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宮門口值守的這名將領正是方庭威,上次他被知客打暈抓走後就再沒跟應劭見過面,一轉眼已經是近四年。听得有人叫方叔叔方庭威抬起頭,卻發現並不是洛文軒,而是一個看起來只是依稀覺得有些熟悉的青年。眉頭微皺間方庭威看到了應劭身後馬車上下來的洛芸,再一思索後終于想到了應劭,可應劭的變化實在太大,所以他一時間也只顧著仔細觀察發現自己看向他後加速跑過來的應劭,想確認眼前這個青年是不是當年的那個漁家少年。
宮門口執勤的方庭威手下的守衛們身負皇宮安全的重責,在他們眼里應劭一時激動下的一聲大叫和以為方庭威認出了自己後加速跑向宮門的舉動都是極為危險的。雖然听應劭對方庭威喊了一聲方叔叔,但見首領並沒有太多表示,于是忠于職守的守衛中最前面的四人挺身上前準備先行制住對方。應劭見到四名守衛舉著武器對準自己才想到了這里畢竟是皇宮門口,自己的舉動確實不太妥當,眼見四名守衛的戟鋒已經落了下來,他的身體在習慣x ng下向旁移開一步後往後仰去,同時右腳抬起踢到四名守衛從上壓下來的戟桿上,借力直起身體的同時也控制著力道均勻的分散到四名守衛手中的長戟上。四名守衛發覺手中長戟被踢了一腳後好像是踫到了一張漁網又彈了回來,並沒有傳來什麼反擊的力道,加上應劭閃開以後就立即站定攤開雙手不再有任何動作,所以他們也就停止了攻擊,只是分散開來對應劭形成了合圍之勢。
「方叔叔,是阿劭哥哥。」後面趕上來的洛芸趕緊向走過來的方庭威解釋。
「芸公主。」方庭威先向洛芸施禮,然後揮手示意手下退回去,仔細的又上下瞧了應劭幾遍,終于伸出雙手用力的按上他的肩膀,堅毅的面龐上止不住的激動,「好,好,當初為了太子連累了你和應翁,我心里一直欠著,終于讓我今天能見到你了。」
「方叔叔不要這麼說,太子是六叔的恩人,也就是我和爺爺的恩人,要恨我也只會恨叛賊周克明。」應劭被方庭威勾起了四年前的回憶,深吸了幾口氣心頭才恢復平靜,「對了,方叔叔,你的傷現在都好了嗎?」
「也就是因為知客穿了我的琵琶骨讓我去年沒能親自去追擊周克明,否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他跑掉。比起太子,應翁和陳老先生,我的這點小傷又算的了什麼。」方庭威眼中怒意一閃而逝,代之以一片黯然。
「方叔叔,我們難得再見面,不要說不高興的事情了,否則你看芸公主都要掉眼淚了。」應劭再次強壓下心中對爺爺的懷念。當初被知行所救開始逃亡生涯後,他就一直刻意的盡量不去觸及那天晚上的回憶,因為實在是太疼的傷疤。
應劭說話時看向別處的眼神沒有躲過方庭威的眼楮,于是他點點頭轉向洛芸︰「芸公主,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想起了太子。」
洛芸抹了抹有些紅的眼楮,強笑道︰「方叔叔,既然你不好,你就要為我做主,有人欺負我。」
「又是林彥平那家伙?」方庭威神s 一狠,「總是糾纏不休,看來也是時候給他點j ng告了。芸公主放心,我這次一定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
「林公子今天剛被阿劭哥哥開了胯,說怕是半個月都下不了地了。」洛芸有些臉紅的道。
方庭威一听之下忍不住樂了,忙向應劭問起來。應劭大略說了一遍,方庭威笑道︰「我說剛才怎麼有幾個家伙回來的時候古古怪怪的,想笑又不敢笑,問也什麼都不說,原來阿劭你一來就干了這麼件大事,可幫芸公主大忙了。你放心,有玥小姐和芸公主做人證,這件事情林成業他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應劭听方庭威直呼大司農的名字,問道︰「大司農他,是不是跟文軒不太對路?」
「何止,林成業保的洛海樓是皇孫最大的對手,我們兩邊處處針鋒相對。」方庭威看了看周圍,壓低了些聲音。
「洛海樓是誰?」
「洛海樓按輩分算是皇孫的叔叔,是聖上近年來最寵幸的閔妃的兒子,不過年紀跟文軒倒是差不多。當初周克明也正是借聖上對閔妃極盡溺愛下疏遠了皇後和太子的機會行事,現在太子身故後儲君的位置不出意外就會產生在皇孫跟洛海樓之中。對了,洛海樓」說到這里方庭威看了看洛芸,見她微微搖了搖頭,于是明顯的改了本來要說的話,「手下實在有不少厲害的角s ,宣若鏡在平周克明之亂中被抓到後也被他保了過去,現在是他的部下。」
