可信之輩。為首者見到劉輕月立時雙眼一亮,先環顧一周後才掛上討好的笑容道︰「劉小姐,胡某上次多有得罪,這里賠禮了。不知道小姐夜里在此停留所為何來,但有可用得著胡某之處胡某無不甘心如飴。」
劉輕月一見他就沒有好心情,特別是想起上次被他大庭廣眾之下強拉手臂獻禮之事,更是氣惱,只是對方家里手握兵部大權皇帝非常倚重,他大哥更是駙馬之尊,他爹胡侯又跟太尉樂以軒交好,自己家也只能忍氣吞聲處處小心避讓。強壓下怒氣,劉輕月淡淡道︰「承蒙胡公子關心,輕月只是馬車出了點小問題,現在已經修好,正要上路前往全尚書家,公子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先行吧。」
這名為首的騎者就是寧界兵部尚書胡侯的小兒子胡展鵬,在雲州以縱情酒s 而聞名,早就貪慕劉輕月的美s ,只是劉輕月的爹劉遠長現在官位上跟他爹胡侯份屬同級,無法以權強壓而只能跟其他仰慕者一樣走正途追求,只是他連續托人上門提親了七八次都被干淨利落的回絕掉。上次終于借酒醉之機強行拉住了劉輕月要送上聘禮並且有輕薄之舉,結果被對方打了一耳光後逃了開去,並且劉遠長直接在朝上告了御狀。幸虧他駙馬哥哥和太尉樂以軒周旋下把這件事丟給了廷尉唐曳治下的刑部處理。唐曳j ng細打算後,兩邊都不願意得罪,不過明顯兵部尚書,駙馬加太尉的胡展鵬一方勢力更為強大,身為吏部尚書的劉遠長就相形見拙得多,最後以勸說劉遠長下接受胡展鵬當眾賠禮道歉了事。胡家從這件事里看出劉家的勢力完全不足以跟自家對抗,加上為了拉攏劉家成為自己這一方的黨羽,胡侯在這件事後不但沒有怪罪胡展鵬反而鼓勵他繼續尋找機會生事。
現下三尉中國尉許勇年老體衰養病r 久,廷尉唐曳是個左右逢源的人而且私底下大有投靠己方之意,太尉樂以軒更是自己這一方的領頭者,就算胡展鵬強行逼迫劉輕月把事情做成了,胡侯也有信心力保下兒子的小命。到那時劉遠長女兒名節受損,跟自己徹底翻臉也只能讓胡展鵬受些牢獄之災下,大有可能選擇忍氣吞聲把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以全名聲,至不濟也可以沉重的打擊這個吏部尚書。不過劉遠長能做到吏部尚書也不是等閑之輩,他的靠山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弟晉王,所以胡侯也告誡胡展鵬在沒有把握下一定不能亂來,否則事情沒有做成又讓劉遠長抓住把柄的話請出不參政事但對皇帝有重大影響力的晉王來,在沒有打擊或者拉攏到劉遠長的前提下只會白白便宜了其他暗中覬覦的政敵。
在那次之後劉輕月加倍小心,正好劉友漁也有事需要有人代他到清遠閣一趟,劉輕月就過去躲了一陣子,這讓胡展鵬只能抓耳撓腮而無計可施,不管怎麼樣他也是不敢去清遠閣造次的。不過胡展鵬今晚接到了一名神秘人的消息告訴他劉輕月已經回到了雲州,並且剛從劉府出門,他在劉府周圍本就派有人手監視,配合情報略一查探就詳細掌握了劉輕月的行蹤,從後追趕的半途中听說劉輕月跟哥哥劉友漁分開更是大喜,立即快馬加鞭,只怕不能在路上攔截到她。
所以胡展鵬正好在這條舊城區的偏僻道上發現劉輕月俏立馬車邊的時候簡直是心花怒放,他的本意原來只是能跟劉輕月同行一段作為護花使者博取一些好感,但劉輕月冷漠的回絕態度讓他怒意漸生。時隔一段後再次見到佳人胡展鵬只覺劉輕月出落得更顯誘人,己方人多勢眾,劉友漁的馬車已經確然跟劉輕月分開而且他人明顯不可能藏在馬車里跟劉輕月共乘一車,那名駕車者的底子他也清楚不是自己這群手下的對手,當下s 令智昏,嘿嘿一笑,伸手就想拉住劉輕月︰「我正有要事要跟輕月小姐商量,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劉輕月見他臉上神s 突然變得有異,心中害怕下尖聲叫道︰「你要干什麼!」
