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劭早有準備下立即拉開方無邪,並用自己的左手擋在了那里。砰地一聲後,林彥平抓起的那種裝烏龜的罐子在應劭的左手上打得粉碎,更是有幾片碎屑劃破了應劭的手,看起來鮮血淋灕。應劭暗地里四周環顧一圈,見方無邪早已跑掉,而且不少人都在遠處躲著看著這邊的熱鬧,于是慘叫一聲往後一直退了十多步跌靠到街邊的牆上,捂著手不停的發抖,顯得傷得極重,同時對林彥平怒罵道︰「你這混蛋竟敢打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這種極其徒有其表的威脅林彥平自是不會放在眼里,酒醉之下順手又抄起了一個瓦罐直向應劭頭上扔去,他旁邊那群公子哥見狀紛紛效仿,一時之間他們旁邊所有能拿起來的東西彷如雨點般飛向應劭。應劭裝作狼狽不堪的邊喝罵邊閃避,趁對方不注意偷偷在手心里藏起一片瓦罐的碎塊,在看準的目標用一塊石頭砸過來時,應劭裝作腳下一絆的迎了上去,一聲痛呼下貼著那塊石頭向後倒下,同時用那塊碎片在額頭表皮上割破了一道傷口。
應劭在地上滾了兩圈後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時已然滿臉是血,他大喝一聲︰「你們竟敢公然襲擊巡街城衛官員,蓄意謀害朝廷命官,是無視洛淮律法想要造反了嗎!」
這時那群公子哥見到應劭可怖的樣子酒倒是醒了一半,特別是應劭之前故意語焉不詳問他們知不知道他是誰,現在才清楚表明他是當值的治安官員右輔都尉,他們此時打傷他等于是知道他身份後還罔顧法令,按律法算來絕對是重罪。林彥平幾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應劭抽出佩劍大喝一聲狀如瘋虎的沖了過來,這下他們本能的就想逃跑,可應劭有心之下全力出手,幾下之間除了林彥平外就把其余的公子哥大部分都很快被放翻在地,其中一人更是被一腳踢倒在地上翻滾幾圈後卷進了一塊被扯落的遮雨布下。
應劭見只剩下了林彥平跟另一名他著意沒有下重手的同伴還站在那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血,喝道︰「林彥平你還不束手伏罪,想再開一次胯嗎?」
被應劭很是踹了幾腳的林彥平心頭那點退縮之意轉即被勾起的當初的開胯記憶沖的無影無蹤,跟剩下那名身形高大一臉凶悍之氣的同伴互視了一眼,一人在地上c o起一根散落的竹片就一起向應劭沖去。應劭小心的閃避著那兩根鋒利的竹片,不斷的後退,而後利用林彥平一竹片打在了一根木柱上擋住了同伴的機會狠出一腳蹬在他旁邊那名粗壯同伴的腰肋間,那人倒也極為彪悍,略微吃痛後又越過林彥平沖上前來,應劭錯身閃過的同時重重一拳擊在他太陽穴上,那人頓時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只剩下了林彥平一人,應劭冷笑起來,靠近他小聲道︰「你以為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打贏我了是嗎,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故意的,就你這種廢物,根本就別想能踫到我一根汗毛。」
林彥平怒極,見應劭離得近,抬手就是一巴掌打過去。應劭劍交左手反握著回劍用劍柄擋住林彥平的手,右手輪圓了就是一巴掌反扇回去,直打得林彥平眼冒金星。林彥平回過神來時,發現應劭右手正擦著眼楮,似乎是剛才那一巴掌震動下額頭上的血再次流出迷到了眼楮,而他左手所拿長劍的劍柄正在自己的右手旁。驚怒交加下林彥平惡念陡生,兩手握住應劭右手的劍柄搶過劍來,直直向應劭刺去。應劭一聲慘叫,雙手握住劍身蹣跚的向後倒退。
「林彥平,他殺了當值的右輔都尉,這是死罪!」方無邪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後還帶著東城尉和二十多名城衛軍,顯然是剛才爭執一起後他立即逃走就是去了東城門處的城衛所。