洛芸知道自己剛才跟方庭威的小動作沒有瞞過應劭,心虛下為免他追問趕緊向方庭威道︰「方叔叔,你跟阿劭哥哥一說得高興起來就又忘了我的事了。」
「哦,對了,芸公主,不是林彥平的話,誰還敢惹你生氣?」方庭威不露痕跡的跟著洛芸轉回了前面的話題。
洛芸伸手一指應劭,委屈的道︰「就是阿劭哥哥,因為早前我沒有認出他來,他就生我氣。對你和哥哥都是叫方叔叔和文軒,就是叫我只叫芸公主,你說這是不是叫親疏有別。」
方庭威現在很是有點面對撒嬌女兒的無奈感覺,自太子身故後在昆定的太子故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直都只有他跟洛芸兩個,實際上有些情同父女。現在面對洛芸這個要求一向穩重的他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著是不是讓應劭換個稱呼對付過去時突然靈光一閃,對應劭道︰「听說阿劭你認識淮昱沒過門的妻子,張尋志大人的女兒?」
「我跟豫思小姐確實是舊識,听說她現在正在昆定大司馬府上小住,小芸已經幫我跟淮玥小姐說過明天會去拜會一下故人。」應劭以為方庭威是想換個話題把這個麻煩對付過去,實際上他只是因為太久沒跟洛芸見面確實有些生疏所以以前的小芸不好叫出口而已,既然洛芸都兩次要求了也就趁機順著改了口。
「芸公主你看,阿劭並不是對你生疏了,他跟豫思小姐也是舊識,不也沒稱呼豫思。我跟皇孫都是男人,所以阿劭可以稱呼的隨意一些,你畢竟是個女兒家,阿劭對你稱呼太隨便的話就會顯得輕浮了。」
見洛芸有些羞澀的低頭不語,已經看出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柔弱內向的應劭跟方庭威說起了此來的正事︰「方叔叔,我來皇宮是準備把當年太子的遺書帶給聖上,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
方庭威考慮了一會後帶著應劭和洛芸走到皇宮門口,向守衛揮了揮手示意不用檢查應劭了,然後向應劭叮囑道︰「能不能見到聖上我說不好,不過你有太子遺書的話應該問題不大。聖上現在應該在思**,這樣吧,讓芸公主帶你進去後你在思**門口那里等她去幫你通傳,聖上很寵她,而且她熟里面的規矩,你都听她的就是。」
「謝謝你,方叔叔。」
「不要這麼客氣。今天我實在走不開,明後兩天我都會輪休,听知行先生提起過你現在主修的鏡反劍術,剛才看了你的身手以後,倒是有了些想法。」
「我一定會去聆听方叔叔的指點。」
「好吧,你先去辦正事。」方庭威又送了一段,才揮手道別回去宮門執勤。
洛芸入內後就向一名內臣吩咐讓他們先行去思**通報,那內臣領命後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應劭才離開。應劭沒有在意這點小細節,向洛芸打听思**的來歷後才知道這是皇帝在去年單獨劃出的一塊禁地,以作自己懷念枉死的太子洛據之用,不時就會前往,而且只有有限的幾個人才得到了進入的允許。應劭怕再引起洛芸對父親太子的感傷,于是趕緊把注意力轉移到洛淮皇宮的布局上,不時向洛芸詢問,並跟寧界的皇宮加以對比。
走了一段以後就已經到了皇宮內城的範圍,開始不時有宮女路過,應劭突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緩了緩腳步。洛芸察覺了應劭的異常,見他裝作渾不在意下刻意偏離了些本來的方向向一個路過的宮女走去,忍不住帶些羞s 的掩嘴竊笑。
見到那宮女果然是驚慌失措的轉身就跑,應劭疑惑的回過頭,不解的向洛芸問道︰「是不是內城一般不許男子入內,所以她們見到我才會害怕?」
洛芸止住笑︰「內城一般確實是少有男子進來,不過她們躲你卻是因為方無邪的原因。」
「方無邪?」
「方無邪年紀幼小,所以爺爺召豫思姐姐入宮問些事情的時候就準許他隨處走動,結果從那以後皇宮里的宮女們中間就出了個,出了個,s 鬼的傳說。」
「方無邪確實不怎麼規矩,不過他應該不會真的犯下什麼事。」應劭理解的點了點頭,正往前走,突然醒悟了過來,「那個s 鬼難道指的是我?」
「其實要說方無邪也很有點歪才,他那幾句話倒是朗朗上口,不然也不會流傳那麼廣。」洛芸看了看應劭,小心翼翼的道。