馬車的駕者見到形勢不對,明知不敵也準備挺身護主,這時一只看起來柔弱細女敕的手從車簾中伸出按住他的肩膀。花兒從車廂中走出來,像沒有看到其他人似的對劉輕月道︰「姐姐,外面風大,你先進去吧。」
劉輕月看著花兒,不過在她堅毅而不露出絲毫感情的雙眼注視下只是小聲說了句小心就走進了馬車的車廂。花兒拿起手中弧度非常怪異的彎刀,向馬車的駕者使了個保護劉輕月的眼神,站到胡展鵬和他手下的面前,用一種看死人般的眼神掃視了一圈,一言不發。
胡展鵬听說過劉府這名古怪的三小姐,不過就像雲州除了劉家以外的幾乎所有人一樣從來沒有見過她,雖然被她一眼掃得有些心中發毛,還是勉強開口道︰「劉府的三小姐,從來只是聞名不得見面,今天真是幸運,是要和你姐姐一起跟我走嗎?」
「夜下男女有別,姐姐不願意跟你多接觸,大家還是各走各路吧。」
胡展鵬人雖紈褲,卻並不是沒有見識,已經從這些鎮定的舉動發覺花兒並不簡單,不過他手下不少都是平r 里欺橫霸市慣了的,加上早已得知自己少爺的心思,當下就有幾人叫罵起來。
花兒到車窗旁平靜的道︰「姐姐,不要看馬車外面。」轉頭面對胡展鵬︰「哥哥讓我不要傷你x ng命,不過你的手下他就沒有叮囑了。」
花兒走得不快但是很穩,就像散步一樣朝胡展鵬和他的手下走過去。隨著她的走近,胡展鵬和他的手下都只感覺一股寒意逐漸接近,似乎比這冬夜里的冷風更加刺骨,心跳莫名的加快起來。當花兒走到已經下馬的胡展鵬面前時,她看了一眼後方胡展鵬坐騎的眼楮,那匹馬突然人立而起,如同見到猛獸般掉頭不顧而去,在這匹馬的帶動下,胡展鵬手下的馬匹也紛紛步其後塵,任胡展鵬的手下們怎麼拉也拉不住。
胡展鵬看著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花兒,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上身不自覺的向後傾斜,有著發顫的說出了剛才劉輕月在他強逼下同樣的話︰「你想干什麼。」
「哥哥讓我不要傷你x ng命,我不會殺你的。」花兒說完這句話就從旁邊走到了胡展鵬身後,隨即鋒刃劃破布帛的撕裂聲和筋肉骨骼的摩擦聲響起,伴隨著不斷的臨死慘叫和間中的一兩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
胡展鵬完全不敢動彈,不過即使不回頭去看他也知道後方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因為那些慘叫的聲音都是他所熟悉的。在這個冬夜胡展鵬只覺得自己胸腔發熱,心髒跳得像要破體而出,當身後那些屬于地獄的聲音很快的安靜下來後,他雙腿一陣發軟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濺滿血漬的花兒從他身後輕輕走過,月兌下外袍,將手中的彎刀仔細的擦了擦,又用外袍的里子抹了抹臉,扔到地上,坐到馬車的駕者旁邊。隨著車輪滾動,馬車漸漸遠去。
胡展鵬的雙手撐到地上,只覺得一片滑膩,感官這時才從剛才的害怕中恢復過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同時發覺下有很多暖濕的液體。他不敢去看,也分不清是自己失禁還是後面流過來的血,喉嚨中一直堵著什麼東西讓他非常難受,用力的咳嗽想要咳出來,卻只發出一陣嗚咽聲。最後他用力一拳錘在自己胸口,終于吐出了那口濁氣,在尸橫遍地的大道正中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