東城尉心下也是悚然,他剛才听方無邪說這里林彥平跟應劭起沖突並且已經見血後就知道大事不好,急急忙忙趕來時正好看到林彥平奪過應劭的佩劍一劍刺向應劭。雖說他是不敢得罪大司農林成業,但應劭也有皇孫洛文軒的背景,而且城衛軍當值官員大庭廣眾之下被殺,行凶者無論怎樣都是死罪。心下打鼓中東城尉也不敢再作耽擱,簡短發出命令讓手下把地上的幾名倒地者控制住後趕到應劭旁邊檢查他的情況。
應劭頹然靠牆坐倒在地,見東城尉過來,勉強顫抖著抬起手指向林彥平︰「大人,剛才你都看到了吧,他公然意圖謀殺我,請大人為我做主。」
東城尉見應劭還能說話,細查之下發現那柄劍只是劃傷了應劭的肋間,雖然一時還看不出傷勢深淺但x ng命決然無礙,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一半,當下吩咐手下為他包扎後沉默起來,考慮該如何善後。
應劭從城衛軍手中接過繃帶自己包扎好後扶著牆站了起來,恨恨的道︰「林公子仗著他爹是大司農簡直目無王法,光天化r 之下就有如此膽量行凶,還請大人為我作證,對惡徒嚴懲不貸。」
東城尉看了看在幾名城衛軍看管下木然不語的林彥平,為難的道︰「應都尉,林公子他這次是過分了些。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
應劭猛地上前一步,而後捂住腰月復間痛哼一聲,怒道︰「難道他大司農兒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不成。大人如果今天不為卑職做主,卑職絕不會就此作罷。」
東城尉雖是訓斥過應劭好幾次,但知道他跟皇孫的關系後便也沒再多管他,反正應劭惹的那些事幾乎整個昆定的紈褲子弟們都在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過這次應劭是命都差點丟了,而且在他看到的事實是應劭制住林彥平後已經停手,林彥平卻陡下殺手,過錯怎麼看都是在林彥平一方,但真讓他把林彥平怎麼樣,他卻又極為為難。
這時應劭近身過來,恨恨的咬牙輕聲道︰「大人,卑職知道您的難處,不過卑職今天可是x ng命都差點丟在了這里,而且洛淮城衛軍相關的法度一向是最為嚴苛的,今天這件事鬧得這麼大絕不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大人不如把林彥平一行人帶回中尉府讓席大人發落,如果席大人都認為該大事化小,卑職也只能等大司馬和皇孫回來後再求公道,絕不埋怨于大人。」
東城尉要的只是月兌身事外,應劭所言正合他意,而且他也很想看看那個嗜錢如命的頂頭上司中尉席永面對這件事時的為難樣,于是點點頭,又親自去向林彥平賠罪解釋了一番,這才命手下好生伺候著林彥平和其他幾名公子哥往中尉府而去。
方無邪走到應劭身旁,癟著嘴瞅了瞅他的樣子,笑了出來。應劭卻是又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到一大塊落在地上的遮雨布旁才停下,對方無邪道︰「別笑了,我可是吃了大虧,這次把林彥平弄回了中尉府,要把他們怎麼樣還不是由著我。大司農听說昨天出城巡查昆定附近農田的秋收去了沒這麼快回來,洛海樓為蘇依的事正求著我呢,最近肯定不會惹我,倒是那席永中尉是個軟骨頭,不過這次有我仔細看著,林彥平他們月兌層皮是免不了了。」
方無邪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應劭咳嗽一聲,又道︰「倒是得注意一下城衛軍鐵甲旅那邊的動靜,那個王化是鐵甲旅的屯長,要是他手下的軍士們知道了鬧起事來,可就是個大麻煩。不過也沒太大的關系,林彥平他們已經全部都抓起來了,也就沒人可以去及時的通風報信,等那邊得到消息的時候,我早就給林彥平跟他這幾個同伙松好骨了。」
應劭不再跟方無邪多說,邁步就向前走去,方無邪模了模自己的腦袋,也跟了上去。兩人離開後,那塊遮雨布動了動,下面爬出了那名被應劭踢倒後翻進去被遮住的公子哥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珠轉了轉,四周打量一圈後急急向南而去。