應劭當即黑了臉,不過還是止不住好奇的道︰「是幾句什麼話?」
洛芸別過臉去︰「頭上頂著三把刀,s 鬼名字叫應劭,無論美丑與少老,見他從來跑不了。」
「確實挺押韻的。」應劭憋了半天後只能看著遠處臉上帶著驚恐向旁閃開的幾名宮女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宮女都是听先前進去傳話的內臣說你領我進來了,所以才會嚇成這樣吧。」
「我知道阿劭哥哥不是那種人,不過方無邪乖巧起來的時候確實很容易讓人相信他的話。這些宮女又常年身在內宮,不知道事實下肯定會有些害怕。」
方無邪似乎沒太大改變,想來那種偽裝乖巧的本領也只是在跟隨知行的時候練就的,應劭大感頭疼,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小流氓給他惹來的這個麻煩。忍著一路瘟神般的待遇,應劭終于和洛芸到了思**的門口,之前先通報的那名內臣正在門口恭候,見到兩人後向前施禮,傳話說皇帝要單獨見應劭。應劭向洛芸點點頭,隨著那名內臣走了進去。
思**並不太大,包括頂台一共也只有三層,內臣領著應劭拾級而上的路上他透過窗戶看到一層和二層都多是些哀悼之物和畫像之類。內臣到了三層頂樓口告訴應劭皇帝就在頂台,然後施禮退了下去。應劭收拾一下心情,準備了一會後才向前走去見這個可以說是殺死自己爺爺的凶手。
三層的頂台上很空曠,沒有擺放任何東西,所以應劭一眼就看到了西北角上的兩個身影。他猶豫了一會,才緩步走過去,隔遠向不可能認錯的掌握著洛淮最高權力的皇帝施禮。身穿龍袍的皇帝轉過身來,露出比應劭想象中還要蒼老得多的面容,抬手示意應劭起身。應劭這才又躬身問候也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面的使節長遲儀,遲儀微笑答禮,卻並沒有說話。
「你好像在雲州就見過他了吧。」皇帝先向遲儀道。
「不瞞陛下說,在雲州時應劭的表現給了我不少驚喜。如今再從清遠閣進修後歸來,我對他實在懷有很高的期望。」遲儀的口氣非常平淡,似乎和皇帝只是朋友間的閑談。
皇帝不置可否,轉頭看向遠處︰「在他和文軒身上,是不是依稀看到了我們當年的影子。」
「皇孫似乎比當年的陛下還要成熟一些,這也是經歷了磨難的關系。至于應劭,比我這個老頭子年輕時就更要強得多了,我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到處胡混呢。」
皇帝跟遲儀相視而笑,笑容中卻滿是滄桑之意,招手讓應劭再上前一些,仔細看了看他,道︰「骨子里雖然很堅強,x ng格卻還是有些弱,會多吃很多無謂的苦頭。」
「太過剛硬容易折損,稍稍柔弱一點雖會多點錘煉卻可以保得久長。」
「哦?看來你似乎是真的相當看好他。」皇帝有些驚訝的看向遲儀。
遲儀微笑道︰「雲州之行,陳知行,淮昱,杜雲歸自不必說,應劭和黃群這兩個更小一輩的表現也都讓人看到了擔負重任的能力。洛明房肯定不會把黃群讓給陛下,我當然不想再耽誤應劭。已經是最後一班崗了,我又何必避諱正在崛起的年輕一代呢,何況他也不是會驕傲自滿的人。」
皇帝轉向應劭,問道︰「在你眼里的遲使節長是什麼樣?」
應劭如實答道︰「穩重可靠,老當益壯。」
「可在朕的眼里,他一直都是當年那個昆定城里風華正茂,人人艷羨的翩翩美少年。風華正茂,老當益壯,只是兩個不同的形容詞,卻又有幾個人能明白這中間代表了多少犧牲,痛苦和付出。」
「陛下不要總想那些往事了,能為洛淮的一方大局微盡綿力,也不負陛下肯跟我相交一場。」遲儀有些走神後緩了過來。
皇帝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恢復如初,向應劭道︰「你今天求見,所為何事?」
應劭收拾好被感染到的情緒,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塊仔細包裹著的布袋,仔細的打開,拆掉又j ng細保護著里面的兩層油布,才露出一截從衣服上扯下印著不少已經干枯血水的下擺,鄭重的遞給皇帝︰「臣受故太子當年所托,轉呈給聖上的遺書。」
皇帝臉s 微變,穩住手接過,卻沒有打開。轉向正在沉入遠方山巒間的夕陽,皇帝閉上眼楮就那麼沉默的站在了那里。遲儀給應劭遞過一個問詢的眼s ,應劭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看過上面的內容,于是勸道︰「陛下,天s 已暗,觀看不便,不如先收好後等明天再看也不為遲。」