中尉府中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席永還沒擦干淨豬油的嘴唇抖著,看著面前的應劭跟東城尉說不出話來。東城尉見勢頭不太好,也顧不上再看熱鬧,趕緊官面幾句後就告辭離開。席永盯著刻意沒有擦干淨臉上血痕的應劭,終還是道︰「你干的好事,老爺說過讓你不要惹事,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準備怎麼收尾。」
應劭很冤枉的道︰「大人,如今可是那林公子藐視中尉府,意y 殺死卑職,大人明見。」
席永你了好幾次後又沒能說出話來,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剛剛離開的東城尉又慌忙的跑了回來,喘著氣道︰「中尉大人不好了,鐵甲旅來了一百多個人堵住了中尉府,口口聲聲說要放出他們的大哥,否則就要殺進來了。」
席永眼中j ng光一閃而沒,喝道︰「大膽!他們當中尉府是什麼地方。東城尉,你立即給我調集中尉府下屬所有城衛軍,他們只要敢進中尉府大門一步的,全部都抓起來。」
東城尉道︰「大人,中尉府現在只有不到一百城衛軍駐守,其他人手都分派在三處城門,現在那些鐵甲旅堵住了門口,到哪去調集人手來啊。」
這也是實話,中尉府的監牢只關押重要的囚犯,洛淮現今的法制風紀下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大人物關在里面,完全是空著的,所以大部分人手都被分派去了看押關在各城尉駐扎監牢處的小偷小盜們。席永看了看面s 不變的應劭,又恢復了那副閑事不管的模樣,怒道︰「右輔都尉,亂子是你惹下的,老爺我管不了,你自己出去收拾。」
應劭躬身答應一聲,問道︰「那我跟林公子的事情怎麼辦?」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別把老爺我拉進去,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兜著。」席永說完起身連推帶搡的把應劭跟東城尉都轟了出去,然後關上了房門,隨即房間里響起了撕扯肉食的聲音和酒水的咕嚕咕嚕聲。
「應都尉,中尉大人的話你都听到了,我看你最好還是趕緊跟林公子道個歉然後把人放了。別看咱們中尉府人也不少,可就這一百城衛軍,真打起來可完全不夠鐵甲旅的一百人塞牙縫的的。」東城尉不想決定處理方法擔上責任,但見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又是發生在他的東城轄區內,畢竟月兌不了干系,還是只有勸一勸應劭。
「城尉大人放心,卑職絕不會連累大人。大人請少待,卑職這就去見那些鐵甲旅的人,看他們有什麼話說。」
中尉府門外,一百多名身形壯碩的大漢各帶兵器,整齊的成一個半圓形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高聲喝罵著應劭的名字,聲稱再不放人就要血洗中尉府。應劭慢慢走到門口,示意中尉府守衛的那幾名城衛軍讓開路讓自己出去,而後從左到右看了一遍那些鐵甲旅的軍士,稍稍停住腳步,緩和一下對面一百多人在自己心里造成的聲勢壓力後,才走出了中尉府的大門。
見到應劭走出了中尉府門外,先前那名公子哥馬上把他一指,喝道︰「他就是應劭。」那些鐵甲旅的兵士們聞聲瞬間把他團團圍住,各種長短兵器紛紛指向他周身要害。
應劭目視著那名公子哥,問道︰「烏陽,是你召集這些鐵甲旅的人來的?」
那名公子哥還沒有察覺到應劭突然叫出他的名字所隱含的東西,得意的道︰「怎麼樣,沒想到吧,你的y n謀我都听見了,所以把這些兄弟都叫了過來。趕緊放人,然後趴在地上學幾聲狗叫,再鑽過爺爺我的褲襠,我就說說情讓林彥平和王化大哥放過你,否則」
應劭不理他,環顧了一周,指著烏陽向那些兵士又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他把你們帶來的?」
「不就是中尉府嗎,一群廢物城衛軍,屁用沒有,周克明作亂的時候嚇得府門都不敢出,今天居然還得瑟起來了。是他帶我們來的又怎麼樣,告訴你,今天你不馬上把王化大哥和林公子他們放出來,老子把你戳到城門上風干了去。」一名明顯領頭者很是不屑的看了看中尉府門口的守衛。
「很好,既然這樣,那烏陽煽動造反的罪行是確定了。」應劭不待烏陽再反駁,突然拔劍而出,劍光閃爍間已回到鞘內,烏陽怪異的捂著自己的脖子,而後鮮血噴涌而出,身體一癱就倒了下去。
鐵甲旅的兵士們一瞬間有些愣住了,沒想到在自己的重圍之中應劭還敢暴起發難直接斬殺烏陽,等他們再反應過來時應劭已經好整以暇的用一種沉靜的目光看著周圍。轉即,這些經歷沙場的老兵們徹底的被激怒了,整齊的一聲怒吼後,最內圈的十多名軍漢抬手就將手中的武器向應劭身上戳去。
「住手!」
兩聲喝止之聲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沉重而整齊的踏步聲和弓弦聲,趙況帶著兩百名禁軍從中尉府西頭的街道和附近的屋檐上出現,其中的一百名弓箭手的箭矢都瞄準了圍著應劭的鐵甲旅士兵,而另一百人則是分散開來也把他們圍在中間。現在是非戰時,這些鐵甲旅的兵士都不敢把甲冑帶出營外,因此身上只有布衣,在這種近距離的密集箭矢下無疑並沒有太多的反抗之力。鐵甲旅的兵士們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劣勢中,不過他們卻並沒有絲毫慌張之意,除了那名領頭者外其他都紛紛聚攏成團,身材高大者在外,隨時準備向沒有禁軍出現的東面進行突圍。
另一聲住手是從中尉府東邊的街道處發來,應劭看過去時發現那邊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一個人。這人身材不算高大,滿臉虯髯之間布著縱橫交錯的三條傷疤,正向中尉府這里緩步走來。那些鐵甲旅的兵士剛被趙況的禁軍包圍時給應劭的感覺是面臨絕境時想要背水一戰的氣勢,但這人一出現,那些兵士瞬間就放下了所有繃緊的神經,變得無比順從,收起了所有武器後很快列成了隊列束手而立。
那人走到中尉府門前,先看了看應劭,而後重重一拳打到了之前領頭那名軍士的臉上,那名軍士被打得差點摔倒在地,但很快又挺直了身軀。「滾回去!」听到這句話後那些鐵甲旅的軍士全都低下頭,也不管不顧那些仍然瞄準著他們的箭矢,一聲不響的從中尉府東邊的街道處離開,遠處的趙況揮了揮手,手下的禁軍們也都收起了武器。
趙況走上前來,恭敬的對那人行禮︰「末將趙況參見衛將軍。」
衛將軍在洛淮名義上是劃歸在全國城衛軍最高指揮的中尉屬下,但實際上是單獨掌握著昆定城衛軍分屬中鐵甲旅的兵權,並不受中尉節制,而且是可以跟鎮東將軍,洛西營大統領和北諾指揮使分庭抗禮的軍中支柱。現今洛淮衛將軍張安岩在周克明之亂中立下赫赫戰功,可以說正是他的存在才保證了周克明的鎮東軍在借機突破了昆定城牆後還是沒敢在城內展開巷戰,保住了洛淮的根本。在洛淮,除了皇帝以外,也只有張安岩能壓服桀驁不馴的鐵甲旅兵士,只憑一句話就讓他們放棄原本殺氣騰騰的意圖而散去。
張安岩跟趙況回禮後應劭也上前參拜,張安岩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將目光越到他身後的中尉府,問道︰「王化犯了什麼大事,要勞累中尉府。」
听到了那個大字,應劭想到張安岩能得到消息前來肯定是已經知道了自己所安排下的那場沖突,當下便指了指自己腰月復間故意滲出了一些血跡的繃帶︰「王化將軍伙同大司農林成業之子林彥平等人酒醉後在鬧市滋事擾民,行為極其惡劣,依洛淮律令當受鞭笞或禁錮之刑。下官身為當值治安官員,職責所在進行勸阻,誰知表明身份後他們全然不顧下更y 行凶殺害下官,下官僥幸之下逃得x ng命,可他們這已可構成死刑之罪,故下官依律令將他們抓捕回中尉府待酒醒後進行審判。此事不但東城尉和一眾城衛軍親眼所見,周圍百姓目睹者也不在少數,下官不敢妄言,還請衛將軍明見。」
「你叫應劭是吧,果然是聰穎過人。最近聞得有個月初新上任的右輔都尉只喜歡每r 在昆定城里惹是生非,沒想到你卻已經對洛淮律令這麼熟悉。」張安岩看了看地上已經被應劭殺死的烏陽,又看了看趙況,冷笑一聲,「還有趙將軍這麼大排場來撐門面,面子倒是不小。」
趙況只是低頭躬身行禮,沒有說話,張安岩若有所悟,神s 微不可查的一動,轉向應劭道︰「右輔都尉準備怎麼處置王化?」