皇帝聞言堅定的搖了搖頭︰「已經讓兒子等了四年,我怎麼忍心再讓他等下去。」
那塊布帛上的血跡早就干涸,顯然寫成之後並沒有打開過,所以凝結的血塊把疊起來的布帛都粘在了一起。只是指頭上割出來的血,其實這封血書並不難打開,不過此時的皇帝就像拿著天地間最珍貴易損的寶物一樣,只敢一點點的分開那些凝結的血塊,而且每分開一點點全身都會像被割了一刀般的顫抖一下。
打開血書的時間讓一旁的應劭和遲儀都覺得異常的漫長,皇帝卻絲毫沒有察覺,一直保持著生怕損毀了任何一處的小心直到完全把血書攤開。然後皇帝居然露出了害怕和不忍的神s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才敢把目光投到那些已經發黑的字跡上。
「營營青蠅,止于蕃。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皇帝輕輕的讀著血書上不多的二十三個字,悲痛的神情再也壓抑不住,勉力轉身藏起面容,「兒子,你到最後都沒有怪我這個父親的意思,而是在擔心父親被ji n臣讒言所害嗎。」
思子台上沒有皇帝的召喚內臣們誰都不敢上來掌燈,最後的r 頭沉入大地,天地間就此黑暗下去,仿佛就連夜風中都載滿了皇帝的悲痛。應劭在這種感染下終再也按不下自己硬壓下了四年的傷心,眼淚無聲的洶涌而出。遲儀走過去默默的拍了拍應劭的肩膀,也讓自己躲開能看到皇帝現在正臉的機會,卻並沒有勸慰。他是經歷了大半輩子的人,自然知道這種痛苦必須要釋放出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寒下來的氣溫讓應劭漸漸控制回自己的情緒,皇帝仍是背對著他和遲儀,身形寂寥而悲傷,卻沒有彎下半點。終于恢復了平靜後應劭心中一凜,轉身向後看去,朦朧夜s 中一個身段姣好的紫衣女子身影正站在思子台的入口處,看起來已經等候了不少時間。應劭別過頭去盡量不露痕跡的擦干眼角淚痕,再看時,那紫衣女子已經邁著詭異的步子毫無聲響的向這邊走來。
應劭見遲儀也因為自己的動作注意到了紫衣女子,卻沒有什麼驚異之s ,于是也放下了j ng戒。隨著紫衣女子走近,應劭終于能夠逐漸看清女子的樣貌,紫衣女子的容貌之美幾乎不下于劉輕月,不過跟劉輕月慣常只是施以淡妝的清雅妍麗不同,紫衣女子眼影眼線眉筆唇紅俱全的濃妝艷抹下由內而外的散發著的一種勾魂攝魄的妖媚之意。而且讓應劭頗感意外的是女子像沒看到自己和遲儀一樣穿過兩人中間走到皇帝背後時他沒有聞到任何香味,再一細看果然發現紫衣女子的妝容中沒有任何會揮發出氣味的脂粉之類。
女子貼身上前到皇帝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應劭雖沒有著意去竊听卻發現居然連一點異響都沒有入耳,可見這女子絕不簡單。皇帝听完女子的話後轉過身,臉上絲毫看不出曾有過悲傷之s ,他皺著眉看了看應劭,隨即揮手讓紫衣女子退下。
皇帝咳嗽一聲,把一直看著紫衣女子直到她離開的應劭注意力吸引回來︰「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良玉吧?」
應劭這才知道這紫衣女子就是呂良玉,想起在雲州時文軒的描述和自己剛才的失態,再看向皇帝的眼光里就有了些尷尬︰「听過夜行麗裳的名號,不過在雲州時緣慳一面。」
皇帝點點頭︰「遠行辛苦,今天你先回去吧,休息幾天後朕會派人去星漢園傳你。」
咀嚼著皇帝看似不經意間傳達過來的意思,應劭領命後施禮退去。
遲儀看著應劭下了樓,向皇帝問道︰「呂良玉來報告的難道是」
皇帝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沉穩的看著看著思子台的入口處。
「微臣一直認為陛下選擇放任下去的做法似乎稍欠穩妥,正是最容易因為這類事失去理智的年紀,又在這時讓他去面對似乎實在有些勉強。」
皇帝沉默的抬頭看向夜空,沒有回答。即使是遲儀見此也只能作罷,見皇帝一時還沒有要下去的時候,走到樓下去吩咐內臣掌上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