鐵甲旅的彪悍善戰是從平r 里的言行中培養的,只要沒有死人,無論鐵甲旅的軍士跟外面的人起了什麼沖突,整個鐵甲旅都是極為護短,甚至還有兵士在外面打架打輸了上級軍官出面去找回場子後再回去關起門來把打輸的軍士打一頓的傳統,從這種囂張跋扈中來培養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絕不退縮的剛膽之氣。張安岩的意思很明顯,即便知道王化助人傷了應劭,但既然應劭沒有死,他也就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那麼王化身為鐵甲旅的人自然不能被關在中尉府里。應劭並不想得罪鐵甲旅,但鐵甲旅中數量不少的犯事者確實是擺在他面前很大的一個難題,所以他經過慎重的考慮後才選擇了喜歡跟林彥平一起廝混,官職又不算高的王化作為殺雞儆猴的目標,而且刻意策劃了讓那個也是經過挑選後決定當眾斬殺立威的烏陽去引來了鐵甲旅圍攻中尉府。中尉府給人的印象一向是無論什麼事給錢就可以過去,應劭相信在他那番言語下那烏陽肯定會把鐵甲旅引來,這就可以造成鐵甲旅的重大過失,之後他希望在鐵甲旅反應過來前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通過對王化的處罰結束掉,這樣一來鐵甲旅相對圍攻中尉府這樣可以上升到謀反高度的重罪而言,只是被處罰了一個王化,相信也可以比較容易安撫。而且隨後應劭還有針對洛淮治安的其他計劃相繼而出,讓鐵甲旅知道這並非是針對他們的,那時衛將軍張安岩再知道王化的事,對比這次整頓中其他受罰的對象,自然應該明白應劭已經是特意的給了鐵甲旅優待。
不過應劭沒想到張安岩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鐵甲旅的護短到了這種程度,這讓他一時之間無法作出決斷。按原計劃堅持處罰王化必然會得罪張安岩和鐵甲旅,而放掉王化的話,今天鐵甲旅白r 里圍攻中尉府的事情幾天以後肯定會傳遍昆定,引發這件事還犯下重罪的王化事後被無罪釋放,再對付其他重要目標時,他們都是有一定身份背景的人,只要在公堂上時提起這件事,應劭必然無言以對,整個計劃就沒法進行下去。應劭也知道張安岩喝止住那些鐵甲旅後還當面給了領頭者一拳,在他看來已經算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考慮再三後只得在心底暗嘆一聲,開始盤算怎麼樣在釋放王化的事情上不得罪張安岩的前提下盡量做些其他的補救。
一陣巴滋巴滋的聲音響起,應劭向後看去,原來在他剛才恍然思索間中尉席永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不過不止身上油膩膩的,嘴里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嚼完。張安岩見到席永的模樣,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整個身體都稍稍往後移了移。席永見到張安岩,趕緊用手捂住嘴,用力嚼了幾下後使勁把嘴里的東西吞了下去,才咳嗽一聲,滿臉堆笑的向他伸出手去。張安岩無奈,也只得強忍住惡心讓席永握住了自己的手,但實在受不了那種滑膩的觸感,趕緊又抽了出來,躬身以向席永行了個從屬的半禮。席永也不在乎,把兩手又搓了搓,嘿嘿一笑開始打量起張安岩腰間掛著錢袋的位置起來。張安岩臉s 一變,搶在眼楮都已經綠了的席永開口前趕緊以有要事相商的理由阻住了他。席永奇怪的看了會張安岩,又對上來對他行禮的趙況點點頭後才回身看了看應劭和門口守衛的那些城衛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吩咐人把被應劭殺死的烏陽的尸體抬進去妥當處置後便又以應劭第一次來中尉府時看到的那種掐媚神情把明面上是他下屬的張安岩迎進了中尉府。
趙況見鐵甲旅的人都已經退去,而且有張安岩在肯定不會再出什麼大的沖突,便也要帶著手下的禁軍離開。雖然方庭威刻意叮囑過所以應劭沒有給趙況送禮但這時還是趕上前去誠意道謝,趙況只是極為標準的客氣了幾句。
應劭手頭有確定了烏陽作為立威的目標後借助大司馬府的力量和在中尉府資料里查詢到的他的各種死罪罪證,又是在他大庭廣眾之下教唆鐵甲旅圍攻中尉府時動的手,倒並不需要再擔心後面官面律法上會有什麼麻煩,所以回到中尉府門口後也任由中尉府的城衛軍把烏陽的尸體抬了進去,只是站在那里盯著中尉府院內的席永和張安岩。不僅是張安岩,席永好像也並沒有讓張安岩進到中尉府里面坐下相談的意思,兩人很有默契的進門後就向院子里的偏僻角落走去。中尉府作為整個昆定治安管理的核心治所自然極大,應劭見席永和張安岩明顯是不想其他人听到他們的談話所以刻意的遠離了中尉府大門,于是裝作在想事情的樣子把手掌緊貼住牆面扶在中尉府的院牆上,暗中凝神借助院牆來收集更多的聲音,席永和張安岩的對話立即傳遞進了他的耳朵。
席永在只有他跟張安岩兩人後話語直接得露骨了起來︰「衛將軍,你們鐵甲旅這段時間犯的事可不少啊,本官為了平息民怨著實費了好大的功夫,還在聖上那里擔著干系。不瞞你說,本官勞碌得老毛病都全犯了,抓藥可花了不少銀子。」
張安岩不理席永的語氣︰「至少今天的事情,王化肯定罪不至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衛將軍果然愛兵如子,那我們還是老價錢吧。」
張安岩朝大門這邊看了一眼,見應劭一副看著旁處呆呆出神的樣子,其他人也都刻意的沒有看他那邊,于是把身體完全背對向大門,伸手到腰間往外掏模出東西向席永遞了過去。
「中尉,這是什麼意思?」
張安岩接下來的話讓應劭好奇的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了那邊一眼,席永正歡天喜地的把幾張銀票塞進了懷里,然後又向張安岩伸出了手。
「王化意圖當街謀殺朝廷命官,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不過既然沒有殺死,有衛將軍的意思本官倒也可以打點過去了。可今天鐵甲旅可是來了三百多人,這就得是三百倍吧,而且他們居然干出了圍攻我的中尉府這麼犯忌諱的事情,衛將軍你想想周克明和太子的事情,就算不算我席永丟掉的面子,這樣的謀逆死罪再翻個十倍不過分吧。所以,嘿嘿,衛將軍,這可是天大的事情,要遮掩哪有那麼容易。本官可也怕死啊,你說是這個理不是。」
席永就扣住了一個理字嬉皮笑臉的不松口,還不斷把本就天文數字的價錢往上翻。張安岩本來就理虧,席永又是他名義上的上司,只能憋了一肚子火,但為了救出自己的下屬還是得跟席永不停的討價還價。席永跟張安岩直談了小半個時辰,讓應劭都覺得再這樣裝作在那里想事情實在太做作,可又不能錯過兩人的談話,不知如何是好時張安岩忽然停止了說話。由于席永跟張安岩談話間不免用上手勢和動作移動了位置,所以應劭再次偷看過去時正好可以把兩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張安岩臉上一片冷然,若有所思的看著還是嬉皮笑臉伸著手的席永,閉上了眼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睜開︰「明人不說暗話,今天居然趙況都來了,我知道這底下肯定不簡單。中尉既然不肯賣我這個面子,一個不成材的王化,罷了。」說完不再理仍然追著他說著大家好商量的席永,也沒有追討先前遞給席永的東西,轉身向中尉府大門走來。
應劭不敢讓張安岩看出自己听到了他跟席永的對話,裝作茫然不知張安岩的到來,直到張安岩走到了他的旁邊才顯得一驚之下看過去。張安岩凌厲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應劭幾遍,冷哼一聲︰「帶句話給王化,雖然不再是我鐵甲旅的人,但以後不要丟了志氣。」
席永緊跟慢趕的還是在張安岩跨出了中尉府大門後才趕到門口,臉上全是惋惜的神情,巴巴的看著正快步離去的張安岩,一副只待他回頭的樣子,直到張安岩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才吝嗇鬼守財奴的罵罵咧咧起來。一轉身見到應劭,席永更是沒有好臉s ,丟下句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後就鑽回了中尉府里。